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映雪飞快地跑上前去,对着廖非就是两巴掌。
廖非被打蒙了,破口大骂:“哪里来的疯女人,你敢打我!”
“你看我敢不敢!”苏映雪扬手,啪啪啪又是几巴掌。
廖非妩媚的眼型瞪得溜圆,这时也认出了苏映雪,怨毒在眼底涌出:“你这疯女人,在瘴气里没用幻术杀了你是你运气好,下次再落在小爷手里一定先奸后杀…….”
颈上忽然一痛,廖非哎吆一声,低头一瞧,鲜血在他莹白如玉的肌肤上蜿蜒而下,他大叫一声晕了过去。
“没出息的东西”,夏漠辰嗤地一声笑,点了他的穴道,收了剑。
苏映雪从怀中取出伤药,目光落在他胸前裂开的伤口上:“换下药吧。”
夏漠辰神色软了软,眼角弯出一个温暖的弧度,正要开口,突然噗地一声吐了一口鲜血,下一刻人就倒了下去。
夏漠辰再次睁开眼睛,发现自己在浴桶里。
一旁正往药桶里添加药材的林泣泪忙放下盛药的多宝盒,喜道:“殿下,您醒了,我这就去告诉应姑娘。”
“慢着!”夏漠辰一开口才发现自己嗓子沙哑肿痛得厉害,艰难咽了口唾沫,问道:“这是哪里?”这房间装饰华丽考究,绝不是客栈的布置。
林泣泪仍旧带着斗笠,露出的一角下颌莹白秀致,闻言毕恭毕敬地答道:“回殿下的话,还在‘竹阁’。”
廖非已被他制住,这竹阁便是安全的,夏漠辰放下心来。低头一瞧,发现自己浑身寸缕不着,不由皱了皱眉头。这林泣泪胆子小,察言观色的本事却是一流,见他神色不愉,忙陪着小心解释道:“应姑娘交代了,必须要光身浸泡才最有效。”
听是苏映雪的交代,夏漠辰这才和缓下来,眼睛在屋内扫了一遍,问道:“她人呢?”
林泣泪道:“姑娘在河边钓鱼呢。”
夏漠辰脸色阴沉下来,他还没有醒来,这人竟然有心情去垂钓!林泣泪哪里瞧不出他已然发怒,忙道:“奴才这就去叫姑娘回来。”
夏漠辰点了点头,目光流转间又变了主意:“将衣服给本王找来,本王亲自去!”他试着动了手脚,除了有些虚弱外,并没有特别不适之处。
林泣泪为难不已,斟酌了下语句,劝道:“殿下,您睡了整整三日才醒过来,眼下身子虚弱,实在不宜出去,万一再吹了冷风……”
“磨磨唧唧!”夏漠辰怒道:“本王是一吹就倒的人?别废话,快给本王找衣服!”
林泣泪鼓起勇气,终于还是实话实话:“殿下,您的衣裳都洗了,还晾在外面没有干。”
夏漠辰:“……”
苏映雪坐在凉亭的石墩子上,望着面前碧油油的湖面怔怔出神,夕阳给菱山泼了层胭脂色的霞光,美不胜收。不远处正拿着钓竿钓鱼的廖非眼珠子咕噜噜转了半晌,提了桶凑上前来,笑嘻嘻道:“姑奶奶,你瞧,这两条可以吗?”
苏映雪目光慢悠悠从湖面上移开,低头看了一眼,鱼儿倒是肥美,只是,仍旧不是想要的,捞出来一条扔进了湖里。
这都扔了六条了!六条!从早晨到现在,他一直在钓鱼,竟没一个让她中意的!廖非气得呼呼直喘,但唯恐她把剩下的那条也扔了,忙提着桶跑得远远的。
苏映雪懒洋洋地闭上眼,感受着傍晚的暖风慢慢从脸上浮过:“中了我的独门软筋散,你体内一丝内力也无,趁早把你那些歪心思收起来,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廖非暗地里狠得咬牙,长杆子啪地往湖面一甩,心中恨不得将苏映雪生吃活剥,脸上却还只得腆着笑:“行行行,我接着钓!”
不知过了多久,鱼钩总算动了动,廖非忙收了线,只一眼心就凉了,这条鱼儿比之前钓的小了一半不止,更不能合那位的心意了,这样想着就准备将鱼儿放回水里去。谁知听到苏映雪的大声喝止。
他吓得一个激灵,差点滑到水里。苏映雪从亭子里快步走过去,将这瘦嘎嘎的鱼儿拿在手里,翻来覆去看了两遍,脸上终于露出一丝满意的笑容。
廖非刚要松口气,听见苏映雪道:“就钓这样的,再钓几条。”
廖非登时气得几欲吐血,想他堂堂七尺男儿,竟然栽在一个小女子手里,真真是一世毒名尽毁!
苏映雪拿着鱼回了亭子,一抬头瞧见林泣泪正往这边疾速而来,目光一顿,忙迎上去:“这么急可是夏漠辰出了什么岔子?”
