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青宁气到胃疼,却一点办法没有。
她不但对方良他们没办法,回去后还得想办法,给方怀安和双兰婶他们一个合理的解释。
这事的内里方子辰并不清楚,但是有一件事,他却是明白的,方良和顾鸣走了,很可能还是不回来那种。
他有点担心方青宁,劝她说:“他们可能就是好玩,出去走走,也可能已经回家了,等咱们回去,他们一准就在屋里坐着。”
方青宁苦笑摇头。
经过方良这一杠子,把事情搅的更乱,而陪在她身边,帮着她的人却更少。
方青宁终于冷静下来。
她不能慌,情况不明就是最好的情况,没有消息也是最好的消息。
她现在要做的,就是像过去一样,稳住家里,该怎么做就怎么做。
至于明卿和方良他们,待一切稳定,再慢慢打听消息。
不过,经此一事,以后她来东陇的时间可能会更多一些。
想通以后,她先跟方子辰串好词。
“子辰哥,你说的对,方良他们可能就是贪玩,我们先回家去看看。
如果他们在家更好,如果不在家,这事咱们也要保密好吗?
我爸妈现在听不得方良有一点闪失,双兰婶家也就顾鸣一个儿子。
要是知道他俩跑出去了,还不知道会闹出多大的事,到时事情更能办。”
方子辰点头:“是呀,上次顾鸣只是去山上一趟,你爸妈都吓的不行。”
“对,所以咱们回去,什么也别说,就说是把他们两个留在东陇做事了。”
方子辰看她。
也实在是没更好的主意,只能同意。
方青宁还郑重跟他讲:“是对谁也别说,包括腾叔他们,此事,只有你知我知就好。”
方子辰眼露担心,可最后还是点了头。
他们从东陇回来时,已经是年初十了。
石头镇的铺子,在方怀安两夫妇的帮忙下,已经开门营业。
但因为刚过完年,生意也不怎么忙,都能照顾得过来。
方青宁一回来,就把一摊事情接了过去,大部分时间都住在石头镇里。
她一边教方兰他们做事,一边接着打听明卿的消息。
中间选了两天好天气,回了方家村,且悄悄又去了后山,可是整个后山,她能找到的地方,已经什么都没有了。
她和明卿曾经坐过一夜,在河流边的房子,成了灰烬,散在没有化尽的雪地里,黑麻麻一片。
再往上走,看的仔细,能在一些不太被人注意的地方,发现干涸的血迹。
除此之外,再无其它。
方青宁也想过去深山里找,但最后还是没冒这个险。
她还是相信明卿。
如果他仍在这里,哪怕是在更深的山里,走上一两天时间,只要时间允许,他也会回来看她。
像之前去东陇县看她一样。
他不来,要么是真的离开了这里,要么就是没有时间。
关于明卿的事,她没对任何人说,就算是方怀安刘氏问起来,她也是含糊其词的混了过去。
只不过在石头镇里,又请了一位教书先生,准备过完元宵节后,代替明卿,接着教村里孩子们念书。
确定明卿不会再回来,已经是出正月的事了。
这个时候天气已经回暖不少,去年冬季下的雪,无论多厚,随着太阳出来的时间越来越长,越来越热,也都化尽了。
连她家门前那个高大的雪人,都在日光之下,慢慢变小,变模糊,最后成了一滩水,化进了地里。
既是方青宁再不舍,她无法挽留他的脚步。
田地里的庄稼,突然一下子就冒出了青青的头,水嫩水嫩的长着。
村子里的人们,又开始忙碌了。
家里有地的,忙着去拔草施肥,没地的则忙着去山上找些野菜,或者能吃的什么东西。
方青宁已经不常往山跑了,她主要是忙石头镇和东陇县的事。
但偶尔回来一两天,方志都会跟她念叨村里的新鲜事。
这天,她刚从石头镇回来,想在村里收一些小野菜,做为火锅的配料,拿到镇上去。
才一进家门,方志就一溜小跑地向她扑来:“阿姐,你回来了。”
方青宁在他脸上捏了一下:“嗯,今儿下学这么早?”
方志笑的眼睛都成一条缝了:“今儿休息啦,我们没上课。”
方青宁的手顿了一下,目光不由自地往学堂的地方望一眼。
过去如果明卿没课,无论她在哪里,都会去看她的。
现在的他,又在哪里呢?
进了院里,看到刘氏正好从明卿的屋里出来,方青宁心里蓦然一跳,快步往她走去。
“娘,你在这儿做什么?明卿他……”
刘氏手里抱着一床被子,还拿了床单等物。
她说:“天气暖和了,这厚被子也盖不着,我想着拆洗一下,给换成薄的。”
她悄悄看了一眼方青宁,还是把后面的话咽了回去,抱着被子往正院里走。
方青宁在门口怔了一会儿,才推门进了房间。
他的房间跟他的人一样,总是给人一种很冷的感觉,现在更甚。
刘氏并未把新的被子放进来,所以床上空荡荡的。
房间里本来就没什么东西,如今只剩一张空床,床的边上放着一张桌子,和一张椅子。
方青宁在桌子边看了看,又忙着把抽屉拉开,发现里面什么东西也没有。
她站在门口叫方志:“这里的书和纸笔呢?你们拿到哪里去了?”
方志理所当然地答:“那不是先生教课用的吗?娘把它们都拿给新来的先生了。”
方青宁急问:“都拿给他了吗?有些不是教课用的,是明卿平时自己看的书。”
方志一脸茫然:“那我不知道,应该是都拿给他了,娘也不认识字。”
方青宁:“……”
她懒得再理方志,转身又回了屋。
心像这间房子一样,也空的难受。
直到此时,她才突然发现一个很严重的问题。
明卿在这里从来都是过客,他没把这里当成家,只是当成一个临时歇脚的地方,像他们在镇子上看到的悦来客栈一样。
所以这间房里所有的东西,都是他一时用得着的,像被子,和教课用的书本。
其它用不着的,他半件也没留下,平时更是没往这里放自己的东西。
甚至连衣物,他自己都没怎么收,都是方青宁帮他收着,换洗的时候拿给他。
他的房间里连一个正经的柜子都没有,人一走,室即空。
再难寻到一丝他的痕迹,像从来没有来过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