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容默不作声,在心中思忖了片刻后,作出了决定:“容我想想办法,你先去吧,我配出药之后再告诉你。”她不是不怕毒么?他有种想法,借助她的血液可以将雪竹体内的毒中和。只不过,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两件事情得同步进行。
“那就谢谢你了,我明日就派人来给你建屋。”曲冰笑着道谢,接着又说道:“我先走了,只怕皇上正在找我前去问话呢,毕竟四皇子被你带回了神捕府。”
冷容点了点头,目送她离开。良久之后,他破天荒地笑了,虽说笑的不十分自然,但却也是他成年后的第一个笑容呢。
要曲冰这样的女子放弃现在的一切,只陪在他身边,他深知难如登天。不过,办法总是人想出来的,他要得到的东西从来没有得不到的。可惜她的体质不惧毒,他得要好好费些心思想出个能让她乖乖听话的法子了。
想到古医书中所说的‘噬心断爱粉’,冷容眯了眯眼,接着便侧身躺倒,闭上了眼睛开始休息。它能够让人忘记心中原本爱的人,爱上第一眼见到的人……那不是毒,是药,就不知对曲冰有没有用了……
凤山离神捕府并不远,约一炷香时间便到了,更何况曲冰是用轻功赶路,所以不一会儿便回到了神捕府,听小杏小仁说皇甫若熙已经醒来了,并且皇宫里的陈公公已经在偏厅等候多时,原因是皇上召见。曲冰微微迟疑了一会儿,最终还是决定先去看皇甫若熙。
温晨阳正守在皇甫若熙身边,见曲冰进屋便站起身来将位置留给她,轻轻摇了摇头低声道:“他不吃不喝,也不肯说一句话,我怕他受不了,所以没解开他的穴道。”
皇甫若熙被冷容点了穴道之后,就因为看见他母妃和乳娘被杀而昏了过去。现在虽然醒来,但温晨阳不敢给他解开穴道,所以他现在一动不动的躺在床上,眼睛也不睁,死死的咬住嘴唇没有流泪。
曲冰朝床上的少年看过去,叹了口气,她知道他的泪都流在心里。她慢慢靠近床边,又对温晨阳说道:“大师兄,你先去招呼一下陈公公吧,这里有我就行。”
“嗯。”温晨阳也知道此刻只怕唯有曲冰才能劝动皇甫若熙了,便转身离开了房间,去偏厅招呼陈宜公公了。
曲冰走到床边坐下,探了探皇甫若熙的额头,感觉温度正常后才放下心来。她看了他一会儿,歉然说道:“是我没有保护好你们,对不起。”看来,她真的是低估这个世界时刻隐藏的危机了,也许这个世界要比她原本那个世界黑暗得多。因为这里绝大多数人心中已经没有了公理正义,杀人成性。而且这些杀人狂魔又都武功高强,令人防不胜防。
她感觉如今自己就身处在一个残酷的食物链中,大吃小已经是规矩——谁的武功高,谁就能纵横江湖,杀尽看不顺眼的人。也许财富和权势都不算什么了,武功才能说明一切。就像皇宫大内,不也被闯进了凶残的黑衣人吗?
不过她却忘了想,这样闯入的人也不会有命活着离开。大内侍卫也不是摆设,就算冷容当时抵挡不住,大内侍卫赶来后黑衣人也一样得死。只不过在这种厮杀下,杀手要对付的人,性命是很难保的了。毕竟,良妃不是皇帝,没有人愿意像保护皇帝那般舍弃自身性命去保护她。
皇甫若熙的睫毛颤了颤,仍旧是没有出声。他当然知道不能怪她,因为该怪的是他自己!若不是他一个人出宫,冷容也不会跟他同时出宫,黑衣人就不会觉得冷容走了有可趁之机。都怪他,都怪他……
想着想着,他的眼眶愈来愈热,好像有什么东西要呼之欲出了。
事实上,他的眼泪已经冒了出来,曲冰也伸了手过去替他擦。再三思量之下,曲冰解开了他的穴道,而后有些严厉地说道:“你母妃和乳娘死的那么惨,你要振作起来,替她们报仇。如果你再这样继续消极下去,你母妃和乳娘在天之灵也不会原谅你,我也将撒手不管此事,不再追查幕后真凶!”
皇甫若熙身子一抖,立刻坐起身来,睁大眼睛看着她。母妃和乳娘已经死了,她还要保护他?而且还要替母妃和乳娘报仇?
“你要我追查幕后真凶吗?你要,我就查。”曲冰微笑着保证道。她知道皇甫若熙并不软弱,相反他还很坚强,只不过他没有任何人可以依靠,所以他才萎靡一时。
像看到亲人似的,皇甫若熙没办法阻止自己的眼泪淌出来。他也知道男儿有泪不轻弹,可是他忍不住,他的心痛得都快没办法继续跳动了。他沙哑着声音叫道:“我要,我要!我要你替我母妃和乳娘报仇,无论你叫我做什么都行!”
