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秋前一天。
一大早起来,酒楼外面就站了许多人。
门一打开,人们一涌过去,全部围住了柜台。
方志一边手脚麻利地把帐本摊开,一边跟他们说,排起队来,一个个的来。
这些,都是来预定座位的。
有预定火锅位,有预定包间的。
中秋是个大节气,小地方的人都是在自家里过的。
毕竟是团圆节,一家人做一桌好吃的,围桌吃饭,切月饼,赏月,那才是温馨的画面。
可叶城不比小乡村,这里来往的人多,也有许多是外地来做买卖的。
有些跟家里人团圆不了,就邀上几个好友,去酒楼,花楼里聚聚。
时间久了,连叶城本地人,也觉得在外面过节,别有一番风致。
所以很多人在这一天,干脆不让家人忙碌,就在外面订一桌饭菜,也一样是团圆。
方志先问他们订在哪个时段,然后再检查帐本里面有没有空桌。
有了就把名字,时间记下来,收了定银。
没有就让他们再找一个时段,要不改定别的。
一通忙碌下来,这两天的桌位已经全部被订完了,而后面还有一大群人没排到队。
方志无奈地道:“对不起各位客官,这两天是真的没有空桌了,你们看是不是往后排,还是先去别家吃一餐?”
正在排队的人很是不满:“我们来你们这儿,自然是想吃你家的饭菜,怎么还把人往外面推?”
方志赶紧笑着解释:“您对我家饭菜的厚爱,我们深表感激,只是座位实在排不开,抱歉抱歉。”
也有人不乐意,可到底也不能怎么办?谁让自己来晚呢?
有人实在忍不住,改定了别的时间,有人则直接出去走人。
等人走的差不多了,方志才看到人群里竟然还站着邵亦辰。
他对这小哥的印象还好,没别的,他帮过他们,对自己阿姐也好,所以方志看他也就顺眼一点。
“邵公子,你这是……”
邵亦辰看着陆续散去的人群,有些尴尬地说:“我想订一个明日午时的包间,想来,应该也是没有了。”
方志也一脸尴尬。
他要是早点露面,自己没准开开后门给他留一个。
可这位小哥老老实实在后面排队,他前面把桌位都安排出去了,难不成现在再把人家赶走,让他来?
邵亦辰看到他的脸色,便知结果,赶紧道:“没事,订不到就订不到吧,改天再来也是一样。”
方志只能点头:“那是,邵公子什么时候来都成的。”
两人正说话,正好方青宁过来,听到两句,便问道:“怎么?没桌了?”
方志摇头:“一半人都没订到,这两天座位紧缺,都不论饭点了,只要有空桌,就有人来。”
方青宁转头问邵亦辰:“邵公子要订什么座位,哪个时间段的?”
邵亦辰赶紧说:“就这两天,是为我大伯订的,青宁你别误会,不是我们这边的大伯,是我们邵家另一个分支,也就是祖父兄长那边。”
他解释完,才又道:“他原先在京城做买卖,最近才回来,听说你们这边饭菜不错,就想过来尝尝。”
方青宁没听到别的内容,一听到“京城”二字,脑子便被占满了。
“有几人,哪一天,什么时段?”她甚至有些急地问道。
方志赶紧拉了拉她道:“阿姐,这两天真的没空桌了,你……”
邵亦辰也道:“青宁,我刚都听你弟弟说了,如果实在没有……”
“有的,你只管我告诉我,我会想办法的。”
邵亦辰的眼睛立刻亮了一下。
她是为自己这么做的吗?虽然让她为难他很不愿意,但是看着有人对自己特别照顾,为他开出先例,内心还是有种满足感。
而方青宁的做法,也很霸道。
他们要的时段是中午,正是人员高峰期。
人家交了订银的人,自然不会让出来,方青宁也没有理由让他们让,所以她就另想了绝招。
当天,她就没管酒楼里的生意,而是出去找了一群木匠回来。
就在后院的树下,按她的要求,做了一个跟包间大小差不多的木屋。
为了不显的仓促,她木屋的内外都磨平打光。
且特意找了颜料来,用上自己多年不用的大学兼修油画课程,连夜在木屋的周围描了一些青草动物油画。
且在第二天一早,就花银子请人,去城郊处采了许多野花回来,装点在屋外的门口窗下,屋内的墙角处。
优雅馨香,带着自然的味道,又看得出来装扮者的用心。
邵亦辰看到这间木屋,已经喜的说不出话来。
方青宁礼貌周全地把人请进去,上了最好的茶水,上了餐前果子和小菜。
还亲自拿了菜单为他们服务。
邵亦辰嘴里的堂大伯,年龄跟邵老大差不多,但是气质和言谈却甩他十八条街。
属于谦卑又不失格调的类型。
长年做生意的人,有一双毒眼。
邵堂伯看到这木屋,便知酒楼老板是用了心的。
咋一看邵亦辰两眼放光,难掩喜悦的样子,初时还以为是自家侄子,跟这位老板有什么。
但他很快就发现,那姑娘看自家侄子目光甚为平淡,反而多次停留在他们身上。
邵堂伯不动声色地点了饭菜。
等到菜上齐了,方青宁又特意过来送他们一小坛自酿的果酒。
末了,还特意送了一份中秋的月饼。
也是方青宁自己做的,皮酥味甜,入口香,再而脆,等把一口饼咽下去后,口内又带着一股清甜,让人回味无穷。
邵堂伯再能忍,毕竟也是做生意的人,看到商机,就有点忍不住。
“方老板这个月饼也是自己做的?”他开口问。
方青宁笑着点头:“对,我家酒楼里饭后都有甜点送,今儿是中秋,就送您一些月饼,还望您能中意。”
邵堂伯点头:“这月饼外型美观,香味浓郁,既是京城裴家的糕铺子,也难做出这等口味。”
方青宁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起来:“邵先生知道裴记?”
又突然觉得自己问的唐突,赶紧说:“对不住,是小女子失言,邵先生本就从京城回来,那裴氏又是皇商,自然是知道的。”
她的话也让邵堂伯吃了一惊:“方老板也知道裴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