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曜的顾虑,她懂,卓曜的保护,她知。
他用她的方式爱着她,而她也想用自己的原则来爱他。
都说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到头各自飞,可在她的眼里,夫妻就是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有情饮水饱,知足菜根香。
他有他的固执,她亦有她的执着。
可是要找到妈妈,谈何容易呢,她手里握着那么重要的设计图,满世界找她的人应该比比皆是,就像顾坚,嘴上说是在找她们母女,可他真正要找的到底是人还是设计图,恐怕只有他心里最清楚。
那么五爷呢,他是否知道关于妈妈的消息?
乔伞离开韩子宿的办公室,一直心神不宁,五爷在那个地方多呆一天,她就多一分的担心,她想到了他的大哥卓琛卓大军长,不知道卓曜这回的事情,他能不能帮上忙。
可转念又一想,如果卓琛能够出头,五爷或者张骞应该早就跟他通过气了,也许他们另有安排呢,现在她的首要任务就是找妈妈。
“小蝌蚪找妈妈。”佑佑抬起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因为长期生病,他的脸总是苍白的,“我会讲这个故事。”
乔伞听了,不免一阵心酸,替孩子拿来水壶,“玩累了吧,先喝点水。”
她今天上班去了,罗姨和几个佣人在家里照顾他,小家伙其实挺安静的,看了一集动画片就跟桌角一起玩耍,桌角以它沉闷闷骚的狗格儿彻底的征服了佑佑,他现在走到哪里都要唤着桌角,俨然已经成了一对好朋友。
桌角此时就卧在他的身边,舌头伸出来老长,呼哧呼哧的喘着气。
刚才在院子里疯跑了一圈儿,丫累得够呛。
佑佑捧着水壶喝了水,又继续翻着乔伞的那本旧画册,“小蝌蚪的妈妈是只青蛙,它长得跟它们不一样。”
乔伞还在想着设计图的事情,佑佑这么一说,她急忙低下头,扶着他的小肩膀,“小蝌蚪长大了就会变成青蛙。”
“我知道啊,就像丑小鸭将来会变成白天鹅。”
这举一反三的功力,简直让乔伞膜拜了。
佑佑将画册小心的合上,“还给你吧,你不说是你妈妈留给你的吗?”
小家伙的眼中闪过一丝落寞的色彩,“你当初留了什么东西给我?”
一句话把乔伞问得语塞,不过,这几天她也学会了该怎么应付这个头脑灵活的小人精,“当然是爱了。”
“爱?”
“是啊,满满的都是爱。”乔伞将他抱在怀里,“留在你看不见的地方。”
佑佑不懂,仍然抚摸着手中的画册,“那你妈妈的爱是不是也藏在书里面?”
孩子一句无心的话却让乔伞整个人都机灵了一下,她怎么就忘了这本画册里的蹊跷呢,她用肉眼看不出来的东西,张骞和韩子宿一定有办法弄明白。
妈妈留在这本书里又做得这么精致的东西绝对不会是“给女儿的一封信”,很可能,很可能是那份人人求之而不得的设计图。
掩饰着心中的狂喜与期待,乔伞将佑佑放到沙发上,“佑佑,妈咪出去一趟,很快就回来。”
“带我去不行吗?”小家伙一整天没看见她了,好不容易见着了,她又要走,这让他撅起了小嘴儿,一脸的不高兴。
乔伞郁结了,她是要去找韩子宿,带着小家伙的话,恐怕不方便,可是看到那带着明显失望的小脸儿以及枯瘦的肩膀,她的心又软得一塌糊涂。
算了,带上他也没什么关系。
听说自己可以跟着去,佑佑的脸上仿佛绽开了一朵小花,不过他不会表现的手舞足蹈,但是出门的时候,他却主动用小手勾住了乔伞的手,这样显而易见的亲近让乔伞欢喜不已。
不但带了佑佑,桌角也跟了上来,做为佑佑的好朋友,它当然是寸步不离的。
乔伞开着车下了山,还没有拐到大路上,突然就看见前面停着一辆灰色的轿车,再一看车牌,她愣了下。
而那辆车子显然也看见了她,引擎突然响起,车头一拐便朝她开了过来。
乔伞不得不把车子停下,打开车窗看过去。
夜枫下了车,大步走了过来,夜色下,那张面具有种说不出的诡异,而他的眼睛又埋着深不见底的平静,像是大海里的漩涡,表面上看起来无风无浪,一旦坠入便是万劫不复。
“他是谁?”佑佑眼尖,很快就看到了那个人,小家伙并没有害怕,而是眼睛眨也不眨的瞧着。
“佑佑,跟桌角玩,把画册拿好。”乔伞立刻摇上了车窗隔绝了孩子的视线,她自己探手打开车门。
夜晚的风一吹,冻得她瑟瑟发抖,可是接触到这个男人冷洌的目光,她的心跳不由自主的加快,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她以前也经常看见他,却没有这种迫近的危险感。
也许,也许是因为她带着那本可能藏着巨大秘密的画册,所以才会这样草木皆兵。
“有事吗?”乔伞相信,在这里碰到绝对不是巧合,可夜枫也不可能预料到她会在夜晚出现,毕竟出门之前连她自己都不知道会有这样的打算。
“车里有人?”他难得表现出好奇,“小孩?”
