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搬回去住。”
话音刚落,卓五爷的脾气蹭得一下又冒了出来,用一双灼黑的眸子瞪着她,“搬回去?”
乔伞低着头,也不看他,趁着现在他不能对她怎么样,有些话,她也必须要说清楚,他已经是订了婚的人了,她不能总赖在他的家里,将来他的妻子搬过来,她又要扮演什么角色,清晨喊他起床的自然也用不到她了。
“如果你需要我帮你画设计图,我不会推辞的,还有,我欠你的那些钱,会慢慢还。”
她越说声音越低,最后几乎连自己都听不见了,说完半天,头顶上也不见那个男人吭气儿,只是握在她腰间的手越发的紧了,勒着她有些疼。
“五爷。”乔伞小声喊了句。
“不行。”卓曜终于低喝出口,“只要有爷在,你哪也不准去。”
“我在哪里都可以画设计图。”
“那也得在爷的身边画。”
乔伞觉得一阵头晕脑胀,他怎么可以这样不讲道理,安然若素的把她置在他与他的未婚妻中间,他当她的自尊是纸糊的?
他留她在身边不就是想画设计图吗,她给他画就是了,也不会跑了叛变了,他在担心什么?
“离开爷,你想都不要想。”卓曜的身上仿佛罩着层戾气,带起一阵阴风阵阵,乔伞坐在他的怀里,清晰的感觉到了他紧绷的身体以及蓬勃的怒火,她不明白,她只是想搬走,还他与他的未婚妻一个清静的空间,这样做有错?
审训室里的气氛不太友好,气温一降再降,两个人都抿着唇没有说话,各自怀着各自的心思。
直到外面传来脚步声和开门声,好像有三四个人走了进来。
乔伞抬起头,看到站在面前的男人,惊讶的张了张小嘴儿。
来人一身飒爽的军装,眉眼间带着肃杀般的冷洌,眼尾处的阴鸷,刀片儿一般锋利,不需要说话,那股子气场便让人不得不臣服其下。
好强势的男人!
是敌是友?
乔伞紧张的看向卓曜,这才发觉自己窝在他怀里的姿势好像不太优雅,特别是被这么多人盯着,她挪动了一下身子却被一只大手强硬的禁锢。
无奈,只好作罢。
“怎么才来?”卓曜懒洋洋的说了一句,“我以为你又在美人怀里逍遥呢。”
男人在对面坐下,翘着腿,逼人的气势再次形成了一种压迫感,“现在美人在怀的是你吧。”
乔伞的脸红了下,总感觉这两个人的对话有些诡异,他们是认识的吧,看起来不像是仇人,如果再细看,还能在他们的脸上发现某些相似之处。
不知道自己的猜测是不是对的,越看这个男人越觉得他像……卓家的人。
“我是不是可以走了?”卓曜一只手肘支在桌子上,瞧着对面的人,“妈知道了,会骂你。”
把他妈都搬出来了,要说他不是卓家的人,谁也不会信。
罗姨说卓曜在卓家一直受宠,那么这个来替他解围的恐怕就是他的哥哥吧。
“真想多关你几天。”男人凝他半天,有点恨铁不成钢的长兄口气,可到底还是纵容,“行了,走吧!”
直到出了CCT机关大楼,乔伞还像是在做梦,这,这就出来了?
“你的那台直升机,我已经派人开走了。”
“充公了?”
“正好我们部队缺台直升机。”男人抽出支烟,想要点着,看了看他,又缓缓放回去,“我总不能白白带你出来,还不能要点报酬?”
“你这跑腿费似乎有点贵。”
“那要看跑得是谁的腿了。”
坐在平缓的轿车里,两个男人你一言我一语。
乔伞心想,卓曜的哥哥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他的二哥卓逸只是帮他喂了几天的狗就敢开口要五百万,而这个哥哥更是狮子大开口,竟然要了一台直升机。
乔伞感叹的同时突然又全身打了一个冷颤,卓逸的那五百万最后挂在了她的帐上,那么这台直升机的钱是不是也要她来买单?
“小二儿,恭喜你的帐单上又多了一台直升机,不贵,才四千九百万。”卓曜附在她的耳侧,眼中挂着恶劣的笑意,看在乔伞的眼中,直想挥出一拳打他个乌眼青。
“五爷,停车行吗?”她抿着唇,认真的看着他。
“停车?”
“您走您的,我继续回CCT蹲着去,就算判我个十年八年的,我也认了,落在CCT的手里,比落在您的手里安全多了。”
她又没让他来救她,还开着牛逼轰轰的直升机,她的格调什么时候上升到这么高了。
卓曜黑着脸,而坐在副驾驶上的男人却笑了出来,一脸好奇的打量着乔伞,就是为了这个女孩儿,他家老五就把自个儿给作进CCT去了?
