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同一口应了下来,返身下了指挥车,来到摧锋军将士面前,却发现所有人都用一种狂热的眼神看着他。
他未及仔细思考,立刻下令:“从骑兵中选拔出来的弟兄出列,立刻整装随我出发,其他人原地修整,等待命令!”
“是!”
三百余人的摧锋军在这次的战斗中没有太多折损,有七十六人站了出来,跟随周同一道上了自己的战马,沿着官道一路向西追去。
周同没有说明任务的目的是什么,但这些摧锋军士兵们早已对周同的强大信任不已,根本不会在意这么一支小小的队伍,即将正面硬撼叛军中军主力。对他们而言,恐怕也不会比适才的战斗让他们感到有多大的区别。
这一支小小的队伍脱离战场,向西一路全速前进。战马沿着官道快速奔跑,泥泞的积雪之下是坚硬的地面,马蹄声在空旷的原野中显得格外响亮,七十里地并没有花费多少时间,周同便追赶上了雷猛所带的五千步卒。
“周同,你来的正好!”接到消息的雷猛迎了过来,见面也不客气,拉住他的手来到阵前,指着道路两侧的痕迹道:“从地上的痕迹来看,刘将军他们并未与此部叛军交战,而是从两侧绕过,已经冲到了前面。如今叛军在此设下防御,并未有着急撤离的心思,我担心刘将军可能遭到埋伏,只是急切之间无法突破叛军防御,正需要你来帮哥哥一把。”
随着周同的彪悍战绩越来越多,汉军中的高级将领们对他也越发亲切起来,如今除了夏松与几名指挥使之外,其他的高级将领与周同相处时,都在刻意淡化彼此间职务的高低,而所用称呼由此前的“本将”也逐渐换成了更加亲切的自称。
周同放眼看去,叛军阵前竟然堆放了不少拒马将道路阻断,其后又竖立了不少大盾,弓手躲在后面与己方弓手隔得远远的对射。
阵前的雪地之上尚有不少血迹,当是雷猛已经发动过了几次攻击,只是暂时无法突破过去。
周同指着两侧的雪地问道:“如何不从两侧绕过,莫非是有甚难处?”
雷猛苦笑道:“你小子倒是骑马来的,却不知咱们步卒之苦。如今这野外的积雪哪里不是一两尺厚?骑马行走倒是没有甚么大碍,可是步卒在这样的雪地上步行,那不是给叛军做活靶子的吗?”
这话让周到倒是有些赫然,他确实是未曾考虑到在厚厚的积雪中行走的难度,不过此刻也不是什么道歉的时候,军情十万火急。
他当即又问:“若是我带骑兵从侧面冲击,你带人再冲一冲,不知能冲破叛军的防御?只是不知此部叛军人数多少!”
雷猛摇了摇头,他正是不清楚叛军兵力状况,才不敢在夏松的主力赶到之前全力发动攻击。
他对周同道:“此计不可。此前的几次进攻之中,有士卒发现两侧被叛军又挖出了许多陷马洞,便如同龙州城下一般,步卒通行不会受到太大影响,可是战马便不行了。你可知龙战如今战况如何,大帅要几时才能赶得来?”
他还是将希望建立在了夏松的主力身上。
周同紧皱眉头,此刻的状况有些出乎他的意料之外。按雷猛的描述,叛军确实是在追击的汉骑经过之后才开始构建针对骑兵的防御,如此说来,拓跋昊的退兵果然是早有预谋,前方的骑兵或许真的会遇上危险。
只是如今,负责接应的部队被堵截在了这里,自己便算带人绕个大弯子通过,总计七十几人,难道还能真的将刘平李忠等人救得出来?周同虽然对自己身手有足够的自信,却也没有自大到能在叛军的重围之中救出数千人马。
他思前想后,委实不知该如何是好。
其实这也怪不得他,雷猛身为麟州禁军宿将,尚且对此无可奈何,何况他才入伍不到一年。虽然不是战场新丁,但一直以来其实周同遇上问题,都是依靠武力来解决而非是大脑,此刻面对如此复杂的状况,自然是有些不知所措。
难道自己也只能如雷猛一般,被堵在这里动弹不得?周同觉得一定还有别的什么法子,只是自己一时想不出来而已。
只是他想来想去,脑海中能想出来的主意依旧只是同此前参加过的战斗一般,依靠强大的武力来进行突破,完全找不到别的思路出来。
无奈之下,周同干脆站到了马背之上,想出这支叛军主将的所在,然后利用自己的箭术袭击,看看能否造成叛军的混乱,以便己方趁乱发动攻击。
孰料他刚在胖黑背上站直身子,还未来得及仔细寻找,便看见叛军前阵出现了一阵骚乱。这骚乱由前向后,迅速蔓延开来,周同甚至还看见有叛军扔下手中武器向后阵奔去,似乎看见了什么可怕至极的东西。
“这是何故,难道这些叛军看见我便怕了?”周同脑中灵光一闪,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东西,他急急吩咐身边的摧锋军士兵:“赶快,将咱们的旗帜竖起来!”转头向雷猛急道:“雷将军,立刻准备全军突击!”
他急切之下,也来不及细细解释,更顾不上下职位之别,直接对雷猛下了命令。
那士兵不明所以,但还是本能的依令行事,大声向后传达周同的命令。
后方掌旗的士兵很快听到了这一命令,立刻将手中的一面旗帜高高举起,红色的旗面被呼啸的北风绷得紧直,“摧锋”两个黑色的大字毫无遮掩地显现出来。
果不其然!当这面旗帜出现在了汉军阵中,叛军的骚乱顿时变得更大起来。他们都知道这旗帜意味着什么,那便是那名杀人无算的汉将黑无常,和他麾下同样凶恶至极的摧锋军已经来到这处战场,意味着汉军即将发动他们最猛烈的攻击,同样意味着自己等人的生命即将走到终点——如果还坚持和汉军为敌的话!
恐惧占据了前线叛军们的脑海,这导致了混乱不可避免地出现,而前线的混乱则造成了更大的恐惧,很快便有更多的人开始惊呼着四散逃跑。
谢非完全不知道这一切是如何发生的,他的所在与前线隔着一段较远的距离,能看清楚汉军甚至还没有开始发动新一轮的攻击,自己麾下的士卒便开始混乱和逃跑。
他立刻大声下令:“去人把他们全给拦住,再退一步者杀无赦!”
话音刚落,阵前突然传来了马蹄声,汉军抓住了这一混乱,发动了强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