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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6章 145
作者:余吾予更新时间:2024-11-21 16:26: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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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事不可!”

“陛下不可啊!”

两道声音几乎同时响起,发话之人正是太师袁怀与颇超信。

颇超信伏在地上仍未起身,此刻已是双目垂泪:“陛下!此策乃是由臣提出,自该由臣来主导,陛下切不可与臣子夺功,如此行事绝非君臣之道,万望陛下明鉴!”

拓跋昊重重一掌拍在扶手之上,长身而起,怒道:“此事朕意已决,你休得啰嗦!”

他来回走了两步,将激荡的心情强行平息了一些,这才用缓和语气道:“你的谏言献策之功,朕已然记下;只是此事牵连重大,绝非你一人能够完成得了。朕不下旨,谁敢下令?”

袁怀苍老的声音响起:“陛下,老臣有话要讲!”

他起身颤巍巍地走到颇超信身边,欲要弯腰将其扶起,其他人哪里赶让他如此?当下便有细封茝抢上几步将他扶住:“老大人安能如此?岂不是折坏了下官等?”

往利朝也将颇超信扶起:“颇超大人无须如此,且先听老大人安排,再做打算。”

袁怀给细封茝搀回凳子上坐下,道:“陛下,连坐之谋,乃是颇超大人忠心之策,陛下何苦让臣子的一片心意付诸流水?可恨夏松奸猾,出此阴险之计,让我军陷于被动。老臣以为,颇超大人之建议,乃是破局之关键,不过诚如陛下所言,此策单以颇超大人的名义,只恐无法服众,还需另选他人来操办此事。”

众人都凝神细听,看袁怀会推荐何等人选,只有拓跋昊心里却升起了一股不好的预感。

果听得袁怀继续道:“老臣深受陛下信任,唯有肝脑涂地方可报答。且老臣如今老朽不堪,不能为陛下冲锋陷阵,只有在这等事情上还能出力一二,因此请求陛下,将此事交由老臣负责。老臣必将为陛将此事下处理妥善,不给汉军留半分机会。”

“老臣厚着老脸,请求陛下将此微末功劳赏与老臣。”

袁怀话语未毕,拓跋昊已经是站立不稳跌坐在椅子上,痛苦地闭上了双眼。

对于自己的老师,自己对他的了解,正如他对自己的了解一样,拓跋昊很清楚,老师既然当着几位朝廷重臣开了口,便代表着他决心已下,无人可以更改,便连他自己也是一样。

这么多年来,老师对他的关爱超过对任何人,也超过任何人对他的关爱,那是真正将他当作自己的儿子一般看待,在他身上灌注了全部心血。

如今,这世上待自己最亲厚之人,又主动请缨,要奋起生命中最后的余热,用残破的身躯去为他将前进道路上的荆棘趟平,这让他如何能够接受?便算是真给汉军以此击败,便算是建立一个伟大帝国的梦想被汉军破灭,他也无法答允得了这个要求。

拓跋昊仰起头,将大袖覆盖在自己脸上,过了许久才勉强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绪。

当衣袖拿开之后,帝王的威严又恢复到了他的身上:“太师忠心可嘉,不过此事还不用劳动太师。朕以为,汉军咄咄逼人,以阴谋诡计之策乱我军心,正是缘于其实力不足之故。战阵之道,当以堂堂之阵,正正之师对敌,以绝对的实力碾压敌手方为正道。”

“朕决意率大军御驾亲征,将汉军夏松部全歼于龙州城内,为我大秦战死英灵复仇!”

“皇上,此事万万不可!”

“皇上不可如此,天子万金之躯怎能轻动?”

“小小夏松,怎当起得皇上如此看重!臣愿督师前线,誓将夏松小儿人头与吾皇取回!”

底下一阵慌乱,所有人都被拓跋昊的言语震的不知所措,全都伏倒在地劝解他不可轻举妄动。

拓跋昊从腰间抽出长剑,一剑将身前案几砍掉一角,厉声喝道:“众位爱卿休得多言!太师老迈,尚且为国事如此操劳,何况朕乎?朕决心已下,众卿难道不敢与朕一同杀敌吗?”

“皇上……臣等愿追随皇上,九死不渝!”

