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炕做的很成功。

当天晚上方青宁就卷着铺盖住了进去。

身下暖烘烘的，被子也热乎乎的，用热水洗过手脸，泡了脚，往炕上一躺，简直神仙一般的日子。

另一间，本来是给方怀安夫妇住的，可他们怎么也不肯往里搬，最后就让方良方志两兄弟，先进去试试。

第二天早上起来，方志一蹦三尺高，兴奋的小脸都是通红的，朝着外面嚷嚷：“爹娘，这屋里真是太暖和了，这床上，热咚咚的，我晚上都冒了一身汗，比夏天还热。”

后出来的方青宁，在他小脸上捏了一把：“赶紧把东西收拾出来，今儿娘还要在里面做活儿呢。”

他们住的是紧挨厨房的一间，里面要更热乎一点，而且在建火炕的时候，也把窗户又凿大一些。

白天里，这里面不但暖和，光线也好，正好适全刘氏做针线活儿。

方青宁那天去集上，又买了新的棉花和布料，要给方子辰做一件厚的棉衣，一直到脚踝处的，还加一双大棉鞋，这样他以后出去赶车，就不会太冷了。

把家里安顿好，她去找了一趟方腾，主要是问方怀明的事。

好几天过去，这两人一直没动静，连他们砌火炕这么大的事，他们都没来看，实在有点奇怪。

方腾一听她的来意，就笑了起来：“他还哪有空去找你的麻烦，自己都慌的一塌糊涂了。”

方青宁不解：“出什么事了？”

方腾把田氏老娘带孩子的事，简单跟她说了，最后道：“那老婆子，吃嘴说闲话行，正经事半点不拿。

方怀明家的两娃，给她带了月余，糟蹋的不成样子，小的现在还病了。

先是在村里大夫那儿拿了药，吃了也不管什么用，昨天我听说去了镇上，也不知道现在怎样了。”

方青宁想了一会儿，跟方腾说：“腾叔，您这两天有空吗？”

方腾道：“大冬天的，什么没有，就是有空，天天闲着呢，你说什么事吧？”

方青宁：“你要是有空，明儿跟着子辰哥一块去镇上，看看他们家的孩子，也顺便了解一下，他那个铺子怎么回事？”

她顿了一下才道：“我实在不方便出面，他们一见我，也没办法好好说话。”

方腾问她：“你是想帮他们？”

方青宁摇头：“不全是，只是不想让资源浪费。您先去看，等了解详细了，咱们回来再说。”

她自己回到家以后，开始琢磨，一下子收回这么多家禽，该怎么整？

母的还行，能下蛋，继续喂着也可以。

可公的，个儿长成了以后，再喂下去就是浪费粮食，并没多大意义。

然而石头镇的消耗是很有限的，一锅肉酱里最多两只鸡已经足够，别的就没处销了。

要不，她做次炸鸡块试试？

这念头一冒出来，立刻就生了根。

方青宁叫来方良，让他去鸡棚里现抓两只最大的公鸡来。

杀鸡去毛，剁成小块，调料，裹面，然后放油锅。

随着傍晚的风起，村里人只闻到一股浓郁的香味，从方青宁里飞出来，不着痕迹地钻到他们的鼻孔里。

有人狠狠吸了一口，咕哝道：“这又是做的什么，香成这样？”

虽然村里人已经习惯了，他家里不时飘出各种香味，可习惯是一回事，嘴馋又是一回事。

随着香味越来越浓烈，终于有人先忍不住了，跑到方青宁来问。

此时方青宁正在厨房里忙活，刘氏在屋里给子辰做棉衣。

他家的院子里，只有一个小媳妇儿，忙进忙出的帮方青宁拿竹筐，捡柴火等。

看到有人来，忙着进去跟她说：“青宁，外面好像有人找你。”

方青宁隔着窗户，支着头往外看了一眼：“不是特意来找我的，可能是寻着香味来的。”

小媳妇儿看了眼油锅里，炸的黄澄澄的鸡块，悄悄吞了下口水。

待方青宁把鸡块捞出来，放在竹筐里空着油，才跟她说：“把火放小点，我出去看看。”

在院子里跟人寒暄几句，把他们打发走。

又看到那边学堂已经下课，而孩子们却都围在他们家门口，个个都不肯走。

方青宁是有点心软的。

可她也是要养家的呀，给他们吃一回可以，下次呢？

而且全村这么多人，她如今也是养不起的，只能硬着心肠，把他们也打发走。

回到厨房的时候，看到小媳妇儿还在灶前烧火，只是把头低下去，两只眼睛紧紧盯着灶膛。

方青宁往炸鸡的筐里看一眼，她之前放的筷子动过，鸡快也动过。

差不多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她并没多说什么，等把炸鸡做完，就给小媳妇儿结了帐，又给她包了几块炸鸡，就让她回去了。

这个小媳妇儿的娘家，跟刘氏娘家是一个村子的。

两人做姑娘的时候认识，还有一点小亲戚。

她嫁到方家村后，日子也算过得去。

不过得知方青宁家时常做好吃的，还给来做工的人吃，还是央着刘氏说好话，主动来帮方青宁。

但现在看来，这人并不靠谱，虽说人穷嘴馋可以理解，可方青宁请她来，也是给了工钱的，在没得东家同意的情况下，就先偷起嘴来，以后用着就不太放心。

她也把此事跟刘氏说了。

刘氏老脸都红了，讪讪道：“我来这儿的时候，她还是个小姑娘，也不清楚是个啥样的人，没想到竟是这个样子的。”

说完，又瞧着方青宁的脸色道：“也是家里穷，才忍不住吃一两块，没事的吧？”

方青宁倒没生她的气，只是跟她说：“没事，不过我以后不会用她了，坏事就怕开头，若以后给咱家帮工的人，都像她那样，咱们生意还怎么做下去？”

刘氏不吭声了。

做买卖的事她不懂，过去穷习惯了，深知道饿肚子的滋味，也知道看到别人有吃的，自家没有的滋味，时不常的都会可怜那些人。

可丫头说的也有道理，要是都来他家边做边吃，那他们接下来的日子怎么办？

还要给方青宁攒嫁妆钱，给两个儿子娶媳妇儿呢。

这么一想，刚才的羞涩和心软也没了，正色道：“娘知道了，以后咱不用这样的人。”

方青宁点头，没再多说，从这屋里出去。

进院却看到方怀信，领着方宝进了他们家的大门。

她可是好久没看到方怀信了，自从把臊子面教会他们，一直到现在。

上次去石头镇，也只是在他家铺子外面看了一眼，没见着正主就走了。

这会儿见他来，心里就冒出一个念头，不会也是跟方怀明一样，来找麻烦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