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令刚下去,前方又来急报。
朝廷军趁着他们回头打东陇的机会,调兵二十万,往他们之前占住的叶城而去。
这个消息一到,所有将领的脸色均是一禀。
朝廷军一旦重占叶城,他们不但前功尽弃,还会限入万难之地。
进不能攻,退不能守,且京城那边如果接应不了他们,还有可能会暴露。
这样的战局,将会把他们这么多年的筹谋,全部损失殆尽。
有将领忍不住,上前说话:“殿下,我们当立刻返回叶城,那里一旦失守……”
“传令下去,全部人员在石头镇汇合,返回叶城。”
将领听到此话,刚才紧张的脸上总算放松一些,他快步出去,往外传令。
可刘昭的脸,此时却冷的像冰。
方青宁没找到,方怀安一家人都没找到,或者说,整个方家村里大部分的人没找到。
他们肯定是躲了起来,那他们躲到哪里去了,现在是否安全?
刘昭是一军主帅,更是整个刘昭党的领头人,他必须要以大局为重,不能眼睁睁看着全军将士打下的地方,重新落入朝廷军之手。
可他又实在放不下方青宁。
他去找了裴鸿:“你不要去了,留在这里再找找,包括后山,咱们曾经住过的地方,全部再找一遍,务必找到她的消息。”
裴鸿:“……”
他一点也不想留在这里。
他好歹也是一个将领,也有领兵作战的能力,干吗把他丢下来,在这小山沟里找人啊!
不甘心让他多说话:“明卿呀,从村里的情况来看,他们肯定是躲了起来。
既然这样,肯定是没有危险的,再说了,那丫头机灵的很,哪里会有事?
我还是跟你们一起去叶城吧,朝廷军来了二十万人,可不是小数目。
一场大战,怎么能没我呢,对不对,我可是你的左右手。”
刘昭转头看他,语气坚定又冷硬:“你留在这里,找不到她,你也不要回来了。”
说完,头也不回的上马,往石头镇而去。
裴鸿:“……”
嘿,这家伙,他们可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又出生入死那么多次,为了一个小姑娘,说翻脸就翻脸,什么人呐?
自己念念叨叨一阵,一进方青宁他们家的院子,想到那小丫头的模样,愤愤不平的心情又压了下去。
这丫头是跟别人不一样,好像为她做些什么,真的不过份哦。
裴鸿这里,剩了他带的三百人,其他的全部在石头镇汇合以后,半刻不停的,又返回了叶城。
前方战事吃紧,朝廷军虽然弱,但他们现在战在明处,是朝廷的人。
而刘昭的名头,如今却是逆党。
既是老百姓知道,部分官员也知道他们的来历,可朝廷才是正统,在没有十足的把握之下,大部分人还是会占在朝廷那边。
所以他们打的一点也不轻松。
把叶城拿下之后,又往前推进了两百里,几乎把天梁国一分为二,与朝廷展开了明的争夺战。
京城那边也趁机动手,想把刘珏刺杀在宫里。
但失败了。
原先在宫里,暗暗拥护刘昭的那批人,死伤无数,再难给外面的人接应。
又一个月过去。
中军帐内,众将无不面带愁容。
刘昭站在一张地图前,盯着地图已经看了一个时辰之久。
他不说话,众人也都没开口。
但是大家心里都明白,现在他们陷入了困境。
京城无人接应,他们在外面也很难往前推进。
硬碰硬的打,他们当然也不怕,可一路打往京城,死的人太多了。
而这些,正是刘昭不想看到的。
打仗死人,本是常事,可他总是不想伤害更多的老百姓。
可朝廷那边,正是抓住了他的这个特点,各处郡府,城楼全以老百姓为盾。
这种不要脸的打法,想起来就让人生气,可他们却毫无办法。
众将在中军营帐里商议许久,也没一个好的对策,如今全把目光转到了刘昭身上。
他们只有一个想法,就是希望刘昭也不要顾忌这些,直接打就好了。
傍晚时,近卫兵来报:“殿下,裴将军回来了。”
正在地图前站着的刘昭,一下子抬起头来,眼里瞬间的光采,让几名将领以为,他是找到了攻下朝廷的方法。
可他们的主子却迅速转身,连一句话也没跟他们说,直往帐外走去。
裴鸿带着他的三百人,风尘仆仆从西边赶回来。
人没下马,刘昭就迎了出来。
裴鸿看到他,却是心里一寒,连腿都有点发软。
他从马上翻下来,单膝跪地,向刘昭行礼。
被刘昭一把挽也起来,开口第一句话就是:“她呢?可还好?”
裴鸿:“……你好歹问我一句,我在外面也找了一个月了……”
“别废话,她人在哪里?”
裴鸿:“……”
犹豫好一会儿,还是如实说:“没找到……”
刘昭的手瞬间松开他,眼里的光像白天突然转成黑夜,闪闪光亮成了黑沉沉一块。脸色也绷了起来:“那你回来做什么,不是让你找到她的吗?”
裴鸿再次无语。
还是不是好兄弟,还能不能好好说话了?
刘昭的脸上,无比清楚地写着两个字“不能”。
算了,主子不能,他能。
“你先别生气,虽然人没找到,但是消息我已经打听出来了。”
刘昭的目光这才又移到他脸上。
裴鸿说:“我在方家村的后山,找到两个活口,也是以前方家村的人,好像还是方青宁的二叔。
他们说,这姑娘在朝廷军进入方家村之前,就带着全村人进了山。
听说还是找到了一处安全所在,把全村人都带过去了躲难了。”
刘昭:“这两个人为何不去?”
裴鸿:“他们舍不得自己的家产,只把儿子给他们带走了。”
刘昭又问:“他们不知道人都躲到哪里去了?”
裴鸿摇头:“听说是村里出了奸细,之前石头镇的朝廷兵去抓人,就是有人告的密。
所以他们走的时候 ,愿意走的,就全部都带走。
不愿走的,他们也不强求,同时也并未给他们留后路。”
刘昭自己想了一阵,突然目光一寒,看着裴鸿问:“你在山中寻了一个月,都没发现他们的一点踪迹?”
裴鸿:“……”
他真的尽力了。
“那山连绵甚远,里面险象环生,你又不是没在那里住过,人进去,是好寻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