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松在指挥车上看得清楚,短短的一两炷香内,最少有十余名这样的勇士被对方的长枪手刺杀,还有数名勇士被叛军弓手射死或射伤在前进的路上。
这样下去可不行!是该要到动用精锐的时候了!
只要能打开一个缺口,孤立无援困守死地的这支叛军必然奔溃,如此谷中的骑兵才能冲破阻碍,去追击撤退的叛军主力,否则若是等到天黑,让叛军收拢军力顽抗,或者出现其他变故,那自己这番心思便要落了一场空。
再则,夏松心底还是隐隐有些担忧追击而去的刘平与李忠部,害怕他们轻敌冒进,被叛军包抄了后路,也是极其危险之事。他看了看天色,深感时间紧迫,当即扭头向右侧看去。
他这一转头,周同顿时有了感应,立刻也看了过去。
看着周同那可怜巴巴的眼神,夏松无声地笑了起来,内心的焦躁也消失了不少。
“还是再等一会,叛军还没有露出疲态,好钢一定要用在刀刃上!”他心中暗道。
这一等,便又过了半个时辰。
似乎是叛军已经知道了自己的处境,知道了再无援军支援他们,知道了自己原来是被丢弃的弃子,渐渐的开始变得军心涣散起来,抵抗也慢慢变得软弱,以至于勇捷军已经有三日成功突入了营寨,只是最后又被赶了出来。
每每到了汉军突入营寨的时候,夏松便能看见,总有一名敌将指挥着一支士兵迎了上来。这一支身上似乎都着了双层重甲,以至于许多人身上插满了箭矢,却仍能屹立不倒,冲进营中的汉军手里的刀枪也几乎对他们造不成何等伤害,这让勇捷军的攻势一度受到挫折,又退开栅栏数丈距离。
周同等得百无聊奈,看不到前方战况,只是听得喊杀声一时紧一时缓的,也不知道攻到了什么地方。
或许今日自己便只能旁观了?也罢,总不能次次战斗都让自己去冲,那样的话即便自己没有意见,别的将军也会有意见的罢?
周同自认没了出战的机会,干脆沉下心来,修炼起自己的感知。这段时日,他无意间发现自己的感知能力有了极大的提高。也不知是否因为经历了许多激烈的战斗,他开始能够慢慢控制感知的范围,不像第一次一般一旦外放感知,便是朝着自己无法控制的距离发散,距离稍远一些便只是一团模糊无法分辨。
到了如今,能够随心所欲控制感知距离的现在,周同曾经尝试过用感知力数蚂蚁数量这样的事情,这会无聊至极之下,他又开始利用这样的方法来修炼。
正当他渐渐沉浸到自己的修炼游戏中时,突然听见有人呼喊自己的名字。
周同一脸茫然的抬起头来看着夏松,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是大帅在唤自己。夏松皱眉又喊了一遍,他才明白过来,傻愣愣地应道:“大帅唤末将何事?”
“本帅听说最近一段日子里,你已经开始自称是我汉军中的第一高手了?”
“啊!哪有此事?末将何曾如此自大过?大帅是从哪里听来的这些谣言?”夏松之言让周同顿时傻眼,立刻大声辩解。
“你不用如此大声,有理不在声高与否。正所谓枳句来巢,空穴来风,你周同若是没有这般心思,难道别人当真会将这顶帽子扣你头上?也罢,你既然不敢承认,那也无妨,你退下便是。”
夏松平淡的语气让周同气得火冒三丈:“大帅,末将有甚不敢承认的!末将自然是没有说过这等话语,不过有人愿意这般称呼末将,那末将也只有接着,若是谁有甚么意见,只管来寻末将,拳头上说话便是!”
夏松本已转过身去,听得周同发怒,又回身看着他:“怎的?你与人比试,原来是学街头青皮一般打架斗殴么?”
周同面皮涨的通红:“大帅,末将乃是武人,武人较艺要分高下,不是靠拳头,难道还靠吟诗作赋?若是那样,末将自认甘拜下风!”周同心情激愤之下,说话的语气也生硬了几分。
夏松不怒反笑,干脆唤他上了指挥车,伸手在他头上敲了一下:“你这小子好没道理,本帅说的哪里有错了?你倒是说说看!本帅问你,你可知道前秦的霍骠骑?”
“霍骠骑?那谁还不知道,末将再怎的孤陋寡闻,也并非那完全无知之人!”
“哦?”夏松话语间带着笑意:“你既然知道,那说说霍骠骑有何事迹?”
“大帅不关心战事,竟然还有闲心考校末将?”周同毫不怯场,若夏松问的是旁人,他或许还会有些不清楚,可是问到了前秦的霍骠骑,那可真是没有半分含糊,即便原来不知道,这些日子以来,秦去病这狂热分子早已将霍骠骑的生平传说给他颠来倒去讲了不知道多少次。
“霍骠骑最为出名的传说自然是他北击匈奴,饮马瀚海之事了……”
看着周同滔滔不绝地长篇大论,夏松忍不住打断他问道:“如霍骠骑一般,可能称之为秦军第一?”
“这是自然!虽说卫大将军比他功劳更甚,但末将以为,卫大将军长在指挥,乃是一军统帅,而非……”周同突然明白过来,夏松为何问他霍骠骑之事,当即反问道:“莫非,大帅之意,这军中武将争论高下,并非单凭武艺高低,还要看破敌摧锋之能?”
“哈哈哈,孺子可教也!”夏松脸上露出一丝狡猾:“周同,你来看!”
顺着夏松手指的方向,周同看向叛军营寨。
“叛军之中有一将领,率一支精锐之师,将我军将士的数次进攻折与阵前。周同,你可能率摧锋军,替我军斩杀此将,为大军打开进攻通道?”
望着夏松炯炯的目光,周同若是还不知道这老狐狸打的是激将的主意,那他也真是个蠢货了。
所谓请将不如激将,这老儿竟然给他使上了这么一招,若是别的事情,周同自然会干脆拒绝;可是现在乃是两军对垒,一则前线的将士在浴血奋战,自己没有理由拒绝;二则即便自己真个赌气拒绝了,身为统帅的夏松也能以军令来要求自己!
种种如此这般,哪里还容得他说半个不字?
周同干脆应道:“末将定当为大军打开进攻通道,将那叛将的首级献与大帅!”
一定要将人头送到你面前来,即便只能恶心你一下也是好的!
“好!既如此,本帅拭目以待,你这便上阵去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