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影子躬身正要退下,卓曜忽然叫住他,“我做的饭,真的很难吃?”
影子说:“五爷要听实话吗?”
瞥了一眼厨房的方向,影子实话实说,“除了我,应该不会有第二个人能吃得下。”
乔伞回来时,那男人好像是受了什么打击,面色阴沉沉的,看到她瘸着腿,脸色又黯了几分,“是不是还想再摔一跤彻底摔残?”
乔伞很委屈,这个宅子里除了她,似乎也没有第二个能干活的人了,她总不能看着那些盘子摆在餐桌上没人收拾。
“爷会再找个人过来,这些活,你先不用干了。”
“那工钱?”
“不干活还想要工钱?你当爷是开福利院的。”
乔伞切了一声,就知道卓扒皮不会好心的让她带薪休假,资本家果然都是万恶的。
“五爷,你能不能先借我个手机。”
卓曜顺手丢给她一部手机,这是刚才影子留下的。
乔伞看到自己的电话失而复得,高兴的冲他扬了下,“谢啦。”
回到房间,她急着给邓初雨打电话。
“大小姐,我昨天做了一晚上的手术,刚睡着,你能不能不每次打电话都挑这种时候。”邓初雨的声音还带着朦胧的睡意。
乔伞嘿嘿一笑,知道她安然无恙,一颗悬着的心总算放了下来。
“喂,你说话啊,傻笑什么,困死了。”邓初雨打了一个哈哈,“不会是谈恋爱了吧,恋爱中的女人都喜欢犯傻。”
“没事了,你睡觉吧。”乔伞想了想又补充,“好梦。”
“傻妞儿。”邓初雨笑骂了一句,挂了电话。
乔伞又急忙打给郑翰,老人家起得早,这时候刚刚从外面溜弯回来才进门。
“小伞啊,你几天没来,你婶婶就念叨了你好几次。”
“郑叔叔,这几天你们那地方的治安不太好,听说有一伙盗窃团伙正在流窜,没什么事就别出门了。”
“嗯,这大城市里人多路杂的,我也确实不习惯,刚才出去走了一圈儿,这车尾气吸了一肚子,比起咱们镇上的环境,那可就差多了。”
“是啊,是啊,所以,这阵子就先呆在家里吧,我过几天去看你们。”
郑翰满口答应,犹豫了一会儿才问:“小伞,浩白最近有没有联系你?”
“郑叔叔,要不然我把他的号码给你吧。”上次见面的时候,乔伞就要给他们号码,可是老人家执意不肯要,想想也觉得挺悲哀的,做父母的竟然还要从别人那里得到自己儿子的联系方式。
“不,不用了。”郑翰叹了口气,“他既然不想联系我们,我们也不想去给他添堵。”
乔伞听了一阵心酸,“叔叔,他毕竟是您的儿子,他为你们尽孝道也是应该的。”
“唉,就算是为了他好吧,我们老两口也没打算依靠他,对了,小伞,这个月的房租,我已经准备好了,你婶婶让我把菜钱也一并给你。”
乔伞急忙摆手,“我怎么能要你们的钱?小时候,如果不是你们照顾我和妈妈,我们可能连住得地方都没有,还记得那时候我吃不起糖果,你总是偷偷的藏了糖塞给我,我们家最穷的时候,你和婶婶不但给我们饭吃还经常给我妈钱,这些事,我心里都记着呢,所以,叔叔,你们能住在这里是给我报答你们的机会,如果我再要你们的钱,我妈知道会揍我的。”
郑翰却是态度坚决,“如果你不要这钱,那我和你婶婶立刻就搬走,我们来这里投靠你已经很麻烦你了,怎么还能花你的钱。”
乔伞知道郑翰的倔脾气,既然他这么坚持,她也没有再说什么。
“对了,小伞,你跟你男朋友小卓最近怎么样?”
听到小卓两个字,乔伞便憋不住笑,“小卓挺好的,活蹦乱跳的。”
“那就好,那就好,叔叔等着吃你们的喜糖。”
挂了电话,乔伞终于笑出声,小卓,小卓,这名字好听!
在床上躺了一会儿,乔伞又闲不住了,索性拿出纸笔开始画设计图,那天拆过的枪支的构造还清晰的印在脑子里,她怕时间一长会有细节模糊不清,这种精密的东西,差之毫厘失之千里。
身上的伤还是很疼,但是一旦画上图,她又专注的忘记了疼痛。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听见桌角的叫声,很快,大肥墩儿便摇着尾巴跑进来,身后还跟着卓五爷。
他手里端着盘子,绷着一张俊脸,叭地一声将盘子放在桌子上,“吃饭。”
乔伞的图画了一半儿,被他这突然的一声吓得笔都掉了,再抬头对上他有些别别扭扭的眼眸,往桌子上一瞅……哈,蛋炒饭。
只是这盘蛋炒饭的颜色明显好看了许多,虽然称不上色泽金黄,起码没有再黑得发暗,最最最重要的是,她能从中分清哪是饭哪是蛋了。
“你做的?”
