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过了多久,裴涟悠悠醒转,发现自己躺在树下,身边坐着漂亮的许灵儿。
“可算醒了。”
美女笑得风流婉转,声音也是娇滴滴的。
少年心中起疑。
难道之前的一切都是一场梦?
他踉跄起身,揉眼朝灵儿细看。
天呢!不是梦,不是梦!
不对,就是梦,是噩梦!
娇滴滴的灵儿已经回复了光鲜干净的打扮,可是她的脑袋上还插着那把秦刺。
“啊……啊……”
裴涟继续惨叫,但是身体已经吓到麻木了,所以连逃命的力气都没有,只能躺着干嚎。
灵儿歪着脑袋,似乎有些诧异。
少年又哭又笑:“娘子,娘娘,不对,是女菩萨,女菩萨,求您给小的个痛快吧……”
“嗯?”美女发现他朝自己头上看,方才会意,笑眯眯翘起兰花指,慢慢从脑袋里拔出了匕首。裴涟看见,那匕首上似乎还滴滴答答沾了脑浆之类的东西。
“行了吧?”灵儿望着他,笑得明媚如春月。
裴涟愣了一愣,然后抚着大树,开始呕吐,吐得几乎再度昏厥。
灵儿撇撇嘴,一脸嫌弃地看着少年,几次想要跟他讲话,可是对方扭头一看到她就又吐了。
美人失去了耐心,走过去一脚踢向少年:“喂,差不多就行了。胆子那么小,你还投什么军?”
少年闻言一惊,转过身,诧异地看着她:“你怎么知道我要投军?”
“能听人说话吗?”
少年看她似乎不要立刻弄死自己,便也略略安了心,捂着嘴,点点头。
灵儿看看手里的秦刺:“到是好剑。偷来的,还是抢来的?”
“是家父遗物!正正经经的家传宝剑。”少年很是气愤,便是女鬼也不能指摘他的亲人。
灵儿笑了:“再好的剑也就是一人敌。你以为凭着它就能出人头地?”
她俯身回手,将剑递给他。少年战战兢兢接过了,插回剑鞘时,发现上面的血污都已经消失了。
抬头再看灵儿,果然刚才的那些剑伤都已经痊愈,没有半点留在她身上。映着月华,这个女/优巧笑倩兮,衣魅翩翩,彷如神妃仙子。少年便知道她不是寻常鬼魅。
这纷纷乱世,四方云扰,那些吃人血肉的王侯将相又比眼前这个女鬼体面多少呢?
如此一想,裴涟也不大害怕了,反而恭恭敬敬跪正了,对她行了一礼。
“小的求女菩萨指教。”
“女菩萨?”灵儿一愣,“哦。”
她似乎想起了什么,抬手摸向了自己的脸,手指轻轻一扣,面孔边缘竟然像面具一样出现了裂缝。看她的样子,似乎是要把那张脸.......挖下来?
裴涟害怕得屏住呼吸,可他已经受了足够刺激,所以此刻反而镇定了许多,可以勉强朝那怪物望。
灵儿的脸真的被她自己挖下来了。可是,并没有出现更加恐怖的场面,因为拿着美人面具的许灵儿已经变了模样,在美女面目的后头藏着另一张好看脸面。不但脸面好看,身材也不一样了,修大高挑,蜂腰猿背......
这……
裴涟背上又出了一身冷汗。
为什么千娇百媚的许灵儿变成了个高大英俊的男人?虽然还穿着灵儿的石榴红袍子,虽然长得比灵儿更加妖孽,却真真切切雄姿英发,没有半点女人姿态。
看他傲然而立的模样,完全就是个名门公子。
难道姐夫整日迷恋,恨不能时时缠绵榻/上的就是……就是这个……大爷?
少年再次俯身呕吐,这一回差点要把肠子也吐出来了。想起那些在窗外偷窥的夜晚,还有那一二刻间,因为灵儿而起的邪念,裴涟就像是吃进了一只死苍蝇。
男人坏笑:“你还能不能好了?”
少年勉力回身,惨淡道:“好了,我好了,求.....哦,求上仙赐教。”
“才十一岁,就会杀人了。真是块好材料。”男人似乎对他的“恶行”十分赞赏,“哎,我说,你想不想......换一个活法?”
裴涟听他话里有话,想想自己也不可能比此刻更加凄惨了,便也不顾脸面地跪到了男人的脚下,磕头不止:”请求上仙,指条明路。“
......
就在那一晚,涂逸之收下了裴涟这个伙计。
指点他开始在贝州城“徐图大事”。
日升月落,晨曦初透,少年赶车回城,涂逸之望着他远去的身影,对身后潜伏许久,方才现身的随从笑道:“关五,我在这里玩腻了,也是时候拆伙了。”
少年关五知道他已经找到了新的下人,就要抛弃自己,立刻涕泪横流,磕头求情。
可是狐大仙才不管呢,已经悠悠把手里的面具抛到了他背上。
“许灵儿没用了,给你吧。今后随便弄一只活物来,哪怕猫猫狗狗,只要戴上这个,都能再变一个许灵儿出来。”狐狸坏笑道,“有这么个好东西,你还怕吃不着软饭吗?”
关五忖了忖,明白了他的好意,连忙磕头谢恩:“谢上仙恩赏.......”
“不客气,说不准在何处,说不准哪一年,我又会来寻你的。”
“是,是,小的随时恭候,听凭差遣。”
......
一日之计在于晨。对吃货来说,这句话的意思大概是——一天能不能过好,主要得看朝食能不能吃满意。
将军之女贺兰若奉父命领着左玄一行人游览孔城,配合客人们的吃货属性,第一站就是要去吃孔城的早点小吃。
程青雀确实是吃货,可是这一趟出门觅食,她却很不想去。
前日在马车里染了风寒发了烧,本来喝了狐狸的肉桂汤已经好了,可是不知为何,昨晚上还是做了一夜怪梦,那梦的内容简直丧心病狂,令她羞愧得想要钻进地洞。
程青雀不明白,自己对狐狸的邪念竟然已经如此严重了吗?
怎么就能做出那样重口味的春/梦?
日上三竿,春/梦散尽,青雀终于睡醒,发现梦里的感觉真真切切,浑身都又酸又痛,就连身下仿佛也还残留着......
她吓得不知所措,生怕继续躺在榻上会引来更多胡思乱想,挣扎起身,匆忙洗漱,换上衣装,出门一看,发现涂大仙和左道长早就醒了,正一起坐在案边吃茶等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