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自己的那块锦帕绣的差不多了,才喟叹一声,将掌中的丝线轻轻的剥落下去,才道:
“既是已经知道了半截,那不如明白个全部。”
然后,便起身去将昏黄的灯光,又挑了一挑。
灯光映着她姣好的容颜,隐约着,却显出几分狠毒之意。
那绿萼在那杵了好久,方才得到主子的命令,立马起身就告辞了去。
要知道,在这个小院里,能和主子说上几句话,可都是她们宫女的福分呢。
红儿回到宫中,自是零零落落的朝着云珊说着事情已经处理好,一直未睡的云珊答了一句,便又伏在她的耳边说了几句。
红儿听后脸上错愕,但还是顺口答应了。
“奴婢一定做好。”
云珊这才点了点头,命她出了去。
自己却望着那昏黄的灯台,怎么都睡不好。
青儿临死前盯着她的眼神,始终在她的面前重演,脸颊上布满着泪水和血渍,眼眶似乎都瞪得裂了缝,充满仇恨的望着她。
似乎要将她也带走一般。
后来因为太过困顿,云珊终于闭上了眼睛。
但眼睛刚闭上,立马听到屋里传来青儿那凄厉的笑声:
“哈哈哈!”
“哈哈哈哈!”
云珊立马惊醒,她尖叫着喊着红儿的名字。
红儿赶紧走过来,看着云珊穿着棉布的亵衣,呆坐在床榻之上,头发凌乱的像是女鬼,脸上苍白无任何颜色,顿时也觉得骇然,可又不敢不问,便道:
“娘娘,怎么了?”
“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云珊抬头惊恐的在房顶上搜寻,她总感觉好像青儿的灵魂在上面游走,就是不让她睡觉。
红儿听了之后,也是打了一个冷战,但她环顾四周,确定没有声音,便说:
“娘娘!没有的呢!您肯定是白天休息太少,所以才会害怕!”
“有的,真的有的!红儿,你别走了,今天你就睡在本宫身边吧。”
红儿没有办法,就只得睡下了。
但一个晚上,都在云珊的呼喊中惊醒,她只得在云珊无数次惊醒之后,对着她说了如何安魂之事。
“七天?必须在她所埋葬的地方?你可还记得她被埋在哪里?”
听到这话,红儿脑海里轰的一下,脸上露出几分担忧,但此刻的云珊被青儿折磨的神志不清,也没发觉,红儿很快恢复平静,道:
“自是知道。”
“那好吧。”
云珊这才翻身躺下,却忽然听到外面有人喊她:
“皇后娘娘,皇后娘娘!!”
云珊一听当即翻身,几乎要钻到红儿的怀抱里,瑟缩着身子发抖道:
“红儿你听,是不是她在喊我?”
红儿一听这话,忍不住笑出声来,她特宽厚的拍了拍皇后的肩膀,道:
“娘娘,您瞧啊,天色已经大亮。外面这人,是皇上旁边的大红人,怕是给您来说喜事的呢!”
云珊这才敢睁开眼睛,望着外面已是白昼,想起自己昨晚的骇然,心中不免觉得有失面子,便冷声道:
“你既然知道,还不赶紧去迎接!赖在这里做什么!”
红儿慌忙起身,简单顺了一下头发,就赶紧出了门,迎接那位公公罢了。
余下皇后一人,仔细梳妆打扮着,等着待会红儿回来汇报情况。
“娘娘!可是大事呢!公公刚才说,皇上最近爱吃一种叫火锅子的食物,让我们自己在坤宁宫搞搞,只要邀请皇上来,他必定不会推阻!”
云珊一听,顿时喜笑颜开,昨晚的恐惧一扫而空,她赶紧问红儿:
“他可说了怎么个做法?”
红儿刚才听了公公仔细讲来,所以又重复了好多个细节。
“就是用一只沸腾的锅子,里面装着滚烫的热水,然后再用一些羊肉、牛肉,蔬菜之类的放进去,便好了!”
云珊在王府就喜欢琢磨厨艺,如今听了红儿这般反复讲了多次,自是明白了该如何去做。
便道:
“你且去帮本宫准备些食材来,待皇上下朝之后,且命人去求他来。”
红儿低头回复着,便出了宫门。
“红儿姐姐!您今天气色怎么这般不好?”