“废话?不是爷做的,还是它做的?”
咦,在说它吗?
桌角仰着脑袋,额头长长的毛发下,一双眼睛好奇的看着两个人。
怎么会……进步这么快?
乔伞放下手中的图纸,凑过去闻了闻,不太确定的问:“你不是叫得外卖吧?”
“你吃还是不吃?不吃喂狗。”他口气不善,用眼睛狠狠的瞪她。
“吃吃吃,当然吃。”乔伞早就饿得前胸贴后背了,急忙端起盘子吃起来,刚尝了一口,立刻就对卓五爷刮目相看,虽然不能说是太好吃,起码可以咽下去,比起刚才那盘煤炒碳,这质量真是提升了好几个等级。
乔伞吃得过瘾,没有看到厨房里的景象是如何惨不忍睹,他五爷也是要志气的,一个人说他做得饭不好吃就罢了,两个人说,他就有些恼了。
于是,厨房里四处都是大米饭和鸡蛋壳子,还有整个垃圾筒的失败品,狼籍的就好像是外面没有经过收拾的垃圾场。
乔伞很快就把一盘子炒饭吃光了,不忘抹一把油油的嘴巴,“好吃。”
卓曜见她吃得满嘴流油,一脸的满足,哼了声,“爷是样样全能。”
乔伞冲他竖了下大拇指,“五爷,您的厨艺真不是盖的,无师自通啊。”
这一句夸得他有些得意,嘴角向上轻轻一翘,不过这丝似笑非笑的表情没有持续多久,他看向她床上的图纸,“画完了?”
“没有,还差一点点。”
“你这里太挤了,到我的书房去画。”
“不用,我在哪里都行。”
“爷让你去你就去,哪来那么多废话。”
好吧,她是没有什么反抗的权利。
卓曜走在前面,乔伞手里拿着画纸扶着墙一步一步艰难的跟在后头。
突然,他停了下来,回头看了她一会儿。
乔伞不知道他在看什么,急忙往自己身上瞅了瞅,衣冠整齐,没什么不妥。
“笨手笨脚的,真麻烦。”他忽然俯下身,打横将她一个公主抱,不顾她因为吃惊而张开的小红唇,大步往楼梯上走去。
乔伞的脑子短路了一会儿,马上又开机重启。
他抱着她,步履轻盈,一步一步踩上楼梯,一双眼睛却始终目视前方,不正眼看她。
乔伞张了张嘴想要说点什么,比如说,我自己能走之类的,可她很快就料想到了他的冷眉冷眼,算了,开了口必然是挨骂,她还是乖乖的享受着卓五爷的“恩赐”吧。
乔伞承认,她心里其实是有点小欣喜的,因为五爷昨天竟然会去救她,她无法形容看到他时的那种感受,只是觉得有他在,就可以安心的闭上眼睛,不用去想以后的事会怎么样。
其实他的怀抱很温暖,他的胸膛很坚硬,乔伞有时候觉得自己无法看清他,可有的时候又觉得他其实单纯的像个孩子。
正胡思乱想着,屁股突然挨着椅子,他没好气的将她扔在书桌前的皮椅上,椅子在惯性的作用下转了一圈儿,乔伞急忙按住桌面才将它停下来,瞪向他,“你能不能轻点,我是伤员。”
还好意思说自己是伤员,从那么高的楼上往下跳,真是二到家了。
卓曜走到酒柜前给自己倒了半杯红酒,回头时,乔伞已经将稿纸摊在了书桌上,纤细的笔尖下发出细细的声响。
书桌正对着身后的窗户,阳光透过茂密的棕榈树叶照进来,斑驳的落在地板上、书桌上、她跳动的睫毛上。
这样安逸的光芒,这样静寂的上午,这样晶莹的女孩,如同一根无形的手轻轻撩拨着他心上的那根弦,她在画画,画纸上落满了明媚的阳光。
倚着身后的酒柜,卓曜半眯着慵懒的眸,缓缓将酒杯抵在唇边。
他突然想到一句话……现世安稳,岁月静好!
而此时的乔伞并不知道自己是他目光的焦点,突然打了一个喷嚏,唉,鼻子不舒服,大概是昨天晚上被冻着了,从桌子上抽了一张面巾纸擦了擦鼻子,大大咧咧的丢向一边,低下头,继续画画。
眼前美好的画面突然就被她擦鼻涕的动作给破坏掉了,卓五爷抽了抽嘴角,看来,这只笨蛋果然不适合“岁月静好”这么文雅的词汇。
很快,乔伞便将图纸画了出来,一共两张,一张是对方的K18,一张是BFONE的C6,乍看之下似乎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区别。
卓曜走过来,仔细端详着面前的两张图纸,“要改装C6,难度有多大?”
乔伞想了想,“画图我没问题,只是有些太专业的东西,我接触的不多,需要查资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