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容,他没事了吧?”曲冰满意的看着神智已经清醒的皇甫若熙,对冷容的医术更是由衷佩服。她一边问着,一边朝皇甫若熙走过去。
“嗯。”冷容淡淡地应了一声。感觉有些不对,她似乎一直对男人都是不甚在意的,可这回却破天荒的救了这个四皇子,而且不止一次。不过,这跟他有什么关系?他怔了一怔后,垂下眼睑看着药丸,专心磨药。
曲冰坐在床边,看着胆怯不敢抬头的皇甫若熙,不禁有些好笑。原来皇帝的儿子也并非全都是嚣张跋扈不可一世的,总有不受宠的皇子会像纯净小白兔一般。看来,皇甫若熙从小跟着一个疯妃母亲,日子也并不好过吧?起码那几个哥哥,就并非善类。
“四皇子,天明我便送你回宫,皇上那边我自会去解释,你无须担心。”曲冰见他将自己身体裹得很紧,不由得皱了皱眉,伸手去帮他拉开,并说道:“你身上的伤口刚敷过药,这样很容易碰到伤口,药也都被磨光了。”
皇甫若熙不会武功,自然没有她的力道大,一时之间便袒露在她面前,一张脸更是再无白皙之地。他慌乱地避开她的视线,却不知该以何等姿势在她面前比较好。半晌后,他低声道:“谢……谢谢东方大人。”
“不用客气。”曲冰刚说完,便听砰的一声——冷容将装着和了水的药粉药碗重重放在了床边的凳子上,接着便转身出去了。她目送冷容离开,心想这位神医脾气真是古怪,便也不再多想,回头继续对皇甫若熙说道:“四皇子,我稍后会让人送一套干净衣服过来。之前看着太子出手,我没有及时阻止,也是不得已为之。你身上若没有伤,我在皇上面前便不好解释了。”
“我知道。”皇甫若熙心中暖暖的,她……她是专程去救他的?等他再次反应过来,发现自己竟真的问出口了:“东方大人是专程赶去天牢救我的吗?”他顿时一阵惶恐,也许……也许她只是顺道,也许她只是一时兴起,他怎么能问她这个问题呢?
曲冰看着那有些触目惊心的鞭痕,不忍让他失望,便一边将凳子上的药碗递给他,一边笑道:“是啊,我担心太子会对四皇子不利,所以才让陈公公带我去天牢的。幸好有皇上御赐金牌,再说我也有点防身本事,不会有什么危险。”
皇甫若熙终于抬起头来,在她的注视下将药给喝了下去,而后看着她,那双漂亮眼睛莹润润的。他慢慢绽开一个笑容,说道:“你叫我若熙吧,很少有陌生人称呼我四皇子。”
“若熙?很好听的名字。”曲冰接过空药碗,放在了一旁。她觉得他真像一只小白兔,不懂他的那几位哥哥怎么忍心去伤害他。她又笑道:“那么你叫我曲冰好了,也别叫我东方大人了。”
曲冰在心中叹气,自己有史以来第一次对一个人这么温柔,居然还是个身份为皇子的少年。美丽可以勾引人犯罪么?答案是肯定的,她想她就要因为这个漂亮少年而惹上不少麻烦了。不过要她对皇甫若熙置之不理,她似乎又无法狠下心来,看来只有索性好人做到底,在皇帝面前替他说两句好话了。
“冰……曲冰。”皇甫若熙笑的更羞涩了,比女子更胜三分。
曲冰微笑着看他,心想当初大哥疼爱她的时候,也就是她现在这种心境吧?她真想有这么一个天真无邪的弟弟,将世界上最好的都送给他,只为他整天开开心心的。她转头看了看窗外天色,便扶着皇甫若熙躺下,说道:“若熙你先睡一会儿,天明后我会让丫鬟进来叫醒你的。”
说着,她便轻轻替他盖上了被子,小心避免着没碰到他的伤口。幸好大部分鞭痕都在背上,前胸只有一道鞭痕,不过恐怕也是很难再消除痕迹了。
皇甫若熙也不知从哪儿来的勇气,或许还有一些被鞭笞后的害怕,急急忙忙地抓住了她的手,央求道:“你能看着我睡么?我……我有点……”
曲冰瞅着他,虽说是鼓足了勇气,不过他说完后那忐忑不安的模样泄露了他的紧张。不过,她也不会一直为一个还称不上是熟人的人一再破例。她抽出手,转而拍了拍他的手背,说道:“我还有事要跟我的朋友商量,你放心吧,这里不会有人伤害你。”说着,她便起身,冲他笑了笑后转身朝门外走去。
皇甫若熙看着她离去,心底顿时怅然若失,也是他逾矩了,她能救他两次已经是破例了,他怎么能这么贪心想要她守在他身边呢?
