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荷在前面打着灯笼,皇甫兰儿脚步漫漫,安安静静的不知道想些什么。过了一会只听见她有些冷声道:“夏荷,今晚的事?”
夏荷赶紧道:“回娘娘,奴婢什么都没有看到。”
皇甫兰儿满意的一点头,搭着她的手道:“什么该说该听该刊,我想你进宫多年应该也知道?”
夏荷垂头应道:“奴婢明白。”
“恩。”
一路无言安静走回了华颜宫,远远的就看见宫门口有个人影在走来走去。
皇甫兰儿一眼就看到了是婉儿,夏荷自然也是,有些讨好道:“娘娘,婉儿姐姐对娘娘真上心。”
皇甫兰儿凉凉的看了她一眼,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夏荷自知自己说错话了,连忙低头懊恼。
“娘娘恕罪,奴婢说错话,该罚!”夏荷普通一声跪地下灯笼高高举起。
皇甫兰儿幽幽道:“难道除了婉儿,你们对于我这个娘娘一点都不上心?罢了回宫吧,夜深跪在地上是做什么?”
夏荷汗颜,麻利的从地上起来,继续扶着皇甫兰儿前行。候着宫门口的婉儿,看见了远处的灯笼,可是天太黑她在亮处,自然不敢肯定是不是皇甫兰儿。
待灯笼光越来越近,她才看出了皇甫兰儿的身影,连忙迎了上去行了个万福。“娘娘…”
皇甫兰儿笑看着婉儿道:“起来吧。进宫再说。”
婉儿顺势起来,让皇甫兰儿的左手搭在她手上,进了寝殿,这个时候皇上还在批阅奏折,皇甫兰儿倒是想皇上这段时间别来,他一来她便想到了自己家族惨遭灭门的事。
果然,如她所愿,皇上身边的红人孙公公亲自来到华颜宫传达道:“娘娘金安,皇上命老奴前来禀告,最近朝中事物繁忙,皇上彻夜批阅奏折,望娘娘早些歇息。皇上说,他得空再来。”
皇甫兰儿笑着点头道:“皇上忙中抽空派公公前来相告,公公有心了,夏荷,送孙公公。”
夏荷福身,走至孙公公面前道:“公公随奴婢来。”
走到宫门口的时候,夏荷将手中的金点子放在孙公公手里。“孙公公辛苦跑一趟,这是我家娘娘吩咐的。”
孙公公也不推脱,收下后一笑,离开了华颜宫。
这个华颜宫的主子不知道有什么魅力,这么多年了,进出冷宫两回还是抓住了圣心,看来以后的态度还得再好点!
夏荷回来后,皇甫兰儿随口问道:“孙公公走了么?”
她点头道:“回娘娘,孙公公手下之后已离开。”
“嗯。”淡漠的喝了一口茶,挥挥手示意夏荷可以下去,不用她侍候着了。
夏荷福身退下,寝殿里就身下泡茶的婉儿和皇甫兰儿。
婉儿在刚碰到皇甫兰儿寒凉的华服时,就知道她出去已久。但是主子不说,她一个贴身婢女实在不好意思去问。索性就将那些疑惑,埋在肚子里算了。只将自己搜集来关于云子晴的信息一一汇报。
“娘娘,云子晴这个人是如她所说是云苍县的七品县令的女儿,父亲地位低,进宫之后总被其他同期秀女打击,但是她这个人似乎一点都不担心,依旧嘻嘻哈哈的四处闹出点动静,不知道是不是想引起皇上注意。今儿在与花草瞧见,恐也是有目的的。”
皇甫兰儿不予置否,她查云子晴底细是因为白天一时冲动邀她来华颜宫,既然是进来华颜宫的人,自然要彻查一番看干不干净。
此时听见她这么说,也懒得想云子晴是装的还是怎么个意思,想了想问道:“那些个秀女是否颇为怨念?”
