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赶紧解释:“太子殿下,我想太子殿下误会我的意思了。我的意思是说,为了稳住靳寂,太子殿下可以假装娶我做太子妃,等想到办法制服靳寂后,太子殿下再宣布我们是为了抓捕恶贼才假装成亲的,不就可以了吗?”
皇甫正龙突地笑了起来,而且笑声越来越冷,笑到东方曲冰不知所措。
然后,他冷冷地道:“你以为本太子是民间的贩夫走卒,可以随意的欺骗天下人?在娶了太子妃之后,除非你死,否则你永远都是太子妃,是本太子的女人!你竟还妄想本太子与你联手作戏,欺骗天下人,你真是天真!”
“我……”东方曲冰被他斥责到语塞,她当然也想过这个计策的不可行,可是……她总不可能真的嫁给他做什么太子妃吧?这个成亲只能是假的,绝对不能成真啊……
“枉我一片真心,还想着若你心甘情愿与我长相厮守,我便不再宠幸其他女人,你却如此负我真心,实在让我心痛!”皇甫正龙霍地站起,大力一拂袖,说道:“要么,就真的成为本太子的女人;要么,就自己想办法去对付靳寂!二者,自选其一!你回去好好想,想好了再来告诉本太子。一个月,时间充足的很。”
“我……”东方曲冰也站了起来,见他果然转过身去不再理会她,只得怏怏说了句:“臣告退。”她心里叹气,看来她真要另想办法去救若熙了。皇甫正龙不配合,而他也确实有难处,她也不能强人所难。
皇甫正龙在她离去很久之后,才重新坐了下来,打算稍后去面见他的父皇。至于冰儿……就让她先自己烦恼几日吧。
温晨阳到处寻找东方曲冰,最后才在一处屋顶找到了她,而她正在独自小酌。他见她似有心事,但也未曾一杯接一杯的灌酒,倒是放下了一颗悬着的心。
他飞身上去,在她身边落定,半晌无言。她是为了靳寂要她去做太子妃一事吧?一个月内成为太子妃,对她如今的身份来说是困难之极的,而且一旦坐上那个位置,想要全身而退就难了。
“酒真是个好东西,用它来解闷,比逛窑子都好。”东方曲冰吃吃的笑了起来,转头又招呼温晨阳:“大师兄坐吧,要不要也来两杯?”
雪竹从她身后绕了出来,大约是前次立了功,这一次便精神抖擞多了。它对温晨阳很是亲近,蹭了他几下才转身回东方曲冰身后去呆着了。
“你再倒一杯,剩下的给我,我也不想再下去取杯。”温晨阳有意让她少喝一些,便如是说道。
东方曲冰一听,皱了眉。但是她还是能理解他的关心的,便依他所说倒了一杯喝下肚去,再倒了一杯满上,才将酒坛递给了他。
温晨阳灌了一口,以袖擦嘴,然后便见她表情很奇怪的看着他,不由得问道:“怎么了?”
“平日见大师兄斯斯文文的,没想到也有以坛代杯的时候,看着有些陌生。”东方曲冰嘻嘻的笑,也不顾温晨阳脸皮薄。
温晨阳的脸果然趁着夜色的遮掩,微微红了,但却没被瞧出来。他试着转移话题:“今天进宫了?”
“大师兄脸红了,真是……是跟若熙在一起久了,脸皮也跟他一样薄了。”东方曲冰再取笑了一回,接着便黯然了:“嗯,太子不同意假娶,说要么就真娶。所以,我只好想其他办法救若熙了。”
“有其他办法么?”温晨阳便猜到皇甫正龙不会放过到嘴的肉,但他也隐隐担心。如果冰儿真的跟了皇甫正龙,而皇甫正龙又不能放弃后宫三千的话,最后伤心的一定是冰儿。
东方曲冰正为此事苦恼呢,她是一个办法也想不出。她便苦笑了一声,道:“大师兄有没有办法呢?我是绞尽脑汁也想不出万全之策了,可我实在没办法不顾若熙的死活,他那么信任我,我怎能辜负他的一番信任?”