原本也是想好好入睡,只不过被鞭笞的惊吓,被大人物救走的惊喜,使得皇甫若熙根本无法合眼。身体的疼痛倒是基本没再折磨他了,看来那位神医果然名不虚传。他索性侧翻过身,看着窗外那轮明月出神,而最后……明月也都变成了一张洋溢着温暖的笑脸……
此时曲冰正受着几番轰炸,当然也称不上是轰炸,只不过各人都对她救下四皇子感到不解。说起来,这也实在是有些令人意外。曲冰身边并不缺乏俊男,她也一直未对哪个男子表现出特别的关心,这一次却对一个仅见过一次的面的四皇子施以援手,还这般温柔以对,自然引得众人关心了。
“四皇子今年十七岁,跟凤兮寒同年出生,而良妃也是十七年前疯的。”曲冰实在难以对他们解释自己的异常行为,因为他们都是独来独往,哪儿能体会她当初受到大哥庇护的那种心情呢?如今她也只不过是将这种温情转移给皇甫若熙,而实际上皇甫若熙也的确与当年小小的自己一样,对凡事充满了畏惧,需要一个人来指引。无奈之下她只得先说出了自己后来的猜想,以求转移众人的注意力。
果然,叶冰有些微愕:“大小姐的意思是,良妃知道当年的事情?”他倒是一点就通,不需要曲冰再多费唇舌。
“有这个可能,而且我觉得良妃并不是真疯。”曲冰沉吟道:“当时我在天牢,良妃明明知道我的藏身之处,却没有暴露我。我有理由怀疑,她当年发现了宁妃的阴谋,为了防止宁妃害她,所以才装疯卖傻这么多年。”
小杏与小仁面面相觑,异口同声地问道:“她为什么不告诉皇上?”
这次却没等曲冰开口,温晨阳便摇了摇头说道:“以宁妃当年的势力,连小太子都敢以死婴掉包,良妃又怎么敢对皇上言明呢?良妃没有证据,她贸然在皇上面前揭穿必定会被宁妃反咬一口。再说良妃当时怀有身孕,她也不会拿自己与肚里孩子的性命作赌注。”
叶冰便说道:“原来大小姐是为了追查宁妃,才救下四皇子的。不过这一招也的确可行,如果良妃是装疯,那么她看见大小姐对四皇子好,也就会对大小姐放下戒备。将来良妃必定会出面作证,我们便可以顺藤摸瓜,将其他证据全都找出来,教宁妃无从狡辩。”
此时,一个脸色有些苍白的少年站在门口,看着众人怔怔出神。
曲冰连连使眼色让叶冰不要说了,却终究还是被叶冰说完了。她站了起来,极不自然地看着皇甫若熙,张了张口却不知说什么好。看他的样子,是误会她对他别有所图才接近他的吧?
温晨阳看了叶冰一眼,眼里的责怪不言而明,使得叶冰低下了头去。他就不信以叶冰的武功,会不知道门口多了一个人,可叶冰却故意说出这番话,使得皇甫若熙对冰儿误会。
皇甫若熙很快地恢复了镇定,勉强露出笑容,解释了自己会出现在这儿的原因:“我怕母妃会惦记我,看见有人送干净衣裳进房,便穿戴好了出来寻你。天也快亮了,可以送我回宫了吧?”
曲冰便对众人说道:“我先送四皇子回宫,你们在府里等候。”说完她便朝皇甫若熙走过去,带着皇甫若熙离开了神捕府。
曲冰送皇甫若熙回宫,一路无话。
皇帝此时已经得到宫门禁卫的禀告,知道东方曲冰带着他的四子向他请罪来了,便坐在御书房里,装作什么也不知道。直到陈公公替东方曲冰通报之后,他才准了两人进入御书房。
“罪臣东方曲冰叩见皇上。”曲冰也不是不知皇帝心中有数,只不过皇帝既然不提起,她也只能先请罪了。
皇甫若熙自然也跟着跪下,小声道:“儿臣叩见父皇,请父皇降罪。”
皇帝放下手中奏折,看着案前跪着的两人,故作惊讶道:“你们这是在做什么?快快起身,朕都被你们弄糊涂了。对了,冰儿你怎么会跟若熙在一起?”
其实皇帝自知晓东方曲冰身份后,一直以来都称呼她为‘冰儿’。就算如今已经封了她为神捕,除了正式场合之外,也仍然是这么称呼她。就仿佛,他对东方曲冰亲切得很,是一个长辈对晚辈的态度。稍聪明一些的人便可看出,皇帝对她的态度就像是公公对待准儿媳的态度。
曲冰便说道:“启禀皇上,臣昨夜未经皇上允许,便从天牢带走了四皇子。所以今日臣将四皇子送回宫,并向皇上请罪,请皇上责罚。”
皇帝‘咦’了一声,仿佛有些惊讶。接着,他将目光转向皇甫若熙,问道:“若熙,这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