婉儿一愣,随后点头道:“这个把月来,皇上除了来娘娘这里就是在御书房批阅奏折,前些日子新进的一批秀女只留下了七个,这七个还未封号,皇上也从未宣她们侍寝。”
皇甫兰儿心下不知何感,一方面自是不希望夜无双去宠幸别的女人,另一方面自从风韵怡心皇后的事件不断之后,这个后宫差不多已经空了,皇上因着皇后事件,差不多将之前新进的秀女全部撤走。
只留下这批七个秀女还有同她差不多时期的几个妃嫔。
婉儿看出了她的疑惑继续道:“娘娘,现在这后宫最大的就是您了,可是皇上没将那凤印交到您手里,而是让皇太后掌管这后宫,而皇太后礼佛,娘娘和其他妃嫔也不用每日请安,这般大家的交情就淡了。”
顿了一下,婉儿继续道:“如今皇后之位一空,四妃只有娘娘占的贵妃一位,九嫔全空,剩下的全是排不上号的秀女。娘娘,这么位置,不少人眼巴巴的盯着呢。”
皇甫兰儿想起这个也头疼,却是冷笑道:“本宫还不信有人能直接晋级到皇后之位去,朝中的事情本宫不清楚,但是丞相将军等文武百官的儿女,暂时没有需要牵制的,只要不是皇后之位,那么余下之位新进了妃子又如何。”
婉儿笑道:“没错,新进了妃子少不得要向娘娘请安。”
皇甫兰儿喝了口茶不再搭话,这个倒是真的,后宫空缺说不准不单止皇太后给皇上施压,,文武百官也会齐齐向皇上进谏,到时候怕是皇上不乐意,后宫也会很快的热闹起来。
想起那些个秀女,皇甫兰儿疑惑:“婉儿,和本宫同期的应该还有几个妃子在?那些个秀女又是什么名分?”
“回娘娘,与娘同期的妃嫔还剩下四个,从五品的柳容华,乃是兵部侍郎之女。正五品的何婉容,乃是礼部尚书之女。还有个庶五品的蓝婉仪和红芳容,这两个无甚背.景是之前选秀选上了的,皇上期间翻了一两次牌子后就再也没去过。”
皇甫兰儿点了点头:“现在皇上已登基三年,国事已稳,后宫这事确实该被重视了。如今了解了这一番,日后也好交代,少不得身为贵妃连宫中多少个妃子也不了解。”
婉儿高兴道:“娘娘之前除了对贵妃还是皇后其他都不甚了解,哦,娘娘那些个秀女都是庶十品的答应,云子晴也是。”
皇甫兰儿示意了解,只不过还是疑惑:“云子晴这般开脱的性子如何被留下来的?”
婉儿嘴角抽了抽,矮身道:“听说娘娘你将名单给皇上之后,皇上在太后的陪同下,不敢不挑,随意点了几个作数的。”
皇甫兰儿:“…………”她倒忘了这茬,那日选妃她出宫了。
不过皇上选妃这事,不是她该想的,先将太后拉下马再说,哥哥在外面四处奔波,不是为了搜集证据就是为了扳倒夜无双这个皇帝,生擒了皇太后那人!
思虑间提及夜无双,甚是伤神。她可以变得那般心肠歹毒,却终是对他下不去狠手,硬战未打,暂且瞒着他罢。
婉儿看着她思神,自己也闭了口,事情这样发展不知道计划是否会耽搁,待和上面那些人商量一下才行。
皇甫兰儿的变化越来越大了。
唯恐夜深着凉,皇上虽说今晚不来,却也是时常来的,若发现贵妃生病,婉儿作为贴身侍女少不得受那么一点牵连,她可不想给皇上留下不好的印象。
“|娘娘,夜深了后宫这些事还早,不多思虑,婉儿侍候您上.床.歇着吧?”婉儿将茶壶放下询问着。
皇甫兰儿确实也感觉乏了,这秋晚居然能察觉到丝丝凉意。想来进出冷宫两次确实将自己的身子伤着,不然按照别人的周期,怕是早有子嗣也不一定。
深呼吸之后站起来,婉儿知道她的意思,连忙侍候她去歇息。一会儿才折腾完。将帘子放下,静静的退到外间守着。
越来越黑的夜,有一个人影悄悄的走出了华颜宫。
慈宁宫外,一个宫女没有任何阻拦的进了门,在门边站定没多久,有一个人影匆匆赶来,竟是安公公的脸孔。
“公公,奴婢有事禀报。”宫女小声的说着。
安公公颌首转身进去,宫女不敢四处看,乖乖的跟在身后。终是来到了一处僻静的地儿,安公公单刀直入:“可是华颜宫那位主子有什么动静?”
