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曜见她把纸团吞进了嘴里,一张小嘴儿鼓鼓囊囊的,愣了一下之后突然大笑起来,“乔小二儿,今个你赢了。”
他转身离开,不忘补充一句,“爷得让这个新来的佣人做点助消化的汤了。”
乔伞吱唔了两声,直到面前的大门关合,她才张开嘴把纸团吐出来,忍着想要干呕的感觉,迅速抓起水杯喝了一大口水。
差点憋死她。
这沾了口水的画算是不能要了,乔伞只好把它丢进垃圾筒,看它在里面翻滚了两下,突然又有些不舍,下次再见到卓五爷这样慵懒华贵的睡姿还不知道要等到何年何月,扔了真是怪可惜的。
只是乔伞也没有捡回来,而是拿起笔继续画图,这画笔用得太久,她稍一用力笔尖就断了,他的笔筒里有笔,各种各样的款式,而且都是顶级大牌子,一支就能顶她一个月的工资。
乔伞从中挑了一款,目光微旋,看到笔筒旁边扣着一个相框,应该不是有意扣上去,而是无意中被碰倒的,既然放在这里,那就不是什么怕人的东西吧?
好奇心作祟,她往门口看了一眼,悄悄的拿起那副相框。
这是一张老照片了,久远到还是刚刚结束黑白的年代,色彩度十分的不饱和。
照片上的五个男孩子,虽然高矮不同,年纪不同,却有着共同的特点……美貌。
她就说卓家是盛产美男的,这小时候就长得这么招风,长大了还不得刮起沙尘暴。
五个男孩儿站在花园里,前面蹲了两个,后面站了三个,前面的两个几乎长得一模一样,一看就是双胞胎,而后面最小的那个嘟着嘴巴臭着脸,好像全世界欠他八百吊,她一眼就认出那是臭屁的卓五爷。
乔伞扑哧一声笑出来,原来他小时候就拽得跟二五八万似的,不过,这个时候白白嫩。嫩的卓五爷竟然让她有种似曾相识的熟悉感,记忆中,他只见过大卓曜,没有见过小卓曜,为什么看到这张照片,她会觉得照片中的人如此熟悉,就好像,他们曾经在哪里见过一样。
乔伞努力想要从记忆中寻找一点痕迹,无奈除了那种熟悉感,她真的记不起这张稚嫩的脸了。
大概是相处久了,所以连他小时候的样子也觉得眼熟吧,乔伞这样跟自己解释,突然就萌生了一个恶作剧的念头。
相框外罩着一层有机玻璃,她将玻璃擦干净,拿起黑色的彩笔开始在上面涂画,不一会儿,一个奇奇怪怪的小卓曜就出现在视线里,她愣是把一个呆萌酷炫的小帅哥变成了一头蠢呆蠢萌的猪头,看着自己的杰作,乔伞捂着肚子笑了好一会儿,趁着他还没发现,赶紧把相框放回原位扣下去,估计卓曜再次看到的时候一定会气到炸毛,想到他时候的样子,乔伞笑得更欢乐了。
想要翻身的农奴斗不过狡猾的地主,只能借助这种方式自我安慰自娱自乐了。
新来的阿姨手艺很好,她说她姓罗,乔伞便叫她罗姨。
罗姨端着餐盘敲门进来,脸上挂着和蔼可亲的微笑,“乔小姐,五少爷说您行动不便,特地让我把饭菜端过来。”
被这么大年纪的人称呼“您”,乔伞立刻觉得浑身不自在,她并非出身官宦人家,也没被人伺候过,所以这突来的阵势让她一时有些接受不了。
“罗姨,我是晚辈,您叫我小乔就行。”
罗姨笑说:“那可不行,五爷让我来伺候乔小姐,这主仆关系必须得分得清清楚楚,要不然回去没办法跟禄伯交待。”
提到禄伯,她就想起那个古板严肃的老头儿,“那别称呼”您“行吗?我怕折寿。”
罗姨笑得很欢快,一瞅乔伞就是个好相处的主儿,“行行,乔小姐怎么说怎么是。”
乔伞拿起筷子开始吃饭,罗姨便恭敬的站在一边,被人盯着吃东西,她又开始难受,“罗姨,五爷呢?”
“接到电话出去了。”
“那他吃饭了吗?”
“没吃,好像是有人约了他喝茶。”
乔伞没想太多,继续埋首在猪蹄子上面。
“乔小姐,五爷说你右腿骨裂,你多喝点这个骨头汤,不但滋补对伤口的恢复也有好处。”罗姨又给她盛了满满一碗大骨头汤,“五爷对乔小姐真是贴心。”
乔伞差点被嘴里的汤呛到,他对她贴心?