一个人一辈子难得百分百相信一个人,若她辜负了若熙的一番信任,恐怕她终身难安。再说不知为何,她心中总还牵挂着他,也许是真将他当弟弟了吧。
温晨阳便不语了,他之所以从不敢奢望小师妹什么,就是因为他太有自知之明了。小师妹需要一个强大的男人来保护着,否则她会不断的陷入他争我抢的漩涡中。作为她信赖的大师兄,他倒希望靳寂能成为她的良人。那人……武功够好,就不知有没有心上人,又是否会跟小师妹日久生情、从敌人变成朋友了。
只不过,从靳寂将小师妹推入皇甫正龙怀中这一事来看,靳寂似乎并没有对小师妹动情。可……那些特别的对待,又算是怎么回事?他为此而深深的不解,却始终也没能想清楚两个矛盾之间的联系。
“我暂时没有办法,只看靳寂是否会放手了。毕竟,若熙在他手中,而若他愿意,他可以随时抓走你身边的人,作为更大的要挟。”他定了定神,方才想起没有回答小师妹的问题,便迅速的回答道。
“我也是这般想的。”东方曲冰苦笑着,她叹了口气,站起身来:“大师兄先去休息吧,我想一个人出去走走。”
“可是……”温晨阳有些不放心。
东方曲冰微微一笑:“放心吧,靳寂他们既然对我有要求,便不会伤害我的。至于其他人,我还没那么容易被暗算。”她低声唤了雪竹,等到雪竹跳上她的背时,她便以轻功掠出了数丈远,留得温晨阳一人在原地抱着酒坛发愣。
她也不知自己奔了多远,只知道雪竹都耐不住了,在她背上磨蹭,她才停了下来。落地后她四处打量了一下,却是在青草地上,不远处有一条河,不知有多深。
“雪竹,想洗澡吗?”她轻喃,脚却已经移动,朝河里走去。
一接触到冰凉的河水,雪竹奇怪的呜咽两声,逃往岸上,看样子是怕冷,把东方曲冰乐得哈哈大笑。这三月的天,河水刚刚褪去了刺骨的温度,但她却不觉得冷,只觉得痛快,淋漓尽致的痛快!
不一会儿,她上了岸,感觉心中畅快多了,也不顾湿漉漉的长发顺着身体滴水,便这么坐了下来。练了武功的人,倒没有普通人那般容易感冒的。若她想,她便可以运功御寒。
她用内功烘干了雪竹周身的毛发,而后笑对雪竹道:“雪竹,还是你对我最好。你不会嫌弃我,也不会欺负我,还会时刻以性命来保护我,更会尊重我,会听我的话。你知道我讨厌你做什么,喜欢你做什么,也会按照我的喜好来做事。”
雪竹乖乖的用屁股坐在两只后腿上,蓬松的大尾巴不停的像忠犬一样摇着,尽管它的神情很是让人怀疑它到底听懂了多少。
东方曲冰又道:“如果不是有了那么多牵绊,我可以带你回九池山的。那里有我好多的朋友,有大金、小白、小花,还有好多好多的小动物。那一段时光,是我现在最怀念的时光了。没有纷争,没有伤害,我爱它们,它们也爱我。”
她最近时常想起在九池山的日子,想起那些可爱的动物们,想起自己真正的童年。她便叹气:“若我没有护送凤兮寒回东柳山庄,那该多好。不过,那会儿我也不懂什么叫江湖,以为好玩的紧。”
随即她轻声笑了起来:“而且,我还想跟我前世一样,做个好警察,抓坏蛋,保护百姓,维持社会治安呢。现在看来,多么可笑又可怜……我连自己都保护不了,还谈什么保护天下人?我都活了三十几个年头了,却连一群小孩子都对付不了,真是令人沮丧呢。”
湍流的河水中似乎有一些惊讶成分在其中,不过隐藏得极深,没有被任何人发觉。
“好吧,雪竹你听不懂,我讨厌你!”东方曲冰故作气恼地去整雪竹,将它蓬松的毛发弄得乱糟糟的,最后她败在雪竹的温顺下,不再整雪竹而是躺在草地上呢喃:“雪竹,其实我好怕……可是我不知道我在怕什么……我以前从来没有迷惘过,可自从遇到靳寂……”
雪竹竖起了耳朵,警戒地四周瞄着,最终没发现异常,便安静下来不再乱动。
东方曲冰又轻轻的叹气:“自从遇到他,我才觉得自己活的多么失败。自以为学会了很高强的武功,可以闯荡江湖,可以保护自己想保护的人……却最终,连自己也赔了进去。冷容他骗得我好惨,可是若没有靳寂的帮忙,他又怎么骗得了我?所以靳寂好厉害,我斗不过他,我身边的人一个也斗不过他。本来在恢复记忆之后,我决定冷心冷情的,我不想再相信任何人了。可是为什么我又放不下爹娘,还有大师兄,还有若熙?也许……我该一走了之吗……”
半晌后,草地上的人没了声音,雪竹也渐渐躺去了人的怀里,被抱的死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