昨天那负责埋葬青儿的微胖小太监,看到红儿便担心的问道。
红儿瞧着他,想起昨天娘娘说的话,心中也是不落忍,便笑着说:
“没事!你和那个小瘦子,正午时刻,到那小湖边等我,昨天的事,我得给你们细细交代一下。”
“好的,红儿姐姐!”
小胖子自是开心,他知道为皇后娘娘办事,总是会有一些好处的。
当即便回去告诉了小瘦子,可是小瘦子却支支吾吾的,听起来不是很高兴的样子。
不过小胖子也没当真,着急的等待着正午的到来。
正午之时,小胖子怎么都找不到小瘦子,没有办法的他,便直接来到了湖边,走着还想着,若是这好处都给了他,那自是很好的。
却没料到,他到湖边刚站稳,便感觉到身后一股大的推了,将他猛的推入湖中。
本是冬日,湖中是结了冰的,可是小胖子入水的冰层太薄,他又挣扎了几下,最终也是摔了下去。
红儿后来听说,当天小瘦子就出了宫,之后也没有再回来。
便给皇后娘娘,直接报了,两人都枉死在湖中。
这种事情倒是常见的,再加上这两人也都是一般人,所以众人也都如没事一般,继续下去。
当然,这些事都已经扯远了,关键还要说的是,那日这皇后做的火锅子,到底皇上喜欢吃呢,还是不喜欢吃呢?
下完朝的皇上,听到百官陈述的百姓丰饶之实,心中自是欣慰,出门的时候也很开心。
猛的看到红儿请安,竟然说天冷风寒,皇后特为皇上做了火锅子,还望他能够前去品尝。
皇上心中也想起云珊的厨艺来,当即便跟了红儿去了。
到了坤宁宫,发觉坤宁宫上下乐乐呵呵的,大家的脸上都挂着笑容,自是心情也高涨起来,随口喊道:
“皇后!你且莫忙了!让他们下人去忙吧!”
云珊听到皇上对自己这般轻柔,当即心情都开出花来了,自是对皇上说道:
“好嘞!那臣妾就恭敬不如从命啦!”
仿若是回到了那个王府之中,二人在一些个寒冬之日,吃一些暖洋洋的食物一般。
只是在一切都快布置好的时候,皇上忽然觉得那个偏殿太过小,便对云珊道:
“为何不放到大殿之上!那里多么的宽敞,吃起来也方便啊!”
云珊自是不愿意去那里,要知道昨天青儿在死在那个地界!
当下说,房间小,吃起来也暖和。
可皇上却朗笑道,“皇后你且不知,这火锅子啊,必须得人多才热闹!而且这场地要足够大,最好能找人来跳几支小曲,岂不妙哉?”
说完之后,却发觉云珊的表情不甚高兴,皇上当即也有些不悦,便问:
“可是不方便?!”
云珊哪敢说什么不方便,当即就堆着笑说,
“臣妾只是心想,臣妾这么多年未跳,不知道皇上还喜欢不喜欢!”
夜无双趁着心情好,也便道:
“自是喜欢!”
于是,本来快要摆好的餐桌,全部移到了正殿之上。
而云珊所坐的位置,刚好是青儿倒地的地方,她坐下来的时候,感觉到腿部升起一阵阵的冰凉。
余下的事情,她似乎都已经不记得了。
“您说什么?!!皇上在皇后那里吃火锅子?!”
皇甫兰儿本是清幽的在抄经,却听到婉儿这等话,忍不住抬高了声音,问道。
惹得小太监和婉儿都为她的失态而捂嘴轻笑。
当即也觉得自己有些唐突了,便说着:
“这消息,本是极好的。”
婉儿和小太监也点头,要知道这火锅子是她们几个人研发出来的新品,这冷宫中的菜式啊,都是凉的,吃起来不太舒服,婉儿就给人了些银子,搞了一些生食来,可又没有厨具,房间里也不让放刀具,没有办法的他们,便只得随意的将那着料一丢,把青菜一洗,便扔了进去。
倒没想到,这味道还不错!
前几日,有人专门来问怎么做的。
当时他们还纳闷呢!
却没想到,怕是皇上知道了想吃!