永兴十二年十月初三,伪帝拓跋昊下令亲征龙州。

夏松很快得到拓跋昊亲征消息,仅仅是在五日之后,送信之人正是少林僧人智深和尚,随子定来西北五州的五名僧人之一。

智深和尚曾经是河东路老种经略安抚使麾下的一名提辖,手下管着两百多号人。此人武艺高强,素有任侠之气,在一次休沐外出之时,遇上太原知府的衙内当街调戏民女,制止之时失手将那衙内打成了重伤。老钟经略相公包庇于他,免于了官府的抓捕,但为躲避知府的报复,他也无法再留在军中,便回了登封老家。他家中也无亲人,有一起长大的好兄弟在少林寺当一名俗家弟子,于是将他引进了少林,成了一名智字辈的僧人。

此次西北之行协助朝廷打探叛军情报,智深和尚乃是少林僧人中当仁不让的最佳人选,事实也证明了他的出色:叛军尚在集结之中,拓跋昊还没离开兴庆府,他就已经跋涉数百里将情报送到了夏松案头。

“拓跋昊竟然想亲征?这却是为何?”夏松对智深和尚送来的的这份情报苦苦思索。拓跋昊如此老谋深算的一人,如何能突然做出这等轻率的决定,难道是被谁怂恿的不成?

“此事贫僧却是不知。贫僧原本只是在叛匪伪朝一名户部官员家中说法,五日前本该讲法的时辰却不见那官员人影,贫僧甚觉奇怪,后来旁敲侧击,从官家处得知那名官员因为调配钱粮任务繁重,被迫在衙门值班,只怕数日之内难以回家。“

“贫僧猜测叛军即将有重大行动,当下便借故告辞。到了夜间,贫僧潜入数家户官员的府邸想寻人逼问口供,但都落了个空,这更证实了贫僧的猜测。”

“不得已,贫僧又潜入叛匪的的兵部衙门,见数间屋子灯火通明,门口皆有士兵守卫不得靠近。贫僧潜伏了一个多时辰,总算等到两名官员出恭,在茅房外听两人闲聊时提及了拓跋昊决意亲征龙州之事。贫僧不敢耽搁,也无心再寻人印证消息,一心只想着出城赶来给大帅报信。”

智深和尚坐在下首的椅子上,络腮胡上满是灰尘,不时端起茶杯喝上几口,也顾不得茶水还很滚烫,显然是渴得厉害了。

对这些自愿出力协助大军收集情报的出家人,夏松还是表达出了足够的尊重,尽管他一开始不愿意与他们有任何牵连。此刻不光让智深和尚坐下说话,还立刻着人准备一桌素斋,算是为这急行数百里来给自己报信的和尚一顿犒劳。

智深和尚说得虽然轻描淡写,但夏松岂会不知其中的凶险?那叛匪的兵部衙门可谓是龙潭虎穴,又戒备森严,这中年僧人却如履平地般出入自如,这份本事着实了得,无怪乎少林能与武当并称两大武林圣地,盛名之下果然是有自己的真本事的。

夏松的思绪一时间竟然随之又发散了开去:若是能以这般武艺高强之人,对叛军官员进行伏杀,是否会对平叛战事起到帮助?重臣或许会有许多护卫,但一般的官吏总不可能也是如此罢?此事须得再仔细斟酌,若是可行,或许要向东卫求援,让他们派些人手协助。

想到东卫,夏松不由自主地又想到了周同。

这真是一名精力充沛的年轻人啊!不过这一路来也多亏了他,战事才得以如此顺利。夏松细细捋来,突然意识到这一路上数次关键的战斗,都是靠这年轻人力挽狂澜。且不说他狙杀野利顺、射伤袁凯的功劳,也不提他飞夺塞门寨的奇功,单单是在自己慌乱之时,劝谏自己要立刻攻下龙州一事,便是夺取龙州的首要功臣。

那日得知叛军援军抵达的消息,夏松直是出了一身冷汗。若不是听了周同的建议,若是自己在犹豫中耽误半日甚至更多的时间,必定无法取得龙州,大军势必又要退回延安府,再想要在横山以西建立据点,只怕不知道要花上多少功夫。

最后便是周同被叛军伏击,结果这小子不光生擒了伏击叛军的主将,还巧舌如簧地将整整一营人马给说服投降了,这才给了自己思路,在这个思路的带动和行动下,东线的平叛形势一下便变得大好起来!归根结底,周同功不可没。

忽听得门外周同的声音高喊道:“大帅,不知召唤末将有何事吩咐?”

夏松脸上露出笑容:“进来罢,不是老夫寻你有事,而是这位智深大师寻你。”

脚步声响起,周同大步走了进来,一眼便望见了坐在椅子上的智深和尚。

“这位可是少林来的大师?不知法号如何称呼,寻在下又有何事?”这中年大胖和尚显然陌生得紧,周同并未见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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