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韩子宿表态,叶蓉已经风风火火的挂了电话。
“怎么了?”乔伞隔着车窗看到他哭笑不得的表情还以为出了什么事。
“没什么。”韩子宿急忙将电话收起来,伸手接过她递来的衣服,“谢谢。”
“也不知道洗得干不干净,你这衣服应该挺贵的,我没用洗衣机。”
“不贵。”他将衣服小心的放在车座上。
“那我上去了。”
韩子宿正犹豫着应不应该主动要求去闺房一坐,叶蓉的电话又打了过来,这次的内容更为简短,“儿子,你爸说阿曜生病住院了,你有时间就去看看他,好了,老姐跟你爸吃大餐去了,再见。”
见他脸色凝了一下,乔伞关切的问:“出什么事了吗?”
韩子宿沉吟了半晌,不知道该不该告诉她卓曜生病的事情,望着这一双清澈如水的眼眸,打心眼里不想破坏它的平静,犹豫了片刻,终于还是没有隐瞒,“曜病了,现在在医院。”
卓曜生病的事情,乔伞已经从影子那里听说了,只是她拒绝了影子的请求,没有前去顶上别墅,她想,他的事情还轮不到她这个外人插手,他有未婚妻。
她比想像中淡定许多的神态让韩子宿宽心了不少,“要不要一起去看看他?他在中心医院。”
乔伞摇了摇头,“我就不去了。”
“那,那好吧,我过去一趟。”
她往后退了两步,“我先上去了。”
“嗯。”韩子宿望着她离开,忽然又大声喊道:“周六有时间吗?我想请你吃饭。”
没有转身,乔伞只是点了下头,“没事,有时间。”
韩子宿立刻欢喜起来,“那周六上午我来接你。”
“好。”
跨进公寓,乔伞才任由自己一直挺直的背脊弯曲下来,两边的肩膀也随之垮掉,在韩子宿面前,她不想让他看到自己的脆弱,更不想让他窥见心中的担忧。
是,她真的很担心他,担心的恨不得现在就插上翅膀去看他。
一定是很严重的病,要不然也不会闹到住院的地步,就他那脾气,有几个人能忍得了,也绝对不会配合医生治疗,这样下去,病怎么会好得快。
乔伞站在电梯前面发了会呆,似乎想起什么,急忙拿出电话。
“邓医生,今天加班吗?”
邓初雨懒洋洋的说道:“加啊,赚加班费呢。”
“那我去给你送夜宵,本小姐亲手做得爱心夜宵哦。”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说吧,你家那男人是不是又被你搞坏了。”
乔伞汗颜,“没有啦,真的只是单纯的去看你,拍拍马屁而已。”
“那好吧,给我来份红烧肉,放点土豆。”
“遵命。”
乔伞挂了电话,立刻急匆匆的上了楼,从冰箱里拿出东西就开始做准备。
嗯,她发誓,她是去给邓初雨送夜宵的,只是送夜宵而已,她真的没有其它目的。
做好了红烧肉炖土豆,乔伞快速的装好保温饭盒,往包里一放就出了门,桌角一直将她送到门口,她俯身摸了摸它的头,“桌角乖哦。”
桌角摇了摇尾巴,悄悄往外看了一眼,它也好像出去晃悠,见见它的男神。
可乔伞很快就反锁了门,它只好悻悻的爬到沙发上,无聊的打着盹儿。
打车来到医院,乔伞熟门熟路的找到了邓初雨的科室,晚上没有病人,邓医生也正在无聊。
同科室的男医生立刻露出一脸惊艳的表情,好奇的问:“这是?”
邓初雨抬了抬眼皮儿,“送外卖的。”
乔伞囧了囧。
男医生似乎对她十分感兴趣,“邓医生,你朋友啊?怎么不介绍一下。”
“她已经残花有主了。”邓初雨毫不客气,“李医生,你还是放弃吧。”
李医生重重叹了口气,“为什么好女孩儿都是别人的。”
“我建议你换个科室,别在男科了,去妇科吧,接触的女孩子多。”
乔伞再次汗了汗,原来在办公室里,丫也这么毒舌,不过,她穿白大褂的样子,忒性感好看了,那小身段苗条的,那小皮肤白的,啧啧,不知道男病人看了,会不会起反应,然后病一下子就好了。
邓初雨打开饭盒,闻了闻,“还挺香的,厨艺进步挺快。”
整天伺候那位口味刁钻的爷,媳妇也给熬成婆了。
“你慢慢吃,我去上厕所。”乔伞找了个借口就溜了出去。
她发誓,她只是随便逛逛,真的是随便逛逛而已。
这一逛就逛到了楼上的呼吸内科病房,路过,只是路过。
他应该住在高级病房吧,可房间这么多,哪间是高级的,她分不清。
正想找个护士打听打听,忽然听见前面传来对话声,紧接着便看到韩子宿从一间病房里走出来,而将他送到门口的人正是顾文卿。
他们一边低声交谈一边往乔伞所在的方向走来。
糟了!
