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大柱醒来后,发现自己和衣卧在文昌宫后院的厢房里。
自从银枪会成立,文昌宫就成了总舵主的堂口。这间小屋被常大柱改造得像是大户人家的卧室。
常大柱坐起身上,感觉脖子很难受,看看手腕,还有一道道血痕。
他想不起昨天自己喝多之后,发生了什么事。
只记得自己陪着兄弟喝啊喝,后来就啥也不知道了。
这时,他发现门口的椅子上坐着一个人。韩铁虎坐在椅子上睡着了。
常大柱的心里很不愉快。
韩铁虎虽然是他的表弟,但是在银枪会,他只是个小喽罗,怎么能坐到总舵主的卧室。
“嗯——嗯。”常大柱故意清了清嗓子。
铁虎猛然醒来,随即站了起来:“总舵主,你醒了?”
“嗯。”常大柱不高兴的样子,“你怎么在儿?”
韩铁虎还没来得及说话,门开了,苟军师走了进来。
“哎哟,我的总舵主,你可醒来,你不知道你喝醉之后,银枪会差点就完蛋了。要不是铁虎兄弟,恐怕我们的人头早就叫那胡大海砍下来喂狗了。”
“怎么回事?”常大柱一听,感到莫名其妙。
苟军师把昨晚发生的事原原本本讲述了一遍。
当然也不忘添油加醋,把铁虎救驾渲染一番,更不会忘记把自己足智多谋吹嘘几分。
常大柱越听越来气,他顺手去腰间摸枪,发现枪没了。
“手枪在这儿。”苟军师呈上常大柱的枪,“还是铁虎兄弟帮你夺回来的。”
“胡大海人呢?”
“在大殿的柱子上捆着呢。”
“走,看看去。”
三人来到文昌宫大殿前,胡大海胖胖的身子被吊在大殿外的横梁上。
他的脚尖刚好可以挨着地,胳膊早被吊麻了。眼皮耷拉着。
常大柱用手枪挑起胡大海的下巴问:“胡大海,我待你不薄,为什么要造反?”
胡大海睁开困顿的眼睛,骂道:
“常大柱你个人面兽心的家伙,我跟春花楼的翠花好了三年,你一当上总舵主,就霸占了她,这是当大哥的样子吗,还有脸说待我不薄。”
韩铁虎听了这话,料想胡大海知道自己罪重,难逃死路,所以要显示出一点骨气。
“哈哈哈。”大柱倒是没有生气,“我当是什么事,就这点小事,也值得你造反,没出息。”
“哼,老子今天是栽了,我认命,要杀头就快点,老子二十年后还是条好汉。”胡大海嘴还挺硬的。
“苟军师,把我的大砍刀拿来。今天,就用胡大海的头来祭旗吧。”
“是。”
明晃晃的大刀拿来了,苟军师已将队伍集中起来。
当着众人的当,常大柱问:“兄弟们,你们说,怎么处置这个造反者。”
“杀,杀,杀!”
常大柱举起鬼头刀,抡圆了胳膊,对着胡大海的头砍去。
铁虎的心里咯噔一下,这人就这么完了。
他不想看他血腥的场面,扭过头装作无所的谓的样子看着别处。
“喔……”众人一片欢呼。
韩铁虎回过头,发现胡大海倒在地上,身上没有血。原来,常大柱把吊着他的绳子砍断了。
胡大海可能以为自己死了。他的脸色刷白,腰身下面流出了一汪水。
常大柱把鬼头刀递给苟军师,对着场子里兄弟们说:“他对我不仁,我对他还是要讲点义。毕竟跟我一场。”
“总舵主英明!”苟军师不失时机的扒马屁。
“总舵主英明,总舵主英明!”众人高呼。
常大柱又说:“诸葛孔明七擒孟获,白脸曹操还不杀张绣呢。胡大海,如果愿留在银枪会,可以,想走,发一块银元,随意。”
胡大海这会儿才回过神来,发现自己没有死。
他连忙爬起来,跪在常大柱面前,头磕得像捣蒜。
“谢总舵主不杀之恩,谢总舵主不杀之恩。我愿意留在银枪会,为总舵主效命。”
常大柱冷笑了两声。
“滚下去吧。”苟军师喝道。
常大柱走到铁虎身边,拉着他的手,来到台阶上,高声说:
“兄弟们,从今天起,韩铁虎身任总舵主护卫队队长,赏自来得手枪一把。我不在的时候,可以代行我的职位杀伐决断。当然,要拿到的我的手喻。”
韩铁虎向众兄弟抱拳施礼,然后从常大柱手中接过手枪。
这时,一个哨兵跑了过来。
“报告总舵主主,农会有人求见。”
“带进来。”苟军师喊道。
哨兵跑出来,带着一个身背长枪青年进来。
那青年拿出一封信,说:“农民协会陈主任请银枪会的常总舵主到陆家大院开会。”
苟军师接过信,交给常大柱。
常大柱看了看,又把信交给苟军师。
苟军师飞快地看了,趴在常大柱耳边说:“会不会是鸿门宴?”
常大柱故意提高了嗓门说:“即便是鸿门宴,本舵主也要去会一会。”
他扭头对韩铁虎说:“走,跟我去农会。”
韩铁虎抱拳答:“遵命。”
“其他人等该练枪的练枪,该收费的去收费。各分舵主切实负起责任来。”
“总舵主,要不要带上护卫队啊?”苟军师捋着一小撮胡子说,“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啊。”
常大柱哈哈大笑,豪气十足地说:“不就是开个会嘛,有什么可怕的。关老爷单刀赴会,只带周仓,今天,我就只带韩铁虎。”
“总舵主威武,总舵主威武!”
常大柱和韩铁虎来到陆家大院门口时,哨兵立正行礼。
常大柱挺直腰走了进去。他要拿出总舵主的架式,绝不能输给那些泥腿子。
尽管镇远武馆在碧云镇有名气,尽管银枪会如今很神气,可就是他这个武馆大徒弟、银枪会总舵主,此前也从来没有进过陆家大院。
农民协会占领陆家大院之后,那些奢华的东西早已处理干净,但是,仅仅是那庭院的格局和亭台楼阁的雅气,就令常大柱羡慕得直咽唾沫。
若是能拥有这样一个宅院该多好,再不济,能在这样的宅子住上几天,也不白活一回。
陈主任和其他参加会议的人已经到齐,共有十几个人。
韩铁虎注意到,梅珊和杜子城也在座。
他偷偷地多看了几眼梅珊,发现她比以前更好看了。
还有一些人他不认识,有穿长衫的,有穿短衫的,也有穿着蓝灰的旧军装的。
会客厅主位的方桌两侧,一边坐着陈主任,一边是盖汝成总指挥,其余的人分坐两侧。
常大柱在靠近门口的位置上坐下,铁虎就站在他的身后。
这时,有一个戴红袖标,背着短枪的人走到铁虎身边,轻声说:“无关人等,先在屋外等候。”
常大柱听到了这句许,他故意高声说道:“铁虎是我兄弟,我到哪,他到哪,他不是无关人员。”
陈主任站起来,笑着说:“行,不出就不出去吧。”
那个戴红袖标的人转身出门,从外面把门拉上。
门关上的那一刻,常大柱的心里还是稍稍紧张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