皇上什么好东西没吃过,如今想吃火锅子,定是因为想念皇甫兰儿的缘故!
本来上次之事,这几人还想着寻了机会再讨好与他,却没想到,竟然这般轻易,就找到了机会!
几人自是细心沟通了一番,便接下了去安排了。
话说,当天吃饭的时候,先不说这味道不怎么样,就说这坤宁宫的人吧,在到了正午的时候,纷纷脸色变得极差起来,还有那个皇后娘娘,整顿饭吃的心不在焉的,皇上根本连那跳舞之人都没有瞧,便拂袖离去了!
皇后自是跪倒在地,恳请皇上原谅。
可皇上只是冷哼一声,云珊自觉得是泼了一盆冷水一般。
本以为自己这次就能恢复以前的位置,却没想到竟然做的这般让皇上不满,当即她颓然的坐在床榻之上,心里感觉到深深的无助。
就在此时,云陌忽然求见。
云珊应了。
云陌来的时候,发觉自己女儿气色不大好,便关切的问:
“皇后娘娘,为何气色不好?”
被父亲这般问,云珊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其实她本不是这等善于勾心斗角之人,一直是父亲将她一步步的推到了皇后这个位置的,可她的心腹却又是父亲的人,甚至于说她的孩儿,都是父亲找人害死的。
经历了青儿的背叛之后,她该如何去面对自己的父亲呢!
仔细思量后,云珊知道,若单靠自己单薄的势力,是无法在宫中生存的。
所以必须得和父亲继续联合,便忽然间流出泪来,凄凄惨惨的说着自己最近被冷落的事实,却只字不提青儿之事。
云陌是有些担忧的。
云珊被冷落的事,他自是清楚的,可毕竟她的身体也在调理之中,如今见了皇上也不会再有子嗣,所以他并不是太担心。
他担心的只是,青儿的下落如何?
为何说好的让她出宫,如今却没了动静?
便也听不得皇后说那么多话,兀自的打断了她,问道:
“青儿呢?怎的这么半天,也不见她的踪影?”
本以为自己的苦衷能被父亲可怜的云珊,却没想到他心里只顾着青儿的安慰,云珊当即便愤怒的将手边的瓷器,嘭的一声推到地上,对着自己的父亲道:
“你别以为本宫不知道!青儿是你安插在本宫身边的眼线!你快说,本宫的孩子,是不是你们合伙害死的!”
见自己一贯软弱的女儿,忽然间发起狠来,云陌表面依然是不动声色,心中却是有着惊讶,不过也似乎明白了些什么,青儿自是辞行的时候被拒了,另外,云珊还不知道他这般做的用意到底为何。
于是云陌心中自有了打算,他先是轻叹一声,拿了手中的锦帕递给了云珊,便说道:
“老臣怎的不知道娘娘您的心思!只是您身体最近不太好,若是得到皇上的恩宠,老臣还担心您会有什么闪失呢!倒是青儿这人,老臣之所以问她,是怕她给你带来麻烦啊!”
云珊一听,觉得迷蒙,便问:
“她能给本宫带来什么麻烦?!”
云陌又轻叹一声,充满慈爱的盯着皇后的脸,然后道:
“老臣如果说了这件事,娘娘您可不许难过。”
皇后惊讶的问道,“何事?”
难道和她有什么关联?
于是云陌停顿了好大一会儿,这才说道,云珊肚子里的骨肉,本是长着长着便忽然间停止了,太医再例行检查的时候,发觉了异常便赶紧将这事告诉云陌,他本想给云珊说,可听青儿说云珊天天心情很好,自是很期盼这个孩子,若是这般孩子没了,怕她会承受不了。
更关键的是,怕她会怪罪自己,而再留有什么阴影。
于是这般情况之下,他才和青儿商量出这等事情,来了个两手准备,皇甫兰儿那边是一手,为的是除去异己,但怕云珊不信,这才又出了青儿这一计,为的若是云珊哪日发现的话,青儿将此事转嫁给别的人,要和好让云珊不再多想。
却没想到,因为皇甫兰儿的事情太顺利了,所以青儿根本无需去处理那只锦囊,只是谁也没料到云珊会忽然对青儿生怒,还换了红儿做贴身宫女,事情这才一发不可收拾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