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明星稀，春夜宜人，涂逸之正在灯下吃茶看书，没有等来红袖添香，却等到了蜜饯上桌。

程青雀乐颠颠来给上仙上贡，一罐酿樱桃摆在甜食老饕面前，漂漂亮亮泛着红光。

“上仙，你真是神通广大，救苦救难。”程青雀抱起劫后余生的阿妙，按按它的小脑袋，“快给上仙磕头，感谢救命之恩。”

狐狸拈了一个蜜饯搁到嘴里，指指她怀里的猫道：“少拍马屁。你要是为了它打出人命官司，我可不负责捞。”

“啊?”程青雀愣了一下才明白他的意思，“哦。那个偷猫的不仅可怜，还颇文雅。我就没有揍。”

“文雅?”大仙品一口茶，想到那乞丐的模样，不由笑，道，“呵，看不出来，你口味还挺重啊。”

“我口味怎样没关系，关键是您老人家的口味重不重?”

“什么意思？”

狐狸狐疑了。

程青雀凑近跟前，眨巴着两泓秋水，直勾勾盯着狐狸。

“大仙，咱们有好久没开荤了。”

涂逸之闻见她身上独有的味道。非花非香，只有淡淡书卷气混着体温，他下意识咽了口水，嘴角竟忍不住轻牵：“是啊，依你看，咱们此刻该……做些什么呢？”

“猴脑……你吃吗?”

“什么？”狐狸一脸懵圈。

……

宓山虽不高大，山脉却也绵延十数里。宓山之中的弯弯山道担负着勾连宓留与其他洛水边乡镇的重任。

水戏大集散了，苍翠山道间常有过往行人，今日午时行在道上行的是小小一辆牛车，赶车的小伙计技术不大娴熟，车轮陷到了山坳里。

里头坐的两个女客被迫下了车，她们虽帮不上忙，却絮絮叨叨埋怨个不停。小伙计急了，便对她们说去寻人襄助，就这样把她们扔在了道边。

两个婆娘坐在车边犹在喋喋不休。终于，没把襄助等来，却惹来了一群“大王”。

风云乱世，遍地生长“大王”，最不值钱的要数这劫道的“山大王”。“山大王”虽不值钱，却也一样要命。

今日来的这几个山贼，穿得破破烂烂，长得七扭八拐，就连刀也握得不大稳，不像是训练有素，犯案累累的专业匪徒。但对付两个弱质纤纤的女流也绰绰有余了。

他们操着各种口音的方言，兴奋地谈论今天的收获。

“哎呦，赶上大买卖了，这是那天的‘洛神娘娘’。”一个偷偷摸摸赶过集的贼，一眼认出了年轻的女客。

少女哭得梨花带雨，千娇百媚，正是倡优许灵儿。她今日穿了招摇明艳的石榴红裙，那一声声害怕的啼哭声，听起来也像歌声一样柔美水灵，如同羽毛轻轻撩/拨着山贼们的耳朵和心。

性急的已经一把抓起她的胳膊，扯近了，往她身上又/摸又/捏。

众人哄笑：“你那娇滴滴的‘河伯’哥哥呢？他怎么不来接你呢？”

“就是，河伯不接你，山神哥哥疼你。”

“对对，咱们都疼你。”

许灵儿仿佛一只惊惶美丽的五彩鸟，在一群贪婪的柴狗间扭捏捏捏，哭哭啼啼。

紧接着，另一个女客也引起了群贼的注意。

“快看，快看！这个老妈子长得也不错。虽然年纪大了点，眉眼身段还是浪得很。”

程青雀今日穿了最黯淡的麻布青衣确实很像女仆，可是这番评论还是扎了妙珠先生的心，她靠在车边，怔怔看着这群“柴狗”。

“我?老……老妈子?浪得很?”

挤不到前头轻/薄许灵儿的山贼，退而求其次，开始试图吃“老妈子”的豆腐。

哪知道才伸手，还没摸到一点皮/肉，就被她狠狠打开了。

“哟，脾气还挺大。”

这种难得的勇气像是一剂灵药，激起山贼们的兴趣，他们纷纷把注意力转到了“老妈子”身上。

“我还不信邪了。”一个凶悍高大的山贼撸着袖子就要上去。

“嬷嬷……”

哪里想到，趁着稍稍被忽略得档口，许灵儿竟然已经挣扎着扑向了青雀。

“小女不能和我的嬷嬷分离，求大王们让小女同她在一处。”

美人苦苦哀求的样子真是太养眼了。

“嬷嬷?”

程青雀和那些山贼一样，看得目瞪口呆。

还没等她回过神，许灵儿已经靠到了她的肩上娇娇哭泣。娇媚的手自然抚上“嬷嬷”温暖的胸膛和柔软的腰身，似乎在寻求安慰。

“吓死灵儿了，嬷嬷，灵儿该怎么办?呜呜呜……”

程青雀被少女的热情弄得不知所措，直到许灵儿在她腰上捏了一把，她才面色尴尬地稍稍搂上少女，算是给予安慰。

哪知道许灵儿经她这一搂，竟像得了鼓励，得寸进尺，懒熊一般，死死缠住了程青雀。青雀想要掰开她的手，可少女大概因为看到身后的匪徒太过凶悍，受惊过度，竟然一个猛子直把青雀扑翻在地，然后，死死盖在了她的身上。

这带劲的表演引得群匪兴致高昂。他们从没见过许灵儿这样活/色/生/香的尤物。

程青雀被少女按在地上，肌肤相/亲，动弹不得，直窘得面红耳赤，气喘吁吁。

“你……下去……额……”

妙珠先生终于确信，这个女/优是在恶意招惹她，手手脚脚碰的都不是地方。

许灵儿不理会，仍是万般委屈，死死盖住，还趁着哭泣间隙，在她耳边轻轻问：“蠢货，我下去，让他们来吗?”

程青雀万般无奈，恨得咬牙切齿。

“老妈子”和匪徒之间隔了这么个灵儿，贼人的手就全往少女身上招呼了。

可是程青雀一点也不觉得这个女/优比山贼好到哪里去，她甚至有些后悔今日出来这一趟。

她被压/得难受，抬手轻轻抵上灵儿的身体，希望能在自己与她之间隔出一点空间。

许灵儿一颤，哑声斥责：“乖点，别乱动，要破功了。”

看来身后匪徒的折磨让她忍耐得十分辛苦。

听见她在自己耳边喘息，程青雀红了脸，窘迫不堪，只求这种“艳/遇”赶紧结束。

……

终于，在灵儿就要陷/落之时，有山贼回复了理智，一个面皮白净，隆鼻大眼的少年喽啰喊道：“等等，等等。”

“干什么？”猴急的贼恶狠狠不顾阻拦。

少年道：“这俩货色新鲜得很。难得遇见，咱们得把她们带上去，让白大王先尝。否则又得怪我们不懂规矩。”

众人听见“白大王”三字，像是被雷劈了一般，顿时泄了气，讪讪放过了地上的一对婆娘。

“唉，很对，很对。我可不想再挨揍了。”

“可不是。”

“不过，”另一个匪徒嬉皮笑脸提醒道，“要是让大娘子知道又有了新货，而且还长得这般俊俏……”

“不定又出什么幺蛾子呢。”

群匪哄笑。

许灵儿也在程青雀身上露出了狡黠的笑，丝毫不管妙珠先生愤怒的目光已经快在她脸上戳出窟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