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底，他们还是想赚钱的。
尤其是他们来了石头镇以后，亲眼看到被方青宁供货的面馆子里，一天到晚客人不断。
那钱跟流水似的，“哗哗”地挠的人心痒。
就更想他们的铺子，也快点立起来，钱也快点流进来。
方怀信当机立断：“好，就听你的，先教会，再开铺。”
方青宁看了其他人一眼，都没意见，这事也就定了下来。
他们这边定好，她又去找四个学徒说。
四个学徒，个个年龄比她大，又都是男子，压根没把她放在眼里。
田氏的赌徒弟弟，甚至还伸手想摸一把方青宁的脸。
被她瞬间攥住手指，一下子扳了个反折，让他躺在地上“嗷”了半天。
倒是牛氏带来的两个人，看上去本分一些。
方青宁神色严厉，当着方怀信他们面说：“这是东家，他们请你们来是做事的。
做的好，有饭吃，有工钱。
做不好，没饭吃，没工钱。”
方怀信两兄弟听到这话，还挺受用。
自家拿了银子出来，可不就是为了赚钱？
本来还担心都是媳妇儿家的亲戚，不太好管。
这下好了，由方青宁先给他们立了威，就算媳妇儿要说什么，看在钱的份上，也会把嘴闭上的。
牛氏的嘴角抽了一下，倒也没说什么。
反而是田氏，因为弟弟一开始就被治了，这会儿又被方青宁说，所以心里憋着气，反驳她道：“我们是东家，你又不是，给不给饭吃，我们说了算。”
方青宁的脸一下子就转过去，看着她问：“这么说，你是觉得他们学不学得会都没事了？如果你真这么想，咱们当下立字据，以后面馆能不能开下去，你们自己担责任。”
方怀信，牛氏同时转脸去瞪田氏，连方怀明都不站她那一边，义正辞严地道：“本来就是请来的伙计，不好好学，以后谁来做，你来吗？”
田氏委屈巴巴地看他们一眼，往后退了退，不说话了。
规矩定下来，后面的事就好办了。
先学做面。
四个面盆，四个大男人，把袖子一捋，洗干净手，开始一天的工作。
倒面，倒水，和。
方青宁倒是没掺一点假，也是真上心的教。
不是她圣母，就是不想让方怀安和刘氏难做。
为此，还特意在石头镇里住了下来。
没跟方怀安他们一起，而是住到了古新源的客栈里。
头天的效果并不好，认真学的两个，还勉强把面块对付到一起。
田弟那个不认真学的，把面甩的到处都是，糊了满胳膊满脸，硬是没搓到一处。
所以，晚上收工时，方青宁扣了他的饭。
自己又亲自下厨，做了一顿香喷喷的面条，一人分一碗，唯独没他的。
把田氏看的胸口疼，恨不得把自己的面端过去给他。
牛氏打眼一看，就猜到她的心思，麻利地把她的碗捞过来：“三弟妹，你要是不饿，我替你吃了，这面还真是好吃，再加两碗我都不够……”
田氏早把碗抢了过去，头一埋，“稀稀溜溜”把一碗面吃了个净光，连汤都端起来喝干净了。
方青宁说了一天话，口干舌燥，也懒得理会他们。
吃过饭，便出了铺子，往悦来客栈里走。
还没到门口，远远就看到一抹熟悉的人影立在那里。
此时天色已暗，小镇上又不比县城里，并没有什么灯火。加上入冬，家家户户都把门闭严了。
所以街上既冷又暗，连行人都没有几个，更不会有人傻傻地站在门口吹冷风。
方青宁又往前走了几步，门口的人也在此时转过了头。
借着悦来门口的灯光，她终于看清，那人竟然是明卿。
看到他的一瞬间，方青宁的脚步就加快了，几乎跑着过去的。
“你怎么来了，什么时候到的，吃饭了吗？快进去，外面多冷。”
她一边说，一边拖了明卿的袖子，把他带进客栈里。
这儿的小二早就跟他们熟悉了，看到他们来，先擦了桌子，上了一壶热茶。
方青宁给他倒茶，又问：“什么时候到的，还没吃饭吧？”
明卿摇头。
她便转头对小二说：“做一碗热汤面来，再切一盘羊肉！”
小二答应了，去后厨报饭。
她才又问：“怎么这个时候来，可是家里有事？”
明卿：“无事，过来看看你。”
方青宁先松一口，很快又问：“你跑这么远，就是为了看我呀？我早上才来的。”
明卿却不应这话，只问她：“他们可为难你了？”
方青宁摇头：“他们急着赚钱，没空为难我，放心吧。”
明卿不说话了，手指捻着茶杯，抿了一口茶进去。
方青宁则是一杯干到底，又急急倒了一杯说：“就是一天说话太多，嗓子都要哑了，那几个……”
本来想吐槽一下几个学员，想起明卿来的本意，又怕他更担心，就咽了回去。
改口道：“教学是真累，你天天跟那帮孩子上课累吗？会不会嗓子也很干？”
明卿摇头：“还好。”
方青宁又喝了一杯水下去，这才说：“哪里还好，讲那么多话，肯定嗓子也难受。我再去东陇，一定给你买些好茶叶回来，以后你就可以多喝水了。”
明卿不置可否。
她对他的好，现在他都接着。
一个人付出的越多，越会舍不得放弃的，如今他需要这样的念想。
伙计很快就把面端来了，方青宁给他拿了筷子，并齐将筷尾递过去。
她的手法自然，看他接了筷子，又去倒水。
明卿却并未立即吃饭，而是盯着她的手看。
待方青宁倒完水，见他还没吃，抬眼正好看他盯着自己的手，便也翻着看了两眼。
“怎么了？”她问。
明卿道：“你真的一直住在方家村？”
方青宁“嗯”了一声，端起水杯喝一口，才回道：“一直住村里呀，我们家以前很穷，连镇上都没来过，这你知道的。”
说完，又道：“不过，听我爹说，我爷爷那一代日子还是挺好过的。
我爹在分家之前，就去过东陇县了，还在那儿做过工，所以我们家很多规矩，都是他教的。
说起来也是见过世面的人，都是被二叔三叔害的。”
说完这些，才偷眼去看明卿。
他已经低头开始吃面了。
方青宁也悄悄松一口气。
也不知道刚才哪个动作又引起他多想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