宫女点头压低声音回答:“娘娘刚才竟去了先皇贵妃的冷宫……”
没等宫女再说下去,安公公打断她的话惊愕:“这皇甫贵妃去冷宫那等地方是为何?”
莫非……这个念头出来,安公公惊出一身冷汗。
宫女没搭理安公公的出神,她可是要早些回去的,一串炮轰出来:“娘娘找先皇贵妃说知道先皇贵妃是装疯的,让先皇贵妃和她合作一起对付皇太后。”
安公公抓着拂尘的杆子,脸色聚黑堪比夜空。“皇甫……皇甫贵妃到底是……是谁!”
宫女似乎有些被吓到,摇了摇头。“娘娘只说若是先皇贵妃帮她,那么娘娘就帮她逃出皇宫。其他则没说,让先皇贵妃考虑好了去复个话。”
安公公被惊的背后冒汗,这后宫怕是又要乱了?
没空搭理宫女催促道:“我会禀告给皇太后,你回去小心点,莫让人怀疑了。”
“是,奴婢告退。”宫女悄然离开,尽挑些暗处的路子走。
安公公抬起手臂擦了擦自己额头上的汗,顾不得皇太后已经歇下,立马去觐见禀告此事。
皇太后被刘嬷嬷唤醒,得知安公公有重大事件禀告,虽然心情不美也还是起了身让刘嬷嬷侍候她穿衣见人。
等了一刻钟后,安公公已经跪在前殿很久。皇太后一出来就看到安公公跪着没觉得意外,总归是扰皇太后休息,十个脑袋都不够砍。
安公公连忙磕头:“奴才叩见太后娘娘,太后娘娘息怒,待奴才禀明此事再惩罚奴才。”
皇太后挑眉,看了身边的刘嬷嬷一样,走到上位坐下,竟也没让安公公起身说话。
安公公侍候皇太后多年,怎么会不知道皇太后的脾气,不敢有任何不甘,直接道:“太后,奴才刚才得到安插在华颜宫的宫女来报,今夜皇甫贵妃竟是去了先皇贵妃的冷宫!”
皇太后原本有些烦闷,听见安公公这么说,瞪眼看过去,无尽的阴冷:“你说什么!她去那里作甚!谁带她去那里?”
安公公连忙又将头磕地:“据宫女来报,是皇甫贵妃自己一个人主动提出来去的,太后您说…这个皇甫贵妃会不会就是……”
刘嬷嬷在边上听着也是一惊,当年的事她是在知根知底的。不是已经确定赐死了皇甫晴然?
皇太后怒极拍桌,一声巨响,吓得刘嬷嬷赶紧顺气:“娘娘,您可气不得!回头把身子气坏了还了得?事情还没解决,娘娘冷静。”
安公公也匍匐在地劝慰道:“太后,刘嬷嬷说的极是,先皇后敢一个人只带着一个婢女去,说明这事她也没公开,皇上也定是不知道的,哪怕有一天皇上真的收到了风声,您咬死不承认,有何人会信?你是皇上生母,皇甫晴然再厉害也定比不过您在皇上心目中的地位。”
好一会劝说之后,皇太后才恨恨的闭上眼睛,逐渐恢复清明:“哀家倒不知道,这蹄子装的这么真!装作失忆哄骗我皇儿,安公公当年你不是说验收了那贱人的尸身?可皇甫家的余孽就潜伏在哀家身边!”
刘嬷嬷只顾着太后的情绪,听见她这么说也将矛头指向安公公,不解道:“安公公,奴婢也甚觉奇怪,当年可是亲口听您说那位已亡的。”
说起来,当年那档子事,他也是有些不忍,但却是有烧焦的尸体。当时冷宫就皇甫皇后一个在里面,莫非有人狸猫换太子?
思绪间,他已经想好了措辞。“太后,唯恐是有人从中救走了皇甫皇后?当时她一个弱女子,奴才奉太后旨意,赐白绫毒酒一杯。这…奴才们给皇甫皇后留个好面,皆退了出去。不成想宫中失火,火灭后只剩下一具焦尸,身形皆对的上。”
皇太后现在回想起皇甫兰儿的面容,心就拧在一块,片刻又松开。“哀家就说这世间哪有面容气质皆如模子里刻出来的人!一个女子余孽,且看她能翻多大风浪,哀家就陪她玩玩,就不信她还能翻出这五指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