“还有一条狗。”乔伞笑了笑,“你眼睛挺好用的,火眼金睛啊。”
他扬起薄薄的唇,虽然,在面具的遮挡下,她看不到,不过那眼中一闪而过的纹路,他似乎是笑了。
“我还没问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巧合。”
“不可能。”乔伞蹙了下眉头,用手指敲了敲自己的脑袋,“你当我是三岁小孩儿?喂,我有智商的。”
“你的智商写在脑门上?”他说着真往她的脑袋上面瞅,不过很快就摇了摇头,“没写。”
被他这么冷的幽默了一下,乔伞有些哭笑不得,“你要是没事,我可要走了。”
那道立在凉风中的身影颀长独立,月光下,神秘,邪侫而又充满了危险。
“你这么着急是为了卓曜的事?”
淡得几乎不加盐的一句话却让乔伞变了脸色,不过,她很快就收敛了情绪,这个时候,她不能让人瞧出一丝一毫的异样,她还有重要的任务在身。
“他还在国外出差,咦,你怎么这么关心他?”乔伞开着玩笑,其实是在驱散这种不协调的气氛,也是在缓解自己内心的忐忑,她承认,在面对这个深不见底的男人时,她有些慌乱与不安,“你不会是暗恋他吧?”
夜枫没什么表情,一只手随意的插在口袋里,“如果我说是呢?”
“那我只好拱手相让了。”乔伞耸了耸肩膀,“爱情是没有性别与国界的,在你们超越性别的爱情之前,我自惭形秽。”
这次,夜枫笑出了声音,听得出来,他好像很欢乐,被她逗趣了,看过来的眼神更显得深遂难懂,“乔伞,你是个很有意思的女人。”
“谢谢夸奖,我也是这么认为的。”
他沉吟片刻,突然靠前一步,这突然而来的动作让乔伞惯性的往后退,后背抵在了车身上,有些凉,有些硬,不过,她仍然是笑眯眯的望着他,“不要告诉我,你喜欢上我这个有意思的女人了?”
只是一句调侃的话,想要让他主动拉开彼此的距离,没想到,他不但没有退缩,反而又移了半步,风衣的排扣刮蹭着她的衣襟,凛冽的气息如同云层一般压在她的头顶,没办法,这就是身高上的优势。
被风一吹,乔伞冷得厉害,觉得这样的距离挺尴尬,她推了他一下,假装着毫不在意,“你不会真看上有夫之妇了吧?”
“有关系吗?”他忽然抬起修长的指节,在乔伞的错愕中压上她的唇,很软,很滑,很细,如同上好的绸缎,他轻轻的摩挲了两下,“我就喜欢有夫之妇。”
丫这笑话一点不好笑,乔伞立刻冷了脸,“有夫之妇一般都不好惹。”
说完,她猛地抬起膝盖,这一招儿防身术,她还是跟邓医生学的,阅男无数的邓医生自然也懂得怎么应对那些耍liu氓的男人,快,准,狠,一击即中是这一招的精髓。
可乔伞觉得自己出其不意,却在下一秒就被人按住了大腿,那上踢的动作便僵硬在半空。
男人望进她的眼眸,似笑非笑,在寒夜里有几丝诡异扩散,“性子野的有夫之妇更招人稀罕。”
“你……”乔伞瞪着他,“你还真愿意做西门庆?”
“那要看你想不想做潘金莲了?”他的脸突然压下来,乔伞急忙转头辟开,触到他冰冷的面具,她的心也跟着一凉。
怎么办,这个时候的山根儿下,根本就没什么人,就算偶尔有车辆经过,也以为他们是打情骂俏的小情侣,看热闹还来不及,谁又会有闲心思去多管闲事。
夜枫今天的反常出乎她的意料,这个男人平时那副谦谦君子的模样难道都是假象?
她还急着去找韩子宿,车上还有很重要的资料,而且,她也不能真被他亲。
心里百转千回着,突然听见身后传来一声虽小却气场十足的童音,“喂,面具男,放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