多亏他及时收到了影子的消息,再晚一点怕是要传到卓老爷子的耳朵里,老头子一定会气得把家法给搬出来,虽然,搬出来他也舍不得揍,这个老五啊就是有恃无恐。
不过,今天不是他订婚的日子吗?怎么把准新娘给丢在了订婚现场,人却跑到这里来了,顾家的千金还真是挺悲催的。
“大哥。”卓曜忽然面色严肃的说道:“你再帮我个忙。”
“行,你新买的那台迈巴赫,我看上很久了。”卓家的老大,卓琛卓大军长眯着一双锐利的黑眸,半倚在座椅上,“送我吧。”
乔伞立刻紧张起来,这,这个不会也要算到她的帐上吧,她可没有让他帮忙。
“我明天让人把车开到你们部队。”卓曜连眼睛都没眨一下,“我要知道,CCT今天晚上是谁接到的举报电话,我要电话号码和来电的具体方位。”
“老五你这么大方,做大哥的当然不会小气,明天看到你的车,消息自然就会传到你的手机上。”
乔伞汗颜,他们真是完美的诠释了一句话,亲兄弟明算帐。
车子一路驶向顶上别墅,乔伞按着小腹,望着窗外,那兄弟俩一直在说话,她自然也不会插嘴。
不过中途,卓琛突然接到了一个电话,英俊的脸庞立刻覆上一层阴影,语气低沉不善,“你们怎么没看好她?”
“本来二楼的窗户钉得好好的,可夫人竟然把钉子一颗一颗全部用手抠了出来,然后,然后就从二楼跳了下去。”
“摔得严重吗?”
“断了一根肋骨,现在医生正在给她做检查,她不配合,嘴里一直喊着……”那边显然有所顾忌,不敢触怒龙鳞。
“说。”
“一直喊着……慕临封。”
卓琛本来就深遂的瞳孔又暗沉了几分,语气里带着生杀掠夺般的强硬气势,“知道了,我马上回去,让医生给她打镇定剂。”
“是。”
挂了电话,卓曜正好奇的瞅着他,语气中带着七分鄙夷,“卓大军长不会连个女人都收服不了吧?”
“你不是也一样?”无视他话语中的嘲讽,卓琛吩咐司机,“我在路边下车。”
卓琛下了车,在路边随手拦了一辆的士,已经是三更半夜,马路上人烟稀少,他倚着车窗望向外面的灯红酒绿,放在身侧的拳头越攥越紧,锋利俊俏的五官更添几分阴森,吓得开车的司机连大气都不敢喘。
“慕临封?呵,慕临封,小豫,直到现在,你还忘不了他吗?”
该死!
一拳砸在车玻璃上,玻璃应声而碎。
呼呼的冷风灌进来。
司机吓傻了,可也不敢开口跟他讨要赔偿,谁知道这男人的下一拳会不会挥到他的脸上,这个时候,他只能哀叹自己的命不好,本来准备干了这趟活儿就回家搂老婆睡觉了,却遇上这么个阴晴不定的主儿,就凭那一身军装,他也不敢惹啊。
不过,司机这个倒霉的想法很快就变成了惊喜,因为这个男人下车的时候,后座上放着厚厚的一摞老人头。
“大少爷,您可回来了。”佣人见到他,一脸的如释重负,急忙接过他的军装外套,“医生已经给夫人打了镇定剂,不过夫人的身体太虚弱,所以,效果不是特别明显。”
“嗯。”卓琛直接上了二楼,推开主卧的房门,床头的灯开着,朦胧的光亮笼着桌上一团瘦小的身子,被子遮住了头,只露出半张苍白脸,乌黑的长发散落在雪白的被褥上。
卓琛走过去,在床边的沙发上坐下来,从被子下面找到她的手,纤细的指头上包着厚厚的纱布,佣人说,她就是用这双手把窗上的钉子一根一根的掰下来的,他能想像这双手现在是多么的惨不忍睹。
她宁愿自残也不想留在这里,她对自己有多狠就对他有多恨。
卓琛眼色痛苦的凝视着面前这张脸,直到她缓缓睁开眼睛,他似乎一喜,喊了声“小豫”,她迟钝了好一会儿,好像在默默的观察着她,眼里有着惊慌与恐惧,突然,她像着了魔一样的往后缩着身子,嘴里喊着,“杀人凶手,杀人凶手。”
“小豫,是我,卓琛。”卓琛试图想要控制她,可她折腾的厉害,好像一只离开水面拼命挣扎的鱼。
“你是杀人凶手,不要过来,不要过来。”她红着眼睛,身上断裂的肋骨疼得她冷汗直冒,可她像是没有知觉,漠然的眼神中带着对他的强烈控诉,“你还我阿封,杀人凶手,你还我阿封。”
卓琛的目光渐渐冷了下去,又在她的心头上狠狠戳了一刀,“慕临封已经死了。”
“死了?”她的眼神开始涣散,突然抓起床头的台灯往他身上砸过去,“卓琛,我恨你,我诅咒你一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