“我要你做的很简单:照顾好自己,别虐待自己,乖乖呆在府里——就这三条。你若做得到,我就放手去查。”曲冰其实也是卖了个顺水人情,因为皇宫发生这么大的事情,妃子被杀可不是小事,纵然只是一个疯妃。皇帝此刻必然大怒,一定会派钦差大臣追查此事,而她身为皇帝亲封的神捕,自然也是要参与其中的了。
“曲冰,我做得到。”皇甫若熙胡乱的抹去眼泪,心中挣扎再三后将她紧紧抱住了。纵然有悲伤挡在他身前,他却依然有些害怕她骂他孟浪。可是他现在,只有她一个待他好的人了,他好想靠近她,这样才不会觉得恐惧。
曲冰一愣,便也纵容了这个小弟的亲近。她笑着将他拥紧,轻拍着他的背说道:“放心吧,有我呢。我会向皇上请求将你安顿在神捕府,毕竟那批黑衣人是冲着良妃和你来的,如今你被冷容救走,他们必不会善罢甘休。皇上也会想清楚这一点,不会拒绝你跟着我的。”
皇甫若熙眼眶又开始发热,却努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绪。她说的没错,他要振作,要坚强,他要亲眼看着幕后真凶死在他面前,以慰母妃和乳娘的在天之灵!
紧紧的抱住面前的女子,皇甫若熙一点也不想松开。她,是他唯一的精神支柱了啊……
安抚好了皇甫若熙,曲冰又吩咐小杏小仁随旁照顾着他,自己便随陈公公进皇宫去向皇帝解释一切了。一路上陈公公都还在对她说,皇上此次龙颜大怒,斩了好几名大内侍卫了。
曲冰心里自然明白,皇帝是蓄意发泄的,也可以说是杀一儆百。这杀手既然能闯入皇宫大内来,想必皇宫里头有人接应,不然那些大内侍卫怎么会一无所知?若追究起责任来,那几名失职的大内侍卫在这种年代也的确是死罪一条了。
到了御书房,曲冰见满地狼藉,而尚书大人何熙正跪在地上承受皇帝的怒气。看来,这一次的钦差大臣必是何熙无疑了,也说明皇帝比较信任此人。
“臣东方曲冰叩见吾皇万岁。”曲冰跪在了何熙身边,这一次皇帝自然是不会叫她免礼的了。
“说,良妃之死到底是怎么回事?”皇帝怒拍龙案,吼道。他也不是傻子,既然东方曲冰安排了冷容保护良妃与四皇子,那么东方曲冰必定知晓一些内情。不过更重要的是,他深夜急召她进宫,她却时至天明才来觐见——这才是他愤怒的真正原因。
皇帝眯起了眼睛,她当真以为她是东柳山庄的大小姐,他就完全不敢动她了么?
“皇上容禀,冷容携四皇子逃出皇宫后继续被黑衣人追杀,臣让手下保护四皇子进入神捕府后,便带着东柳山庄的人前去追捕黑衣人了。臣等一直追着黑衣人出了城,只可惜那批黑衣人轻功了得,而臣又担心神捕府会遭人围攻,便掉头回府。回到府里之后,臣才见着了前来传旨的陈公公。臣觐见来迟,请皇上降罪。”曲冰也知道皇帝在气什么,便编了一篇谎话来骗皇帝。
皇帝稍缓了怒气,看向陈宜问道:“是这样吗?”陈宜必定不会骗他的,如果真是这样,这东方曲冰倒也不是没将他这个皇帝放在眼里的。
陈宜急忙说道:“回皇上,奴才到达神捕府之时,东方大人的确不在府中,而且四皇子昏迷不醒,有东方大人的手下在照顾着。奴才在神捕府也没见着冷神医,听说是被黑衣人伤了,但仍然负伤与东方大人一同追凶。后来东方大人只身一人回来,安顿好四皇子之后,便立刻与奴才一同赶往皇宫来见皇上了。至于冷神医……听说是在凤山养伤,他好清静,不喜打扰。”
皇帝看了陈宜一眼,再看了看东方曲冰,便没再说什么了。他在等着东方曲冰主动回答他之前那个问题,至于他发怒的事情,得装作没发生。
曲冰是聪明人,见皇帝没再开口便立即说道:“启禀皇上,臣在追捕黑衣人之时,隐约听见黑衣人说什么‘良妃知道一个大秘密’,所以他们才要杀死良妃娘娘。不过据臣推断,良妃娘娘以前之所以安然无事,想必是因为良妃娘娘的病。谁知道臣多管闲事,让冷容来替良妃娘娘治病。那幕后真凶见良妃娘娘很可能病好,从而抖出这个大秘密,所以才赶在良妃娘娘病好之前痛下杀手。臣的猜想如此,请皇上定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