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凉听了,眼泪更止不住,竟抱着爷爷,嚎啕大哭起来。
她心疼父母,也心疼奶奶和外婆,她的亲人们,当年是怎样心如刀割地迎接她的降生啊!
一直到回程的路上,许凉坐在车里,看着迅速后退的风景,只觉得一切都灰蒙蒙地,失了颜色。
许叔岩看她无精打采,便直接将她送回了家,嘱咐她好好睡一觉。
甚至还给她热了一杯牛奶才走的。
许凉喉咙口,像是有贴片在里面刮,又痛又涩。她伸手握住杯子,牛奶暖暖的温度传到皮肤上,才微微好受了一些。
直到牛奶都冷掉了,可这是爷爷那双都快打不直的手给她泡的,许凉仰着头便一饮而尽。
她抹了抹嘴角,很苦地笑了一下。
当叶轻蕴回家的时候刚好是饭点。客厅里点着暖暖的灯光,那份等待从屋子里,一直铺到庭院当中。
他加快脚步进门,先四处张望了一圈,并没有找到自己殷殷期盼的身影,便唤道:“阿凉?”
没有人应他。
叶轻蕴换了鞋,看见饭厅里已经摆好饭菜,却无人问津。他心里感到奇怪,鞋柜里放着她的拖鞋,人应该在家的。
去了楼上卧室,看到被子底下拱起一团,在床头灯光的照映下,像一只白生生的蚕茧。
这个疙瘩,也不怕闷得慌,他摇了摇头,悄步走了过去,将被子撩开一条缝,看见她睡得正香。
叶轻蕴将被子掖到她下颌底下,正要俯身亲吻她的脸颊,却忽然发现她眼袋是红肿的,有明显哭过的痕迹。
他动作一顿,心里着急想知道今天发生了什么事,但她又睡得香甜,实在不忍心吵醒。
叶轻蕴不禁瞪她,自己正冰火两重天呢,这个傻子还睡得跟没事人一样。
所以许凉醒过来,看见床头有个人正瞪着自己,吓得瞬间坐起来。
待看清是他,便揉了揉眼睛,蹭过去,脑袋搁在他肩膀上,又眯了几分钟。
叶轻蕴无可奈何地揽住她,只有苦笑的份儿。
许凉好一会儿才眯着眼睛,看了一眼窗外,迷迷糊糊问他道:“怎么这么晚才下班?”
叶轻蕴嘴唇点了点她的额头,才说:“我把你送到外公那儿才跟你说过,今天和夏清江他们一起出去的,没去公司”
许凉两眼无神地看着被面上的花纹,木木地点了一下头,“好像是有这么回事”
叶轻蕴看她实在不对劲,以为她身体不适,便问:“哪里不舒服么?”
许凉摇了摇头,“没事,我本来只想眯一会儿的,谁知道睡这么晚了”
“今天跟外公一起出去玩儿,高兴么?老爷子恨不得向全世界炫耀他的孙女,今天跟着他,认了不少人吧?”
提起这个,许凉脸上才有了些笑意,“是啊,他一路上笑就没停过。一听别人夸我,比夸他自己好高兴”
看她又有了神采,叶轻蕴这才心里微松,点头道:“我很理解他这样的心情,我们刚结婚那会儿,我也恨不得全天下都知道,你是我老婆”
许凉奇怪地看着他:“你少哄人,那时候你明明跟我说,想让我当你的挡箭牌来着”
叶轻蕴这才反应过来,脸上一顿,屈指在她额头上扣了一下,“哄你高兴呢,这都听不出来,笨得要命”
许凉眼眸亮晶晶地捂住额头,冲他撅了一下嘴唇。
过了会儿,她才说起今天的事来,“把外公送回家之后,我又顺便回了一次许家,爷爷把我带到留仆园去,说将来让我们搬到那儿去住”
叶轻蕴也惊了一下,“留仆园是许家的产业?”,略一想想,还真有可能。
留仆园是当年席家的祖宅,席家没有男丁,只有一位席家大小姐,也就是阿凉的奶奶。当年那位名门闺秀,嫁到许家的时候,嫁妆十分丰厚,但留仆园是不是她的陪嫁之一,一直是个谜。
今天许凉这么一说,倒可以肯定,园子肯定跟着她一起记在许家名下了。
正这样想着,许凉却出乎意外地说不是,“园子是奶奶和外婆给我的”
叶轻蕴不解地看着她,“嗯?”
许凉抿了抿唇,“我奶奶和外婆,是亲生姐妹”
这话一下点醒了他,原来童湘自以为抓住阿凉把柄的缘由在这里,这样一说,她父母还真是表兄妹。
看她神色郁郁,这其中必定有着不是什么让人高兴的真相。叶轻蕴也不深问,只扯开话题道:“饿了吗?菜都凉了,你加件衣服我们下去吃饭吧”
许凉却拉着他的袖口,“我不饿”
叶轻蕴故作恼怒地沉下脸,“再怎么样,也不能连身体也不顾了。外公每天一见到我,再三叮嘱,让我好好照顾你,你是故意让我没办法向他交待么?”
许凉低声道:“我心口憋得慌”
叶轻蕴手伸过去,手掌罩住她半边胸脯,颇有技巧地揉着。
许凉咬着嘴唇瞪他,推开他的手,“你走开,色狼!”
叶轻蕴无辜地眨眨眼睛,“你不是说胸口闷得慌?”
她无情地揭穿道:“心脏在左边,你揉右边干什么?”
这下他更无辜了,“因为你每次脱掉衣服,右边都好像比左边大”,说完他又道,“不信你脱了自己看”
许凉哭笑不得,她明明在很认真地难过好么?可被他这么一插科打诨,心里却忽地轻松很多。
他笑着摸摸她的头顶,“好了,别不开心,要是还难受,就咬我好了”
说着,叶轻蕴把自己的手伸到许凉面前。
她还真不客气,当即将他的手捧在了自己嘴边,却“么”地一声,飞快地在上面吻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