寻着香味，人群最后都聚到了裴记的门口。
可是以往早早开门的裴记，今天却死活不开。
外面的人越闻越饿，有的甚至扒着门缝往里看。
还有的直接发了劳骚：“这裴记就是皇商哦，平时卖的糕点难吃死了，好不容易做一次好吃的，难道他们关起门来自己吃了？”
“我看是，他们一准是把好的都自己吃了，不好的留着卖。”
“这不对吧？他们要是能做出好的，为何不卖了赚钱？”
“人家是皇商，又不缺这点钱的。”
“这也是，这铺子开了这么多年，都没见什么客人上门，人家也不着急。”
“可不是嘛！”
“……”
可，说是说，肚子还是饿。
抱怨完了，还是想知道，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
方青宁把最后一锅炉点拿出来，伸了一下手臂，解下围裙，对周围的伙计说：“好了，现在拿出去吧。”
众人赶紧七手八脚，把一盘盘刚做好的，还冒着新鲜热气，又散发着诱人香味的糕点，拿到前面柜台上摆好。
有好几个，都忍不住想偷吃一块。
可惜他们家少东家在呢，这人可是个恶魔，要是做了让他不高兴的事，还不知道怎么整自己呢，只好忍住。
忍住！
糕点摆齐以后，伙计深呼吸一个，这才去开店门。
刚开一条缝，“骨碌碌”两个人就滚了进来。
伙计愣在那里，一时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
可地上的人却已经爬了起来，直往柜台里奔去。
天呐！这糕点跟过去的不一样了！
这颜色，这味道……
肚子太饿了，嘴巴也很想吃，忍不了了，老子有钱，老子就要吃这人间美味。
后面的人也早涌进来，把柜台团团围住。
“伙计，我想尝尝那个，给我拿那个。”
“我也要，多来两块……”
“对，多来两块，这几种都要……”
“……”
一时间，铺子里人声鼎沸，全是叫着要什么糕点的声音。
人们像是疯了，像是这里面放的东西不要钱似的，但其实，裴记糕点的价格一直都很高。
方青宁看着眼前的情况，内心里还是感叹的。
东陇县还是有钱人多啊，这些人进来竟是先个价都不讲的，只要能抢到手里，那就是再好不过了，根本不管自己付了多少钱。
那边伙计们，忙的满头大汗，一直低着头，收钱，称糕，再收钱再称糕。
十锅的量，不到一个时辰，抢劫一空。
没抢到的悔到直跺脚，尤其是看到别人吃的时候，那表情，那眼神，恨不得直接上去抢。
有机灵的已经摸到了裴程那里：“裴老板，还有吗？里面还有吗？一两块也行的。”
“对呀对呀，一两块也行的，你看我们大早上跑来了，连一口都吃不着……”
还有人手里还拉着孩子，看着别人吃，直接馋哭了。
小孩子眼含泪光的样子，着实看着可怜。
裴程不得己，只能找方青宁商量：“方姑娘，你看我们是不是再多做一些？”
方青宁摇头：“今天不做了，你跟他们说明日赶早来吧。”
裴程往外面看一眼，语气里都是为难：“说过了，都不愿意走，围在门口看来看去……，而且现在时间还早。”
方青宁看他。
“程叔，早上这些糕点都是我一个人做的，卖了一批，咱们拉拉人气，差不多就行了。
后面我教他们来做才行，如果现在我一直做下去，做到天黑，那没人教他们，明天我不是又要一个人来做？
一个人又能做多少，总也是满足不了那么多人的需求，您说是吧？”
裴程也知道她累，一个小姑娘家家的，一大早起来，一刻不停的忙到现在，着实很辛苦。
他其实不想开口的，可外面那些人，真的……
“方姑娘说的对，我赞同你的说法，而且不给够，明天他们来的更早，比一回吃厌了要好。”
一直没怎么说话，挑这个尝尝，挑那个看看的富少终于开口了。
别说，这话还挺对方青宁的味口。
裴程也只得回去，再次跟顾客们解释，今天真的没有了，想吃的话，明天请早。
一遍遍地说，总算是把那些人劝走了。
糕点制作房里，方青宁已经把师傅们聚到一起，正式开始教他们：“我刚才做的时候，大家都有看到，现在你们做，我来看，有什么问题说话。”
这些师傅们，也都是多少年的糕点师了。
说实话，一开始老板把人带来的时候，他们很有点瞧不上这个小姑娘。
一个十几岁的孩子，还没有他们从业的时间长，能有什么技术？
可是现在，一个个看着她，都一脸紧张，连话也不敢说了。
刚才怎么做来着？
先放面粉？
对，是面粉……
然后呢？
明明以前很熟悉的流程，因为方青宁给他们的冲击太大，现在反而怀疑自己做的有问题。
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再小声商议一下。
最后把面粉倒进要调料的盆子里，又不知怎么办好了？
方青宁也看着他们。
她一脸平静，目光平和，好像感觉不到他们的尴尬一样，没人问，她便不说话。
当师傅嘛，总要有点架子，追着别人屁股后面指手划脚，谁愿意听呢？谁又会拿她当回事呢？
她就是要等，等到他们自己撑不下去，找到她面前来，再告诉他们，效果定然不同。
实际上，也是他们自己先开始托大，后面又被吓着了，所以才乱的。
做糕点的流程，大同小异，就是放的调料不同而已。
他们根本无需紧张，只要按平时的做法就行。
想是这么想，可看到那些交头接耳，不知所措的师傅，她还是在心里摇了个头。
反而是方子辰兄妹，因为之前看过方青宁做，也没有那些师傅们的负担，上手倒是比他们要快一点。
两兄妹合作，很快便把面粉和的差不多了。
下料上面有些疑问，他们反正都是学徒，也乐于学习，便直接向方青宁请教。
结果是，他们两个的糕点都烤出来了，那帮师傅们，还在犹豫着，要不要请教方青宁。
方子辰烤出来的糕点，没有方青宁做的那么好吃，水没放到位，面发的时间也短一些，所以有些硬了。
但是比之从前裴记的糕点，还是好吃过一个档次。
那些早就馋坏的伙计们，也不顾这是不是方青宁做的了，反正抢到一块赶紧塞嘴里。
天知道，他们都已经偷偷在捡卖剩下的渣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