乔伞往旁边一瞅,正看到一台收垃圾的车,她闪身藏到车后,矮下身子。
透过车子下面的空隙,她看到一双穿着高跟鞋和一双穿着皮鞋的脚走了过去,随着脚步声渐稀,他们的说话声也渐渐的远了。
“这位小姐,你在干嘛?”保洁大妈被她吓了一跳,幸好她这只是一车垃圾,要不然还以为她是小偷呢。
乔伞立刻赔着笑,“没事,没事。”
说完,赶紧开溜。
顾文卿好像是去送韩子宿了,她听见电梯叮的响了一声,然后那两个人就不见了。
乔伞警惕的摸索到他们刚刚离开的病房,还好,门没有关严。
她伸出手想要将门推开一条缝,可是触到那冰冷的把手,突生的凉意又让她胆怯的将手缩了回来。
算了,她这样偷偷摸摸的算什么,只是为了看他一眼,不至于这样没下限吧。
如果顾文卿突然杀回来,那她要怎么解释。
路过?碰巧?缘分?
骗鬼呢。
乔伞慢慢直起身子,转身就要离开。
“你在这里干什么?”身后阴风忽至,冷冰冰的声音让她差点吓掉了魂,听出声音的主人是谁,她想也没想,捂着脸,撒丫子就跑。
手臂猛然被拽住,身体被迫退了回来,脑袋上方是他越发恼怒的喝斥,“我问你在这里干什么?”
“没干什么?”面对一堵钢铁般坚硬的胸膛和一个包裹着怒意的男人,乔伞只能缩着头小声嘀咕了两个字,“路过。”
路过?
她当他是白痴。
小臂倏然用力,乔伞就被他连推带搡的带进了病房,脚下的步子飞快的后退,直到后背撞在一面柜子上才停下来。
咚的一声,撞得她一阵头晕眼晕。
他借着身高优势将她圈固在自己的胸前,灼热的呼吸中似有没散去的火焰,拂在她的头顶,几乎燃了她的发丝,不用抬头,她已能想像他此时的脸色,必然好看不到哪里去。
这样的姿势让她觉得自己是一只失去自由的小鸟,不能煽动翅膀,很难受。
“五爷……我真的只是路过。”
“呵,路过,这么巧就路过了我的病房。”
他的声音是哑着的,可掠夺感依然十足,小刀似儿的刮蹭着她的脸。
“其实,也不是路过,我只是……”不等乔伞说完,卓曜的眉间忽地拧出一股寒气,接过她的话音,“我知道,你只是陪韩子宿一起来的。”
乔伞不得不抬起头,这才正视着他的脸,只是几天不见,他竟然瘦了一圈儿,脸色苍白,胡子也没刮,苍桑,却又带着股特殊的男人味儿。
四目相对,有许多复杂的情绪在暗中涌动。
“我没……”
“怎么,韩子宿都敢上来看爷,你不敢?你的胆子不是一向挺大的嘛!还是,你没脸见爷?”他的语气中充满了嘲讽,让乔伞十分不自在。
“我没……”
“曜。”伴着一阵高跟鞋的声音,顾文卿已经走到了门边。
乔伞来不及多想,突然一把推开面前的人,转身拉开身后的柜门钻了进去。
她不能让顾文卿看到自己,至少,她还要为自己保留着那一点点残破的自尊。
“曜,你猜我刚才看见谁了。”门被推开,顾文卿笑着走进来,视线先是落在床上,愣了下才看到站在柜子前的卓曜。
他的脸色很不好,一双深遂的眼眸正盯着那扇不起眼的柜门,好像要把它看穿了似的。
一只柜子有什么好看的。
柜子里除了一点木屑的味道,什么也没有,乔伞缩在柜角里,嘴巴咬着自己的手指,听着外面的声响,自嘲般的笑了起来。
她就像一只关在柜门里的松鼠,见不得任何的光亮,就算她想光明正大的活在阳光之下,可总有些事情让她措不及防。
她后悔了,后悔跑来这里看他,现在把自己置于这种尴尬的境地,完全是自取其辱。
“曜,你站在这里做什么?医生说你应该多多卧床休息。”顾文卿关切的拉过他的手,“要做个听话的病人。”
“没什么,去了趟洗手间。”
结果回来后,就看到那只在门口鬼鬼祟祟的小女人,他以为她是特意来看他的,可是细思之后才明白,她一定是陪韩子宿一起过来的,她怎么会那么好心的关心他的死活。
乔伞藏在柜子里如坐针毡,一分一秒对她来说都是煎熬,此时,她才体会到什么叫做度日如年。
她不知道顾文卿什么时候会离开,她只有继续枯等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