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碰上她流泪,叶轻蕴就特别好说话:“是是是,叶太太说得说是。只要你不哭,她们对我开一场批斗大会都成”
听了这句话,许凉刚刚退下去的热泪,又要往上冲了。
吃饭的时候,两人一起出去。看见许凉眼睛里带着些血丝,老太太和微娘都不禁打量她的神情。似乎没什么大碍,这才把心放下一半。
知道自己孙子把许凉闹得不行,大师傅觉得非常不好意思,好菜做了一桌,大半许凉喜欢的。
觉得自己莫名其妙把许凉得罪了的叶轻蕴,先把软硬适口的素菜给老太太夹了一半,然后便一直给许凉夹。
没一会儿她的碗里就堆成一座小山,许凉见奶奶和微娘是不是扭头避到一边笑,十分不好意思。于是在桌子底下,轻轻踢了叶轻蕴一脚。
叶轻蕴正在想她刚才为什么哭得那样伤心,被她这一脚打了岔,回头看她一眼,接着又从汤锅里给她夹了几片酸辣牛肉。
许凉:“……”,他们两个真是越来越没默契了。
算了,还是把碗里的东西给消灭掉吧。
结果就是她成功吃撑了,许凉腆着肚子在院子里转悠,叶轻蕴哭笑不得地扶着她,逗她道:“你这肚子有两个月了吧?怀相好不错”
他还敢说话!许凉白他一眼:“还不是因为你,一个劲给我夹菜,喂猪呢?”
叶轻蕴点点头:“猪不是吃得挺香的嘛”
她气呼呼地说:“那你娶一头猪干什么?”
他理所当然地道:“当然是为了生一窝小猪仔儿”
“从现在开始,你不要跟我说话”,她赌气道。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叶轻蕴满眼笑意地俯下身,跟她接了个长吻,在她晕头转向的时候开口道:“我的嘴巴很勤快,不能说话,只好找点儿其他事干了”
许凉软在他怀里,面泛桃花,气弱道:“你就不能对我绅士一些吗?”
叶轻蕴含笑点头,就在她觉得有希望的时候,他缓缓地吐出两个字:“不能”。
晚上叶轻蕴陪着许凉回了许家一趟。爷爷正在整理他的书房。
见了小两口来了,将沙发上的书挪开,让他们两个坐。
他们俩要起身帮忙,老人家摆手让他们别动:“书的顺序只有我自己知道,你们一搭手,反而要弄混”
许凉听了,也不添乱。但也不肯跟个客人一样干坐着,便将书分门别类,书是书,杂志是杂志地摞好。
叶轻蕴见老头子要爬到梯子上去,赶忙过去阻止道:“爷爷,我来吧!”,说着不用梯子,脚一踮就将老人家需要的那本书给取下来。
“是这本吗?”,他问。
许叔岩点头:“是,就是这个”
等他将书房整理到一半的时候才发现,说是不让他们动手,其实他眼睛扫到哪一本自己需要的,叶轻蕴都会抢先帮他取下来。就怕他爬到高处,稍有不慎便会摔下来。
许叔岩从小看着叶轻蕴长大,这孩子从年幼时候就聪慧,博闻强识,长大了涉猎广泛,见识不凡。不管自己说起哪一本书来,他总能接得下去,不仅知道出处,更可以举一反三,将思维发散出去。
跟叶轻蕴说话交流很舒服,不管年龄跨度多大,他总能成为十分出色的交谈对象。
对着老人,他一向很有礼貌,即使自己对书本的认识很深,也从不卖弄,十分谦逊。言家的老头子常在他面前羡慕道:“老许啊,你们家疙瘩可算淘到宝了”
许若愚听了会立即笑呵呵地说:“你岂不知,是他淘到宝了呢?”,这个老东西,他的孙女是顶顶乖巧漂亮的女孩儿好吧!配玉皇大帝也绰绰有余!
他正在出神,忽然听见阿凉说:“九哥,这本杂志上有你的报道,还是英文版的”,她觉得新奇,因为他回国后很低调,基本上不接受采访。
叶轻蕴一边忙手上的活儿,一边跟她说话:“是吗,上面写得什么?”
许凉有点儿不好意思:“上面有很多金融学上的专用词汇,我不认识”
许叔岩便听自己孙女婿让他老人家等一会儿,然后从梯子上下来,走到自己孙女面前,去看她手里那本杂志,然后将她不懂的生僻单词一个一个地翻译给她听。
他的样子既认真又专注,仿佛这世上没有比给妻子讲说单词更大的事了。
许叔岩十分欣慰,当初两个孩子结婚,也有自己和叶家老爷子撮合的缘故。更因为当时叶轻蕴的爷爷正处于弥留之际,想看见这一对青梅竹马的孩子成为一家人,所以阿凉才下了最后的决心。
现在看来,没有比这更英明的决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