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眠的眼泪嗒巴嗒巴滴到照片上,接着抹了一把脸,把照片放到桌上,一声不吭地收拾餐桌。
叶存眼珠跟着她的身影转动,有些摸不准她此时的反应。
他跟到厨房门口,看着她忙碌的身影,安慰的话卡在嗓子里,就是吐不出来。
晚上陆眠睡得也比平时早,叶存就像影子一样,又跟到她卧室门口,陆眠要关门,被他结实地用手臂挡住了。
“你……你没事吧?”,叶存总觉得她的反应不太对劲。
“能有什么事”,陆眠瓮声瓮气地答。
他脱口道:“要不我今晚陪你睡?”,看陆眠抬眼瞪自己,又立马解释,“你睡床上,我睡床下”。
陆眠扔下一句“流氓”,赶紧把门合上了。
叶存摸了摸鼻子,靠在门上好一会儿没动。一直等到屋子里再也听不到动静,他才返身走向躺椅。
因为陆眠诡异的平静,叶存心里一直不太安生,他在躺椅上闭了半天眼睛也没睡着。
半夜,院子里的蛙声传进来,更加清晰,像在人耳朵旁用力鸣叫似的。
但没一会儿,叶存捕捉到这声音里掺杂着惊恐的叫喊声。
他赶紧坐起身,穿鞋大步走向陆眠的卧室门口。
敲了敲门,有些焦急地叫道:“陆眠?”
里面的声音没了,他又反复叫了两声。
然后里面就有明黄的灯光从门缝里露出来。
“我没事,你睡吧”,女孩子的声音很近,可以感觉到,她就在门背后。
叶存呼出一口气,转身将背靠在门上,说:“做噩梦了吗?”
“嗯”
“安心睡,我在外面守着你”,叶存轻声道。
陆眠急忙说,“不用,我又不是小孩子”。
叶存没再说话,只是默默把旁边的小马扎搬到门口,坐上去,后脑勺靠在门板上。
陆眠以为他径自去睡了,把脸上的眼泪擦干,侧脸埋进枕头里。
第二天早上,等她醒过来一大开门,有道身影就往下倒。
她吓得急忙上前去扶住叶存的肩膀,他的头轻轻仰在她肚子上。
陆眠见许久没动,探身垂眼去看他的脸。结果他的眼睛仍是闭着的,这个角度只能看见他双眼皮那道浅浅的褶皱和长而黑的睫毛。
她也没叫醒叶存,就那么让他靠着。只是站着无聊,于是摊开向下的掌心,轻轻触在他的发茬上。
痒酥酥地。
过了几分钟,叶存的脑袋歪着往下滑了一截,他才惊醒。然后就发现陆眠站在自己身后。
抹了一把脸,他声音有些沙哑,“醒了?”,说着动了动骨头,脖子僵得刺痛。
两人都洗漱完之后,陆眠卧室里的手机就响了。她小跑进去接,是妈妈打来的。
陆眠按下通话键,“喂?”
“小眠啊,你……你爸爸在工地上被楼顶落下去的钢板砸伤了,他说想见你一面”,陆妈妈哭着说道。
陆眠一听,急得脸色发白,一连串地问:“送医院了吗?伤得怎么样?医生怎么说?”
陆妈妈只是哭,“你来枝州吧,爸爸妈妈都很想你”。
陆眠鼻子一酸,眼眶包不住泪水,脸上很快湿了。她深吸着气,带着哽咽说:“好,好,你们等着我,我马上就去枝州”。
陆母听了,又叮嘱两句,才挂断电话。
陆眠脱力地坐在床边,想到降临到父亲身上的危险,便手脚发软。
她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拿纸巾擦了脸,刚要去收拾东西,就听见人多势众的脚步声闯进自己家来了。
慌忙跑出去一看,几个身形高大的男子站在自家客厅,虎视眈眈地瞅着叶存。
陆眠想也没想就挡在叶存面前,“你们是什么人?”
“小少爷,请你跟我们回去”,为首的硬挺男子对叶存道,他们再是奉命前来,也不会造次,向来遵守先礼后兵那一套。
被护在身后的叶存却丝毫没有紧张感,反而觉得现下的场景有点像老鹰抓小鸡。
他伸手在陆眠的肩膀上按了按,说:“别紧张,他们是我爷爷的护卫队”。
陆眠不知“护卫队”是个什么概念,扭头仰望他,不解地“啊”了一声。
叶存把她拉到一旁,跨步上前,对为首的人说:“谢队长还真看得起我,一口气带了这么几个人来”。
谢逵脸上一向没什么表情,现在下颌也是绷紧了的,“托小少爷的福,大家都想出来放放风”。
叶存挠了挠额头,谢黑脸讲笑话一点都不好笑。
双方都是打过几次交道,他也不绕弯子,“嗯,我跟你们回去”。
哪次抓这位小爷不是斗智斗勇,把特种部队教的招都给使遍了。没想到今天他这么好说话,李逵怀疑地挑了挑眉。
陆眠一听也很惊讶,“你要回枝州?”
叶存点了点头,“刚刚听你讲电话,你也要去枝州么?”
“嗯,我爸受伤了,我要去看他”。
叶存撇开眼,淡淡地扬起嘴角,“哦,那正好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