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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章 歃血情浓慰佳人
作者:朔云边月更新时间:2024-12-01 15:41:38

青雀想起了件要紧事:“左玄赶上了没有?你的道行……”

“误了一天修行,不过是晚成一天,没有大碍的。”

青雀被他说得一愣,想了半天才转过了弯:“你是……骗我的?”

“我没有骗你。你当初为何不问问清楚?”狐狸忍不住着了急。

青雀回忆那时二人的对话,才发现确实是她闹了误会。

人家并没有说“篓子”就是耽误了时间,也可能说的是闯入了闲人,或者熄灭了香火……

是她自己自以为是了。

“我脑袋笨,弄不清事。”她没有暴怒,反而如释重负,“你没事,那便好。我还怕左玄给办砸了。”

看她这副傻模样,狐狸气得心疼。

“谁曾想你这个笨蛋,竟会为了我……”

青雀笑了:“与你无关。我方才才明白,就是没有早退,我今日也会为了其他理由挨鞭子。这是太后殿下在训狗呢。”

“训狗?”

“周瑜打黄盖。就是你说的,蝇营狗苟,争名夺利,却自以为聪明。”

她像是想起了什么笑话,趴在枕上痴痴地笑,鲜血又透过素帛渗了出来。

狐狸急得无措。

“你笑什么?别笑了,伤口裂了。我现在又没有法力,我……”

侍读的痴病却仿佛停不下来。

心如油煎,狐狸急中生智,张开嘴衔去了敷在青雀背上的丝帛。

“你……干什么?!”

青雀吓了一跳,因为此刻,除去这个遮盖,她的上半身就无/遮无/拦陈在榻上了。

“涂逸之……”

狐狸没有理会她的抗拒,他咬破了舌尖,用带血的舌,轻轻舔/舐她背上的伤。

九尾狐失了法力,它的狐血虽然不能立刻治愈伤口,却照样是止痛止血的良药,比任何凡间的妙方都灵验。

侍读瘫/在榻上,动弹不得,受到这般照顾,只觉尴尬万分。

“别这样,刚敷了药,味道重……很脏……额……”

青雀忍不住轻轻呼出了声,却不只是因为疼痛。

她伏在枕上,身子禁不住颤/抖。湿/热温暖的舌在皮肤上抚/摸,每一下仿佛都带着无比深情。

狐与人的血融在一起,暖流通过肌/肤渐渐向全身游走,汇聚到心里激起难以自抑的悸动。

青雀也不知道自己为何会敏/感到这种地步,敏/感得让她羞愧。

她竟然隐隐觉得,这种触/碰竟像极了那一晚,在灞桥驿站里与宇文邕的春风/沉醉。

她一定是思念成狂了,才会念念不忘那难得的温柔。以至于对狐狸的舔/舐也能产生错觉。

糟糕,暖流更加强烈,像是烧成了一团火,几乎让她脊背酥/麻,狐狸竟然开始舔/她的耳后和颈项。

那是她最致命的地方。

他在干什么?她的耳朵并没有受伤啊。

“狐狸……你……”

“程青雀……笨蛋程青雀”

他边小心舔/舐,边温柔呢喃。

涂逸之第一次觉得人形真是一种好形态如果此刻他不是一只狐狸,而是已经炼回了人形,就可以用手去抱住她,抚/慰她。

不对,与其说是抚/慰她,不如说是抚/慰他自己。

此刻,他已仙气全无,全然变成了一只贪吃的野兽。

而身/下的这个笨蛋就是唯一可以救活他的猎物。

他饥饿难熬,难熬得心底发痛,只想让她真的变成一只雀鸟,可以被他一点一点吞进自己的肚里。

突然,狐狸发现,一行晶莹的泪水顺着青雀的脸颊缓缓流下。他惊得住了口,抬起了头:“怎么了?我……弄/疼你了?”

她没有回答。

“青雀?”