林泣泪的声音里有着明显的笑意:“姑娘莫急,殿下醒了,让奴才来请你回去。”
夏漠辰比她预料的醒得晚了些,这几****一直有些惴惴不安,听到这个消息,苏映雪先是松了口气,接着才微笑起来,将手中的鳜鱼交给林泣泪,转身向不远处正偷偷打量他们的廖非道:“钓不到鱼,晚上也不用到我那里去领解药了。”
廖非只觉得心头似有万只蚁虫同时呲咬着,却也只能又气又恨地看着苏映雪两人渐渐走远。
这个院子位于竹阁的中间,左边临湖,右边面山,那山里有一条开出来的密道,直通到菱山与弥崖交界的山脚下。
苏映雪虽然厌烦那个心思诡秘的廖非,却不得不佩服他的才能,只因这个位于瘴气漩涡之后的清雅小院以及那通往山外的密道,皆出自与他手。
院子有两间正房,苏映雪和夏漠辰各住一间,另有两间耳房分列两侧,林泣泪住一间,廖非住一间。耳房边上还有一个厨房,里面锅灶、油盐酱醋等简单的调料都在,就是没有任何食材。
她也没有绑着廖非,事实上第一天她只顾着给夏漠辰疗伤,让廖非找着机会逃跑了,可他跑到半路毒发,痛得满地打滚哭爹喊娘,又爬着回来了。
是人都有弱点,这廖非心狠手辣,杀人成麻,没成想竟是这么个惜命如金的主儿。
苏映雪给他一粒解药,稍加威胁了几句,这人竟再不敢逃跑了。
苏映雪先是让林泣泪将鱼儿放到厨房里的小水缸里,她自己则正房后面的篱笆上收衣服,收了衣服走到房门口,正要掀帘进去,忽然想到夏漠辰光着身子,就止了步。
林泣泪放好了鱼儿出来,瞧见苏映雪抱着衣服站在滴水下,忙快步跑过来接了送进房里。
不消片刻听见夏漠辰在里面道:“进来吧。”
苏映雪走进去时,林泣泪正给夏漠辰系腰封上的玉佩。他面色虽还有些苍白,精神却很好,尤其是一双眼睛,仿佛吸了漫天的星光,亮得逼人。
苏映雪坐在一旁檀木桌前,端了一盏茶慢慢喝着,等他收拾妥当才走过去给他把脉。脉象尚不强劲,但总算是平稳无异,将养几日就无碍了。苏映雪有种石头落地的轻松感,眉眼间不觉就带了出来。
夏漠辰挑着一双水光潋滟的桃花眼觑着她笑:“知道担心我了?”
苏映雪怔了一瞬,恼怒起来,这人看起来还是病歪歪人事不省时最让人省心!
她也不说话,站起来就出去了。夏漠辰摸摸鼻子,讪讪地歪了歪嘴角,抬步追上去。
苏映雪来到厨房,林泣泪正在厨房整理劈好的柴火。
那尾鳜鱼在小水缸里活蹦乱跳,丝毫没有将要被千刀万剐的危险意识。
苏映雪捞出鳜鱼,三下五除二剥了个干净。夏漠辰开始站在门口看着,他身子还很虚,站了一会儿就觉头晕,于是便依着门框。这么不大的厨房里,只有他一个人是闲着的,不觉就有些不自在,没话找话地道:“这鱼儿卖相这么差,肉能好吃吗?”
苏映雪略掀了掀眼皮瞅他一眼,淡淡道:“鳜鱼肉质细嫩,既能补虚,又容易消化,最适合久未进食的人。”
夏漠辰本含笑听着,听到最后一句,忽然就敛了笑,心里一瞬间被一股巨大的暖流包溶,一时间脑子也晕晕的,仿佛身在云端,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而苏映雪已再次专心给鳜鱼打花刀。
“有没有什么我能帮忙的?”夏漠辰搓了搓手,干巴巴地说。
苏映雪唇角略动了动,似乎简短地笑了一下,语气仍旧淡淡的:“你管好你自己就是帮了我的大忙。”
苏映雪说完又觉得太过亲昵,心里头暗骂自己一通,面上依稀的笑意也散尽了,只余冷沉沉的肃然。
夏漠辰见她忽然又板起面孔,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模样,心瞬间也沉下来。可他依旧不舍得离开,也舍不得将目光从她身上移开。
苏映雪料理完鳜鱼,又开始片兔腿肉,一片片切得又薄又匀,切好了入油锅里炸,捞出来沥油,在盘子里摆出牡丹花的形状,将前晚制成的浆果汁淋上去。看起来,活像一朵栩栩如生的牡丹花。
苏映雪让林泣泪在另一个灶里添了火,将鳜鱼放入大大的陶瓷盘里,加入一早准备好的几味药材放进锅里,再撒上切碎的香菇粒,盖上锅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