苟军师在街上晃荡了一阵子,便拐进一条小巷,沿着小巷子一直走到碧水河边。
河边停着一条乌篷船。苟军师上了船。
铁虎没法靠近,只能远远的看着。
船尾站着一个船夫打扮的人,这个船夫并不像碧水河行船的船工,从他们的动作看,更像是经过训练的士兵。
苟军师在船上呆了半个时辰,离船之后原路返回。铁虎就近躲进一户人家院子中,看着苟军师穿过小巷,往文昌宫去了。
铁虎想起在黄江县时,陆伟忠说到的“血洗碧云镇”,会不会县民团来人了。如果真是敌人潜入碧云镇,那危险可就大了。
容不得多想,铁虎立即去找杜子城商量。
子城的二十团团部设在镇南的一座油坊,有五间平房,离碧水河不远,河边还有简易码头。油坊老板被革命群众的热情吓跑了,这里被杜子城开辟出来,作为团部。
因为它不在镇子内,周围又没有什么人家,便于布防,也算是碧云镇的前卫,杜子城对这环境很中意。
二十团已经有四五百人,近来正在加紧训练。听了铁虎的报告,子城也觉得有必要尽快查清事实,果断出手。当断不断,后患无穷。
子城当下就派人,按铁虎说的地点,去监视那条小船。同时,他把这一情报上报给师长黎向南。
黎向南最近也在考虑,搞一次整治队伍的行动。主要针对以银枪会为首的会道门组织。
这些组织鱼龙混杂,不是真心拥护革命,他们就是墙头草,见风摇。别看现在站在革命群众一边,一旦有风吹草动,他们比兔子还跑得快。这是一群投机享乐分子。
黎向南让子城继续关注这条线索,一旦证据确凿,就对银枪会采取行动。
子城和铁虎还在商量着下一步的行动方案。派去监视那条可疑船只的人回来说,那船不见了。
线索就这样断了。要想搞明白这里面到底有什么猫腻,就只能从苟军师身上下手。
子城又派人去监视苟军师。这次派出的是两个人,如果有什么特殊情况,可以有人回来报信。
收编银枪会是子城想了很久的事,当初他在赤卫队的时候,就觉得银枪会如果不能为革命队伍所用,就应该及早铲除。不曾想,与县民团较量了几个回合,赤卫队受损严重,银枪会反倒悄然坐大。
出师得有名。找个什么理由收拾常大柱呢?子城和铁虎一时都拿不出好主意。
正在发愁的时候,常小树来了。
小树找到这里时,被警卫拦住了。经过一番盘问,警卫带着小树来见子城。
“小树,你怎么找到这里的?”子城从来没告诉过小树他在哪儿。
小树没有回答子城的问题,而是里里外外巡视一番这小小的团部。
墙上挂着一面红旗,上有镰刀和斧头,红旗旁边一张白布,上面曲里拐弯画着河流,大山,房屋,算是一张地图吧。
屋内有三张桌子。一张桌,子城和铁虎就坐在两边。靠屋角有两张长条桌,两名战士趴在桌前不知写些什么。
“小树,团长问你话呢?”铁虎说,“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牛气了。”
常小树“视察”完毕,恭恭敬敬地向杜子城抱拳行礼,说:“在下常小树,已辞别家父,特来向杜团长报到。希望团总履行承诺,任命我为碧云镇儿童团团长。”
说完,他学着士兵的样子,又敬了个军礼。
子城被小树演的这一幕逗乐了,他还了一个军礼,说:“常小树同志,你的勇气和胆识值得肯定,你愿意投身革命,我们热烈欢迎。”
“你同意了?!”
“我话还说完呢。”子城笑着说,“不过,考虑到你家庭的实际情况,我决定暂时不任命你为儿童团团长。”
“搞什么名堂嘛?”常小树说,“是不是看着我爹打了我,就不敢接收我了?你们共产党人不是常说,一不怕苦,二不怕死。那点皮肉之苦怎能让我常小侠屈服呢?如果你们是以父母是不是支持为条件,来选择儿童团的团长,那么我告诉你,天底下没有一个母亲愿意让自己儿子冒这个险。”
杜子城倒了碗水递给小树。小树接着碗没有喝,而是把水放在桌子上,说:“我就是想知道,你们的革命队伍到底要不要我?”
“要,当然要,我们非常欢迎小树这样的激情少年。不过,你要先把家庭的事自己摆平。”
“我已经摆平了。”
“常木匠答应你参加队伍了?”
“答应了。”
“不可能吧。你是怎么说服他的?”
“谁也没说服谁,我跟他谈条件。我爹说,等你长大成人,才能自己做主。我问他,什么时候才算成人。他说,结婚才算成人。我就说,那你给我娶个媳妇,我不就成人了。结果我爹真的就给我找了个媳妇,两天之后办婚礼。等结了婚,我就可自作主张,想干啥就干啥。”
子城惊讶地看着小树,真没想到这对父子竟然如此打赌,把婚姻大事作了筹码。
“你才几岁,就结婚?”铁虎问
“迟早都要结的嘛,早结早完事。”
“女方多大年龄?”
“十八了。”小树说得很爽快。
铁虎一听就明白,这是舅舅为了拴住小树,用结婚来拉拢他。只要一结婚,有了媳妇,男子的心就不野了,留在家里安心过日子,就是水到渠成的事。
遇到这种情况,子城还真不知道怎么处理,便说:“那就等你真正自由了,我们再委任你为儿童团团长。”
“是,团总大人。”小树又敬了个礼。他这个叫法和动作,把一旁工作的两名战士都惹笑了。
铁虎对小树说:“工农革命军的团长,不是团总,就叫团长。而且,团长是职务,可以叫团长同志,不能叫团长大人,称呼大人,那是封建老思想。”
“是,部长助理大……大哥。”小树又向铁虎敬礼。
子城拍拍小树的肩膀说:“工农革命军内部,也不称兄道弟,都叫同志。大哥小弟,那是旧军阀的称呼。”
“是,同志!”小常立正,不知怎么称呼好,“真麻烦,讲究还挺多的。”
“没有规矩不成方圆,军队要打胜仗,就要有纪律,方方面面都有明确的约束。小树同志,儿童团也是有很多讲究的噢,你怕不怕麻烦呢,能不能受约束呢?”
“报告团长同志,我可以。”小树看到了希望,“等我结了婚,就来上任,到时你不能反悔。”
子城笑着摇了摇头,这小家伙真不好对付。
小树得到准信,知道前途光明,便兴高采烈地说:“两位首长同志,我要走了,还要去给我大哥讲一讲,三天后家里办婚礼,他得回去。告辞!”
小树一转身就往门外跑,结果跟刚要进来的人撞了个满怀。
子城一看,进来的是派去监视苟军师的那名战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