如果罗姨知道那王八蛋对她做过的那些惨绝人寰的事情,一定不会再这样说了。
可罗姨这句话似乎又有些道理,他要是真不在乎她的死活,还会在乎她的一个骨裂吗?有时候想想,这个男人也是个矛盾体,忽冷忽热,忽远忽近,就像隐藏在浓浓的迷雾里,让她无法看清哪个才是真实的他。
乔伞吃过饭,又躺在他的沙发上睡得昏天暗地,风露露打来电话询问她的伤势,嚷着要来看她。
乔伞一听,吓得从沙发上弹起来,她现在住在卓曜的家里,哪能让风露露来看她。
“我真的没事了,现在满地乱蹦呢。”乔伞急忙找理由搪塞,“你可别来,我不要请你吃饭,这个月没发工资呢。”
风露露哼了哼,突然想起什么,“喂,小伞,总裁昨天怎么知道大半夜你没回家呢?”
这个……这个问题难到她了。
乔伞想了想,胡乱编了个理由,“他那地方得了顽疾,我正好有个朋友在医院是这个科室的,他就急着找我给他联系,你知道的,总裁是有头有脸的人,那地方出事故了,自然要避讳着外人了,没办法,男人的难言之隐啊。”
风露露半信半疑的,“你一定在瞎编,你是不是跟总裁同居了。”
“姑奶奶,你可别瞎说,真没这回事,唉呀,水龙头漏水了,等会打给你啊,挂了!”乔伞急忙挂了电话,抹了把头上的汗。
好险!
“呵,你怎么知道爷那地方得了顽疾?”头顶蓦然传来的冷笑声吓了乔伞一跳,这个人走路不带声音,什么时候鬼一样站在她的背后。
乔伞刚刚消退的冷汗又冒了出来。
回过头,笑得有点假,“五爷,我那是瞎编的,您可别信啊。”
男人的脸色明显有些阴云密布,刚才这小女人一口一个难言之隐,好像他卓五爷真得了那方面的疾病。
他绕到她身前,居高临下的看着她涨红的脸,“乔小二儿,你是吃了熊心还是豹子胆,竟然敢污蔑爷的兄弟。”
“五爷,误会,真的只是一个误会。”乔伞急忙拱手作揖,“您心胸宽阔,不要跟小的计较。”
“跟爷赔罪没用,快跟爷的老二赔罪。”
他站着,她坐着,一张脸正好对着他口中所说的兄弟老二的位置,乔伞的脸烧得更红了,用力咽了一口唾沫,在他火辣像是要吃人的目光注视下,只想到了四个字“跑为上策”。
“五爷,快看,有猪在飞。”乔伞指了下天花板,撒腿就要开溜。
又来这招,卓曜哪会让她就这么跑了,大手一伸便拉住了她的手臂,乔伞情急之下忽然往外伸了一脚,她的腿上打着石膏,这一踢就感觉踢到一个硬硬鼓鼓的东西,咦,她踢到哪儿了?
于是,五爷悲催了,本来雄风威武的兄弟老二被她这一脚踹个正着,弯着身子,俊脸疼得煞白,眼底阴鹜的光芒仿佛要把她给生吃活吞了,牙咬着,几乎是从牙缝里蹦出来的字,“乔小二,爷一定扒了你的皮。”
邓初雨曾经对她言传身教,男人的那个部位是全身上下最坚挺也是最脆弱的部位,如果受到非礼攻击,闭着眼睛往那里一踹,百分百有效。
可乔伞这一下真不是故意的,那只是情急之下的误伤。
看着卓五爷蹲在地上,双手捂着某个部位,疼得满脸是汗的样子,乔伞知道自己闯了大祸,手忙脚乱外加愧疚难当,“五爷,真那么疼啊?”
“放屁,你试试?”他抽动着眉毛,狠狠的瞪着她。
这男人的忍耐力有多强,乔伞心里最清楚了,他这个样子看起来也不像是装的,应该是真的很疼。
“五爷,要不,要不我给你看看吧。”乔伞一激动,说话就没经过大脑,她现在担心的是他会不会像她一样残了。
听了这句话,本来疼得死去活来的卓五爷,阴阴的眸子忽然闪过一丝促狭的光亮,“那还不赶紧给爷看看,爷要是断了命。根子,就让你断了命脉子。”
乔伞吓得一抖,赶紧伸手去扶他,“真断了啊?”
“爷哪知道,反正是疼。”他扶着一边的沙发,躬着腰艰难的挪上去,刚一坐下又疼得直吸气,靠,他这次真是要坏掉了,该死的笨蛋。
乔伞往一边挪了挪,让他坐得更舒服些,“要不先叫医生吧?”
“你先给爷看看,说不定已经断了。”
他往沙发上一倚,坦然的指了指自己的那部位,“要不你给爷揉揉,揉揉也许就好了。”
乔伞红着脸,现在才反应过来刚才说错了话,羞得恨不得找个坑儿把自己埋了,“五爷,咱们还是叫医生吧,我有一个朋友是专科的,你放心,她最能保守秘密了。”
“男的女的?”
“女的。”
“靠,你让一个女的给爷看这里?”
乔伞不解的眨着眼睛,反问道:“五爷刚才不是还让我看吗?”
卓曜明显囧了一下,眼神闪烁着,“你,你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