狐狸轻轻舔去她眼角的泪。

“上仙,你说的都对,我是笨蛋……”

泪水如同涌泉。狐狸脸上的白毛早已打了绺,沾了两人的血,此刻又沾上了她的眼泪。

程青雀失了魂,她忘却了羞怯,就这样把最狼狈的面目展现在他眼前,紧紧抱住狐狸的脑袋,轻轻呜咽。

……

风雪凄紧,夜黑无月,整座皇宫都在寒冷中沉睡,唯有檐角上点点灯火跳动不安。

两员禁军,玄裳风帽,各骑一匹快马打破宫禁,风驰电掣直入宫城而来。

望仙门下守军拦住了这两个同袍的马匹。开道的骑手因办的是皇差,遇见阻挠,便举起了令牌吆喝,态度十分凶恶。

拦路的禁军也不理会,只冲着城楼上一顶罗伞行礼。

那伞下灯火明亮,站着珠环翠绕一位妇人,身边簇拥了宫娥采女。开道者看清妇人面貌,吓得滚鞍下马,磕头如同捣蒜。

后一个蒙面人闻声抬头看见妇人,也惊得目瞪口呆。

“风雪夜归,搭救红颜,好一段风流佳话。”

罗伞下站定的正是叱奴太后,她笑盈盈夸赞一句,也不容辩解,招招手道,“也好,上来侍奉老妇人赏雪,顺便饮上几杯吧。”

蒙面人赶忙下马,上了城,入了楼,叩拜太后。内侍们已摆好了美酒佳果,服侍他二人坐定后,便都慌忙退了出去。

蒙面人坐在那里,似乎在垂首恭听教诲,竟然不再有任何举动。

太后蹙眉道:“你怎么竟然能赶得上?这是跑得多快的马……有没有惊动那边?”

却听那人只是气喘,仍不说话,太后诧异,抬手揭去他头脸上的遮盖。这才露出周天子一张狼狈不堪的病容。

英武不再,满脸冷汗,一双棕色眼睛目光凌乱,口长大却不能言,就连脸容也渐渐有些扭曲。

叱奴氏一惊,她太熟悉这病症了,这是中风之兆。宇文家世代有此疾病,可是宇文邕春秋正盛如何竟会发作?

她慌忙要去喊人,却被天子用冰冷的手拖住了。

见他颤抖着手勉强比划,看那模样和口型,竟是在求她:“容儿稍歇……”

叱奴氏见此情形,又是心疼又是气恼:“混小子,还真是拼命。”

此刻若是闹了出去,难免不惹出更大的乱子。

叱奴氏一咬牙,当机立断,决心凭一己之力与天赌上一把。

按过去照顾先王的陈例,她让儿子躺下,不再妄动。自己攥着他那只发麻的左手,顺着血脉轻轻揉搓,面上故作轻松,心里却已经滚油煎熬。

“你别怕,傻儿子。”她俯身在儿子耳边轻轻笑道,“她只是受了些皮肉伤。那孩子身子结实并没有被打坏。你放松些,喘匀气,你活着,好好的,她才能有活路啊。”

她边笑嘻嘻扯些闲话,便用沾湿的手巾去拭他焦干的唇舌。仿佛这是母子二人一次日常的欢聚。

如此过了许久,因为心境渐趋平静,天子身上的中风征兆竟也渐渐平复了下来。

叱奴氏略略松了口气,谢天谢地,看来这一回只是风疾的前兆。

“对了,小子,你怎么来得这样快?比小狗子还灵。是哪个通知你的?”见儿子不说,叱奴氏柔柔笑道,“为娘猜猜,可是……李娥姿?”

宇文邕面色尴尬,算是默认。

叱奴氏摇头叹息:“这个女人总是八面玲珑,想要处处讨好。不像她的外甥女,不但莽撞,还有股子痴劲儿。”

“她笨。”

这是今夜,皇帝开口说出的第一句话。

口齿还算清楚。

叱奴氏长吁一声,默默念佛。

“她笨吗?”太后摸摸儿子的额,笑道,“她若真是笨,怎会让我儿爱她至此?懂得守拙,也保有真性,不自作聪明卖弄虚饰。远离风口,依着自己的地势努力生长,不妄想能靠攀附长久得势。你把这样的人叫做笨?那为娘也是一个笨蛋了。”

宇文邕笑了:“儿从不知道您是这样高看她的。”

叱奴氏叹了一声道:“可惜这个孩子终究不如我。”

“那是自然,母亲的智慧……”

叱奴氏点指在他唇上,阻止儿子吹捧:“我说的,是她的命,不如我。可惜她生成了一个汉人。生成汉人也就罢了,偏偏还知书识礼,熟读经史,深得帝王宠爱。又机缘巧合,有个做了皇妃的姨母。如果有一天,她入了宫……”

她止住话,若有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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