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珍馐给皇后娘娘请安。”
“青儿给姑母请安。”
“快平身”,皇后笑着向他们两人道。
苏映雪起身,皇后已向她伸出手来,招她去她身旁坐下。
寒暄一番,皇后状若无意地问道:“珍馐怎会与青儿一道前来?”
苏映雪目光微动,正斟酌着说辞,只听习青笑道:“姑母,最近城中有些不太平,上次的刺客还没有查出底细,是以青儿特地去驿站接公主前来。”
皇后看他一眼,满面慈爱:“青儿有心了”,转向苏映雪,拍了拍她的手:“往后若再出门,定要多带些人。”
苏映雪恭敬应下。
这时,红叶从外面进来,向皇后道:“娘娘,五殿下醒了。”
皇后敛了笑容,颇有些恨铁不成钢:“让他速速前来。”
红叶下去,不多久,夏漠辞来了。
他眼睛惺忪,神色疲惫,身上还有些若有若无的酒气。
苏映雪不由得皱了皱眉,这个不知死活的家伙,他的病根本不适合饮烈酒,看他这样子,定然是大醉方醒。
夏漠辞向皇后请了安,被皇后留下吃饭。
“母后,儿臣还有些困倦,想回去歇息”,夏漠辞眼珠转了转,酒已经醒了,一脸的机灵相。
皇后敲他的头:“乖乖用膳!”
夏漠辞苦着脸,不敢再说,悄悄给习青递了个眼色。
习青扭头去看香炉里袅袅升起的香雾,只做没有看到。
夏漠辞咬了咬牙,看了眼苏映雪,满面不满。
这个小霸王不会以为自己想要嫁给他罢,苏映雪有些无语,转头与皇后说话,不解他满眼的控诉。
饭菜依次上桌。
夏漠辞神色恹恹的,筷子挑着面前食盘中的翡翠鸭肝。
皇后停下筷子看他:“辞儿,陆大夫怎么说的?”
夏漠辞气呼呼地鼓着嘴,瓮声瓮气地哼了一声,低头吃饭。
皇后摇头,无奈地笑了一下。
忽然,夏漠辞眉头猛地一皱,捂着肚子趴在了桌子上,口中发出痛苦的闷哼。
皇后脸色惨白,几步抢过去:“辞儿,辞儿,你怎么了?”
习青迅速镇定下来,让红叶去请陆操琴。
夏漠辞死死地咬着唇,额头上已满是冷汗,脸庞因为剧痛而狰狞地扭作一团,他忽然尖叫一声,皇后紧紧地抱着他,却被他的挣扎甩到地上。
夏漠辞滚落在地,抱着头,痛苦地翻滚。
皇后泪流满面,惊恐地叫着夏漠辞的名字,扑过去想要再次抱住他。
习青安抚地按住她,看向苏映雪。
苏映雪收起眼底的焦急,匆忙移开了视线。
习青突然出手点了皇后的穴道,皇后昏倒过去。
苏映雪盯着他,神色晦暗不明。
夏漠辞痛苦的尖叫声在殿内一声声地回旋,像鞭子抽在苏映雪的心上。
习青还在看着她,眼底有着苏映雪看不懂的执着与火焰。
苏映雪转过头看向地上痛苦地缩成一团的夏漠辞,快步走上前去,将他轻轻搂在怀中。
夏漠辞疯狂地挣扎,挣扎中划伤了苏映雪的手背,一道血痕挂出来。
苏映雪毫无所觉,手指飞快地在夏漠辞身上游走。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等到陆操琴提着药箱匆匆忙忙地跑进来,夏漠辞已经平静下来。
习青将皇后抱紧后殿安置。
苏映雪给夏漠辞治疗时,习青已将殿内所有人都挥退。
殿内此刻只有气喘吁吁的陆操琴,面无表情的苏映雪和沉沉睡着的夏漠辞。
“你暴露身份了?”陆操琴放下药箱,坐在地上喘了口气,问道。
苏映雪目光移向后殿,眼底幽深一片,看不清情绪:“习青认出了我”,她已经可以确定。
陆操琴眉头登时挑起,面上浮过担忧,沉默片刻,沉声问道:“你打算怎么办?”
苏映雪短促地笑了一下:“怎么办?”轻飘飘地看他一眼:“你不会认为我想杀人灭口罢?”
陆操琴并没有笑,他在夏漠辰的阵营,他毫无选择。若她的身份出了问题,夏漠辰必然会受到牵连,接着,他,也难以置身事外。
苏映雪将夏漠辞的身体放平,让他睡得舒服一些。她没有回答,她也不知道怎么办,至少此刻,她没有想过要杀了习青灭口。
急速的脚步声往这边而来。
陆操琴神色霎时戒备起来:“习青回来了。”
苏映雪平静地看他一眼。
陆操琴觉得那一眼让他心安不少,他也奇异般地迅速平静下来。
习青先看了看地上睡着的夏漠辞:“他还好吗?”
苏映雪摇头:“不好。他需要凤丹。我从前就对你说过,你似乎忘记了。”
习青猛地看向她,眼底有暗光滑过,眼眶红了一红,他快速地扭过头,重新看住夏漠辞:“果然是你”,他的声音有些颤抖,这一刻,她终于确定她就是应书儿。
苏映雪的视线仍然盯着他:“习青,你会揭发我吗?”
习青浑身僵硬,扭过头,脸上有显而易见的伤心:“当然不会。”
苏映雪一怔,笑了起来:“我果然没有信错你。”
习青扯了扯唇角,却绽不出一个完整的笑:“可是你并不相信我。”
苏映雪垂首,面上满是苦涩:“有时,我连我自己都不知道我是谁”,在无数次生死的瞬间,她都曾茫然不已,她是谁,是悬壶济世的民间大夫应书儿,是曲桑失而复归的珍馐公主,是大周惨遭灭门的锦鲤公主,还是那个异世而来的孤独灵魂。
习青心中一痛,有些后悔自己那句话:“书儿,我不是…….”
陆操琴咳嗽一声:“五殿下还在地上睡着。”
习青忙将夏漠辞抱起来,放到塌上。
陆操琴抱着药箱,看向苏映雪:“接下来要怎么办,五殿下的病情似乎比加剧了。”
苏映雪摇摇头,没有说话。
习青神情沮丧,看着夏漠辞,语气沉痛:“实不相瞒,我一直在找凤丹,却没有丝毫消息。”
苏映雪与陆操琴对视一眼。
习青是真正的端方君子,更何况,他没有理由撒谎。
他没有丝毫凤丹的消息,那么也就是说,皇后也没有凤丹的消息,那么,已经毫无疑问,凤丹不在皇后宫中,否则,以皇后对夏漠辞的宠爱,定然不会拿着凤丹而放任夏漠辞的病情加剧不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