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农革命军攻占黄江县城之后,一边布防,一边清剿残敌。县城东边是山,西边是水,南北两门是防守重点,自然要加强警戒。
夺取阵地的初期,是最不稳定的时期,敌人最容易趁革命军立足未稳发起反击,因而城防一刻也不敢放松。
这也正是黎向南为什么对梅珊和子城擅自出城追击,提出严厉批评的主要原因。
东边的山崖绝壁,除了猎户和采药人中的高手,几乎不可能有人出入,防守的力量可以不考虑布置那个方向,唯一不便布防的是碧水河。
临近县城,有几条小的支流汇入碧水河,工农革命军没有大功率的动力船,只能在城外的桥头设哨,阻挡行船,河西岸也没有兵力进行防守,只能靠天。
城门防守实施了最严格的封锁,任何人不得出入。外来的人在离城门数百米的地方就会看到布告,禁通通行。有些人不识字,那就用鸣枪来警示。
警戒部队抓到的那名暗探,就是在防守最为薄弱的水路钻进城的,还好,有河岸巡防部队及时抓住。
不过,这个暗探不是别人,正是红孩儿帮的帮主常小树。
子城很意外,怎么是小树呢?立即让人给小树松绑。警戒人员没有听子城的,而是等着黎向南发话。
“杜子城,我是来报信的,我不是奸细。”小树看到杜子城就开始大喊,“你们这帮蠢蛋,真是敌友不分,难怪总是打败仗,快放开我。”
黎向南看到被抓的是个娃娃,就让战士解开绳子,笑着说:“小娃娃,说说你有什么情报?”
“《三国演义》你们读过没有?关羽盲目自大去攻打魏军,荆州老巢却被吕蒙连窝端了。你们只顾着攻打县城,碧云镇已经危险了,敌人的前头部队已经进镇了!”小树甩了甩手,揉着被绳子勒红的胳膊。
黎向南稍稍皱了一下眉头,问:“说详细一点。”
“工农革命军大部队离开碧云镇之后,我们红孩儿帮主动承担起巡逻警戒任务。”
“什么红孩儿帮,是属于哪个部队的?”黎向南问。
小树指着杜子城说:“是团长杜子城手下的部队,不过,他说话不算数,说好让我当儿童团团长的,后来变卦了,不让我干了,我就自己组织人马,建立了红孩儿帮,保卫红色政权。“
黎向南脸上又露出一丝喜色,说:“快说碧云镇的情况。”
“我们在镇北镇南方向都发现了陌生人,他们隐蔽着枪进入碧云镇,我们盘查询问,他们说马城县赤卫队的,是工农革命军请他们来帮助攻打县城。这些人一点都不像农民,他们的当中还有人穿皮靴。我只见过民团团总才穿皮靴呢。”
子城、梅珊、铁虎听到这里,都感到情况不妙。
“他们有多少人?”梅珊问。
“哎啊,多的很,好几百人呢?”小树说。
“咱们碧云镇的赤卫队呢?”子城问。
“赤卫队也出城了,不知去哪里了。”小树两手一摊说。
这时,陈德仁走过来说,“盖总指挥遇袭击,我带人去营救。结果大家都知道。赤卫队员听说攻打县城打得火热,都按捺不住兴奋,纷纷请战,我便把人马全都带过来了。”
黎向南急问陈德仁:“碧云镇一点兵力都没留吗?”
陈德仁摇摇头:“我想着,攻打县城是头等大事,打下县城,碧云镇就没有那么重要了。再说,我们围攻县城,敌人哪里顾得上打碧云镇。”
“唉,我的老陈同志,你怎么也擅自改变作战布署呢?”黎向南很生气,可是面对比他资格老的陈德仁,他又不便发火。
小树又说:“我离开碧云镇时,镇里还算安静,就是不知现在是什么样子了。”
陈德仁不以为然地说:“一个娃娃的看法,不值得大惊小怪,也许还真的就是马城县赤卫队呢。不久前,盖总指挥曾经与马城县组织有过联系,说是一旦黄江县有行动,马城县会策应。只是没有确定时间而已。”
“我看不能小视,现在碧云镇没有我军守护,完全不设防,是十分危险的,那是我们根据地,后院起火,我们是承受不了的。”杜子城说,“我建议立即派兵回援。”
“怕什么怕!”梅珊说,“县城都打下来了,还怕敌人占了碧云镇,大不了再打回去。”
子城瞪了一眼梅珊,心想,一来一回,那又得流多少血,死多少人。
黎向南紧皱眉头,右手拖着下巴考虑了一会,他刚要对陈德仁说什么,陈德仁抢先开口说:“黎师长,还是我带赤卫队回去看看情况吧。”
这正是黎向南想要的,他说:“辛苦陈主任,立即回去,有什么紧急情况随时来报。”
“我带上担架队一起去吧。”铁虎自告奋勇,“县城内的战斗基本结束,我们应该出现在战斗一线。”
黎向南点头表示同意。他走到小树跟前,两手握住小树的双肩,说:“小娃娃,你做得对,革命需要你这样有头脑的后备军。”
“首长,我不是小娃娃了,我叫常小树,是红孩儿帮的帮主。”
“好,小常同志,你的队伍带得好!等县城稳定下来,我要专门嘉奖你们。”
“是,首长!”小树高兴地敬了个军礼,回头冲着杜子城做了个鬼脸,心里说,哼,你不让我当儿童团团长,首长却支持我。
“赶快行动吧。”黎向南松开小树,对陈德仁和铁虎说,“事不宜迟。”
“我去带路。”小树像打了鸡血,终于可以参与到大人的战斗中了,他有一种求战的欲望。
“去吧,常帮主。”黎向南说。
就在铁虎集合担架队,跟随陈德仁急速向碧云镇前进的时候,黄江县城的公开处决恶霸地主大会也开始了。
石潭在军医所处理完重要的伤员,听说会馆广场要处决反动分子,便把手头的工作给卫生员交待一下,去参加公审大会。
他一直惦记着常大柱那个那恶人,他希望工农革命军能抓住常大柱,公开审判,公开处决,这样,他和淑娟的仇就报了,他就可以去见淑娟了。
来到会馆广场前,场子里已经聚了不少人。一个简易的木台子上捆着五六个人,头发都披散着,看不清人的脸。每个囚犯的身后站着两名战士。这种场面,似曾相识。
一个穿着中山装的男子,拿着大喇叭向台下宣告:“乡亲们,地主老财欺负我们,压迫人民,他们的末日到了,以后再也没有机会剥削穷人了。对于台上这些恶霸,乡亲们有冤申冤,有仇报仇,有苦诉苦。”
这时,一个青年农民跳上台,指着一个老地主说:“米贵仨这个恶霸,因为我们家欠他两斗谷子,就霸占我妹妹,玩腻了之后,就卖到窑子逼良为娼。这样恶人,不杀他,天理不容。”
说完,揪起那老地主的头发,扇了两个耳光,他还要再打几拳,却被旁边的战士制止了。
又一个胖乎乎的男子跳上台,走到中间一个囚徒跟前,抓住那人头发提起来,那人的脸露出了。
石潭发现,那人竟是聂师叔,他那本来长长的胡须,梳理好了甚有美髯公的风范,这时却被人剪掉了,样子很是难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