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过了十来分钟,旁边办公室终于安静下来,秘书室里窒息的氛围才稍稍有所缓解。
秘书当中,资格最老的一位是个头发半白的中年人,念着他在颜艺珠父亲掌管公司的老资历,不管人老还是少,都称他为陈叔。
陈叔见惯大小姐的脾气,所以没那么提心吊胆,照常整理资料。
他面前,只听两个小秘书正在讨论华闻换供应商的事。
两人表情是又怕又好奇,偷偷讨论,一个对另一个说:“这次大小姐可气得不轻,要我说,只是风言风语而已,何必当真”
“呵,要等华闻一切尘埃落定,咱们这一帮子人等着回家吃土吧”
“叶轻蕴真这么狠?”
“他狠不狠,全枝州人民都知道,你难道还不如那些十来岁的小孩子懂的事儿多?”
“可咱大小姐也不是好惹的,华闻和圣安怎么回事还不一定呢。但我们颜氏却实打实是华闻的上游,大小姐完全可以中断对华闻的供应,看叶轻蕴上哪儿把产业链给补上!”
“呵,说你猪脑袋,你立马就开始哼哼。你可别忘了,颜家也是华闻股东之一。华闻利益受损,大小姐可没傻到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地步”
陈叔无声一笑,轻轻摇了一下头,给颜家老爷子颜远航的特别护理发了一条短信。
叶轻蕴终于度过忙碌时期,手头上的事物陆陆续续完结。这才有空陪陪许凉。
这周末天气晴好,他本想带着许凉出去散步爬山。但陈东山打电话来,恰好今天严老爷子要出来晒太阳,他只好让许凉稍等一会儿,又约了夏清江出来看好戏。
许凉正在家里笨手笨脚地剪窗花,她不是吃这碗饭的命,叶轻蕴在身后连手带剪刀地将她握住了,笑道:“行了,等会儿纸没剪准,把手给戳成莲蓬头了”
“我有那么笨吗?”
他叹一声:“明知故问么?”
许凉刚要扭身跟他辩论,他却讨好似的在她脸颊边上亲了一下,温热的气息吹拂在她耳边,“我那边只用一个小时就结束,到时候我让司机过来接你”
他一转移话题,许凉便立刻顺着他的思路走。点头说好。
许凉等了半天,他仍抱着自己不放,她身体微微扭动一下,叶轻蕴便轻柔地将唇贴在她脸颊上轻轻摩挲。
“哎,你这人,说好了要走的?”,许凉嗔怪道。
叶轻蕴“嗯”了一声,却黏着她不放,低声说:“你那天说你不怕水了,改天我们一起去泡温泉怎么样?我们去日本好么?”
许凉却笑道:“去什么日本,爸妈眼见着就要回来了,到时候我们不在家,恐怕他们会恼的”
“他们难道就没有热恋的时候?”
许凉在他怀里笑倒:“他们要是知道你在背后这么编排他们,只怕不会饶你”
叶轻蕴的怀抱稳稳托住她,“唔,到时候阿凉可要跟我同甘共苦”
许凉轻轻推了他一下,“时间已经不早,你不会迟到吧?”
叶轻蕴本来想着今天带她出去玩儿一整天可要白白浪费一个小时的光景,又觉得跟她在一起的时间又短了一截,所以能缠磨一会儿是一会儿。
直到实在夏清江打电话来催,叶轻蕴才放开她。
许凉目送他上车离开,兀自笑了一下,剪刀在红纸上左游又拐,好不容易有了个迷糊形状。
她将剪纸冲着窗外的阳光举起来,上面的形状,分明就是刚刚他们拥在一起的样子。
许凉心里跟外面铺满阳光的天地一样,一派明亮。
叶轻蕴到了一家日本茶室,进去问夏清江在哪个包厢,由侍者带着进到屋子里面。
夏清江听见门响,就知道人来了。抬眼一看,果然是,便冲他亮了亮手腕上的表说:“难得,那么守时的人也迟到了还几分钟”
房间里有地暖,叶轻蕴脱了外套坐在榻榻米上,睁眼说瞎话:“你的表坏了”
夏清江正要说话,却被他一个眼神扫过来,改口道:“是,这表该住院了”,说完之后又觉得自己实在不顶用,怎么他一个眼神话就不随大脑了呢?
忍不下这口气,又说:“你这指鹿为马的本事可真是一绝,不知道骗过多少长辈,要不他们怎么个顶个地对你交口称赞?要我说,被骗得最深的,非疙瘩莫属”
叶轻蕴喝了一口热茶,日本茶同中国的相比,总是少了些底蕴和绵长味道。
夏清江看他只顾着品茶,嘴上说个不停:“现在她是被你越养越傻,难保你不是想弱化她智力,以后你想怎么骗她,还不是轻而易举?”
叶轻蕴将细瓷茶杯放在桌上,眼睛深不见底,对他说:“与你说的恰恰相反,以前我骗过她,但以后绝不会”
因为骗她的滋味太难受了,像永远活在悬崖边上,怕真相忽地击中她,但那道后坐力却让自己跌到悬崖中去。
夏清江隐约知道他的心境,未在说话。
但旁边茶室,却有人进去了。
叶轻蕴拿起茶几上的遥控器一点,包厢内墙壁上挂着的屏幕显现出隔壁茶室的全貌。
屏幕上的人,赫然是颜艺珠与一位年轻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