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个货？”左玄一愣，忖了忖，立刻笑得十分猥琐，“哦，明白，明白。”

左玄走了以后，狐狸又等了一阵，果然，还没喝完第三杯茶，陆子明就来了。

麒麟公子可怜巴巴，坐到案边，神情委顿，衣衫都不像在长安时光鲜了。

“你还真是烦，一直追到河洛。活该被个凡人刺穿了琵琶骨。”

“哎呦，他娘的。疼死了。那个臭小子下手也太狠了。”陆子明夸张地摸着后背，似乎十分痛苦。

“卖惨给谁看?凡器所创的那点伤，要不了一盏茶就养好了吧？你赖在这里不就是为了等我吗？”

陆子明嘿嘿笑，脸也精神了，手也不摸腰了。

涂逸之瞥瞥他，鄙夷道:“方才被那个小郡主骑得舒服么？”

麒麟立刻色/眯/眯笑道:“还行。又软又热喲。”

“哦，又软又热……回头告诉那条小母龙……”

狐狸眨眨眼，麒麟慌忙求饶:“好表弟，可不敢，可不敢。”

涂逸之笑了一阵，凝视着他道:“子明兄，回去吧。不必跟我遭这一趟罪。”

陆子明摇摇头，向来如春阳般明亮愉悦的脸上难得地罩上了寒霜:“你知道的，我为什么要来陪你。”

“你觉得他们还能把我怎样？就是把我怎样，这次不是去守城，而是要去献艺，凭你这只肥麒麟又能帮上什么忙？你也不看看自己的德性，扭起来能好看吗？”

狐狸冷言讥诮，似乎十分不屑。麒麟却不以为然。

“你少来这套。这一回，随你如何嫌弃，我也是不会再走了。”陆子明笑笑替他斟好一杯茶，“他们要的是一对舞伎。你不要我陪。那就得让小七跟着去。你当这些年，只有你一人闹心么？我和你一样，魂也落在了长洲关，过不去。陪着你，我的心里……才能好受些。”

“长洲关……”狐狸剑眉微蹙，藏了一段苍凉，他沉默片刻道:“你不用去，小七也不用。和在长洲关一样，我的事，我能扛。”

“你能扛！？”麒麟一听，有些恼怒，口气也变得焦躁，“怎么扛?再给他种一道血咒?”

涂逸之一惊，四下望望，凑近他，压低声音道：“血咒的事你怎么会知道?”

“你忘了？我那早逝的母亲也是九尾。九尾的绝技我怎会不知?”

涂逸之便不言语。

“那日，看你用枪柄刺他的时候，我就知道了，你杀上去，只为把鲜血溅到他身上，以便种下符咒，乱他心性。只有这样，才能避免玉石俱焚，让他糊里糊涂饶了你和小七，赦了涂山遗民。”见狐狸默认，麒麟劝道，“逸之，不要逞强。血咒太过凶险，你想想那一回，被你迷住的天君有多可怕，我绝不想再看到你在天台宫里遭那种罪。”

“天台宫的事…….与血咒无关。”

涂逸之轻轻一句解释，把陆子明惊到了：“什么？那他......”

狐狸冷笑：“血咒只能迷惑敌人三日，我本以为三日一过，离开涂山，回了天都，他清醒了，就能干干净净杀掉我，却不曾想…….”

陆子明惊得目瞪口呆：“你是说，他是真的……真的……”

狐狸笑望着他道：“不用血咒。他也是个疯子。”

“怪不到那回因为人间天师道闹得凶，他们贬蜃蛟下界收拾，还特意叫你变成慕容冲和他演那种戏。我那时候就觉得奇怪……原来不只是为了清/洗长安城……”

“那种戏码就是天君陛下的品味，比屠城还要有趣吧。”回忆往事，涂逸之满眼鄙夷。

“天呢，那我更得陪你去了。憋了这么久，这你要是再回去了，不得把你活吃了？”

“不会不会，说了流放就流放嘛。再说我被吃了，这里的脏活谁来干？白泽老儿可是只有我这一个徒弟。何况你忘了，我的脸面早已毁了，看了只能恶心。”

“不对，”麒麟若有所悟，“天台宫里的那些女人妒忌成狂，毁伤你的容貌。怕也是你自己招惹的吧？你是为了让他下定决心，将你放逐？”

见他默认，陆子明感叹：“你也太狠得下去了。”

狐狸笑得悠然：“伤疤也有伤疤的好处。聂政皮面决眼，豫让吞炭使哑嘛。伤痕累累的男人才是大丈夫，真豪杰。添上这么些伤，反到有个爷们儿的样子了。很好看的。”

“这……这都是哪里听来的屁话。”陆子明目瞪口呆，忖一忖又道，“不过，倒也算是句好话。”

狐狸笑得有些出神：“确实是好话呀。”

转过眼，看见表兄犹在伤感，涂逸之叹了一声：“这一回，他们召我上去的事，是谁告诉你的?”

“就是你的师父白泽嘛。”

“那老头真是多嘴。好不容易流放期满回去了，却还来管此间的破事。”狐狸撇撇嘴道，“他的喉疾好些没有?”

见苦主都已释然，麒麟这才勉强笑道:“好是好些了。你把在人间吃的妖力全孝敬了他，这要是还不好，也太不要脸了。不过，怕是再好也回不了这里，讲不动那些精怪来历。大概也是为此，他们才只好留你长长久久呆在这里，继续干活。”

涂逸之明白师父的苦心，会心地点点头:“他虽不在凡间，凡间的白泽图倒是越画越起劲了。对了，他有没有说，他们怎么会又想起要我去献舞?”

“还不是你好/色闹的。”见狐狸发愣，陆子明责备道，“谁让你色/迷/心窍，念念不忘宋紫芝那个毒妇，还把狐血给了她，救活了朱雀公主。公主醒过来，活蹦乱跳入朝，拜会了天帝，说起你的好处，这才让他重又想起，人间还有你这么个乐子。”

“哦，原来如此……”涂逸之叹了声，“真他娘的遭瘟。而且这回不周山脚也太热闹啦，好像都赶着来看笑话似的。”

“你不提我还忘了。你看你找的这群凡人。”陆子明鄙夷地笑，“特别守城的那个。可是能作怪?”

涂逸之瞥瞥嘴：“作怪得好。他铸的这城现如今妖气醇厚，到是个歇脚的好地方。等回来了，正好当点心吃补身子。”

“他这也是为了对付隔壁齐国吧?”

涂逸之听了，却不以为然地冷哼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