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刚才,在医院的走廊上,他听着许凉的欢声笑语,那感觉又从身体深处萌发,于周身横行。
许凉看他默不作声,有些担心地问道:“怎么了?”
叶轻蕴在心里深深吐纳,最后抿唇道:“没事,现在可以回家了吗?”
许凉迟疑一会儿,道:“那我进去跟他们说一声”
他点了点头。
重新进了病房,说自己明天会早些过来,跟众人道了别,她出来了,手里拿着自己的包。
“走吧”,叶轻蕴率先迈步,看了她微红的眼袋,就知道这是哭过了。心里异常复杂,但又不想让她看出来,便掩饰着故作轻松地说,“明天,有多少把握?”
她脸色苍白地摇了摇头,“不知道,医生说照他的情况,什么都有可能发生。可是,我们都不想看到的状况,出现的可能更大一些”
许凉的声音越来越细弱。
叶轻蕴拉着她的手,说:“大家都尽力了,你也是”
是这样吗?许凉心里却没有轻松多少。如果宁嘉谦没有出车祸,听见自己自己结婚的消息,又会多久才能开始没有她的人生呢?
所以她才会觉得,是自己给他造成了不幸。
夫妻两个各有心事,一路沉默地回到家。
他们同时忘了还有吃晚饭这件事,叶轻蕴上楼去洗澡,许凉则独自坐在明亮的课客厅里,一动不动,凝固成了一尊雕塑。
许凉在楼下发了很久的呆,才恍惚听见有人在叫自己的名字。只见叶轻蕴站在楼上,对她说,“时间不早了,快睡觉吧”
她现在才想起还要睡觉,起身发现自己骨头已经坐得快僵掉了。
上楼之后,进了浴室洗澡,打开水才发现自己忘了拿换洗的衣服。她赶紧把水关掉,围了一张浴巾,出去。
叶轻蕴看着她急匆匆的样子,问道,“怎么了?”
许凉的回答明显慢一拍,“哦,东西忘拿了”
叶轻蕴目送她的身影重新进了浴室,皱了皱眉头:明天才开始动手术,她便心不在焉;如果宁嘉谦真有个三长两短,她就这么浑浑噩噩地过一辈子吗?
他忽然有些生气,还有一些恐慌——如果宁嘉谦真的醒过来了,那么自己和许凉之间,又会添多少障碍呢?
叶轻蕴默默地上床,背着浴室门的方向躺下。
许凉满心的紧张,没有察觉到他的不安和异样,上床之后关了灯,却怎么也睡不着。
她睁着眼睛等着漆黑的天花板,又不敢翻身吵醒他。
等到半夜,仍旧毫无睡意。羊都数了很多只,但仍拯救不了她的失眠。
同时她发现自己头很晕,全身都僵掉了。
许凉坐了起来,轻手轻脚穿鞋下床,尽量不制造声响地出了房门,到以前自己住的那间房内躺下。
终于可以送一送筋骨,她舒了一口气。
整个晚上,许凉睡眠少得可怜。大概总共也只有那么一两个小时是睡着了的。
她听见门外有人好像在叫自己,但怎么样都睁不开眼睛,也不能回答,像陷入梦魇一般。
最后叶轻蕴才在这间房里找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