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是儿子,就像靳寂多一点吧,她看着舒坦;如果是女儿,就还是像她多一点吧,女人太美是祸水,害人也害己。她淡淡的笑着,看着靳寂完美的脸庞,心里想道。
“我想要他。”靳寂的手盖上她的手,其实他心中也全是陌生的奇异感,他从来不知道她肚子里有一个他的孩子会让他如此开心,事实上他开心的不得了,但却不知如何表达。他抬头看向她,问道:“你呢?”
曲冰本欲逗他一下说不要,可一想到这种事情不好随便开玩笑,老天爷在听着呢,孩子也在听着,万一说成了真话,就惨了。她抿唇道:“我也要他。”
“为什么?”靳寂喃喃问道。他害她如此惨,她为什么还要帮他生孩子?一路往医馆走来,他特别去注意那些夫妻,而他看见的夫妻都是互相体贴恩恩爱爱的。有孩子的父母也都十分疼爱孩子,和和乐乐的一家人。可她……她不是应该恨他么?他不懂,也很害怕她不要他。
他想要这个孩子,也许因为好奇,也许因为孩子可以消灭他体内盅虫,也许他想尝试一下普通人的生活。但他又觉得这些原因都不是原因,他会想要这个孩子,只是因为这个孩子是她生的?可,为什么?为什么他想要她帮他生个孩子?
“因为我是女人。”曲冰苦苦的笑了一下,又甜蜜的笑了起来:“女人都想要个孩子,这是女人天生的母爱作祟,谁也无法改变。既然他选择了我这个母亲,而你这个父亲也想要他,那么他就应该顺理成章的出生,长大。我不能剥夺他生存的权利,而且身为女人的我,也想要一个孩子。”
靳寂觉得有些失望,可为什么失望,他也说不清楚。
老大夫此刻便给了靳寂安胎的方子,让靳寂和曲冰去外边药铺抓药就行了。曲冰谢过老大夫之后便与靳寂一同出去抓药,见抓药的是一位女人,而那女人自我介绍说是老大夫的妻子。
一见那方子上的药材,女人便欢喜连天的了。她一边抓着药,一边用眼光打量靳寂和曲冰两人,随后她快速将药配好,递给靳寂时却看着曲冰说道:“夫人可真是好福气,要好好珍惜啊。”
“嗯?大娘您这是……”曲冰有些不解,眨着眼睛看着女人问道。
女人哈哈一笑,往靳寂那边瞟上一眼,然后说道:“夫人这位相公可是俊俏的很,只怕与那东柳先生有得一比吧?夫人还是要小心为上,免得狐狸精趁虚而入。”
这时老大夫掀开了帘子沉脸道:“你在说什么?还不给人赔礼道歉?!”说罢他惴惴的看了曲冰一眼,生怕自家夫人惹恼了人家夫妻。方才把脉时他已经探出来了,那夫人好武功好内力,所以这种人必定是江湖中有名的女侠或女贼,他们扑通老百姓惹不起的。
“没关系,谢谢大娘提醒,我们告辞了。”曲冰脸上一红,已经明白了女人的意思,便赶紧告辞后拉着依旧不解的靳寂匆匆离开了医馆。
靳寂却还在回头望着,一边问曲冰道:“那女人说什么?”
“没什么,没什么。对了靳寂,你看这只簪怎么样?”曲冰左顾而言他,拉着靳寂便跑到一个小摊上,随手抓起一只簪给靳寂看。那女人的意思很明显了——她有孕在身,自是不能与靳寂同房,在十月怀胎期间便很容易被貌美女子趁虚而入将靳寂勾引走。而且女人还有一个意思——靳寂俊美非凡,而她却平凡无奇,只怕这种男人很容易变心,最起码她守不住。
女人是将他们当作了夫妻,才这般想的。而实际上她和他却不是夫妻,仅有的一次同房也就是让她怀孕的那一回,之后两人从未越雷池一步。所以这种话靳寂是听不懂的,而她也不可能解释给他听。若换作以往她不会害羞,不知为何这次却觉得十分不自在。
“喜欢吗?我送你。”靳寂给那摊贩丢了碎银,伸手便将曲冰手中的簪子取了过来,手握住她的黑发便绕了几圈,绾在头顶用簪子固定了起来。紧接着他嘴角有一丝笑意,因为他所熟练的是男子绾发方法,对她却不适合。不过,他喜欢她男子装束,这样就可以避免很多麻烦了。
曲冰三两下便将头发拆开,微恼的瞪了他一下,心想靳寂果然是被若熙的性子给影响了,竟也逗弄起她来。她本欲将那簪子丢在摊上,想了想却没真的丢,转身便推着他往前走,嘴里嚷道:“好了我们走吧,这里人好多。”
靳寂见她还握着簪子,便也不说什么,转而搂住她,以手拨着人群往香醉乡走去。
“嗯?我们回香醉乡吗?”曲冰有些讶异,心想皇后的人马应该正在追查他们,他却要冒险回香醉乡?
靳寂头也不回的答道:“与其让他们追着东躲西藏,不如我们光明正大的等他们来。”他很快带着曲冰挤出人群,这才放慢了步子朝香醉乡走去。本来用轻功就可以解决的事情,不过因为曲冰怀着孕,所以他没选择飞来飞去。
曲冰一直被他护在怀中,连在最拥挤的时候,肩膀被人碰到都很少。她感觉到了他的贴心,心中暖流不自觉的涌过。其实,他真的是一个好男人,纯真又不痴傻,俊美又不风流,而且很容易满足她的大女人感觉。只可惜……她心里微微叹气,如果他不是设计让她钻了那么多圈套的主谋就好了。
快到香醉乡的时候,街上行人突然就少了,冷风嗖嗖的刮过。这种异常的气氛立刻让靳寂和曲冰警觉起来,两人的步子也越来越慢,到最后几乎连散步也称不上了。
“唤蛇。”靳寂低声道,他说过毒蛇归她,他就不会再召唤一次,不管是在任何时候。
曲冰心知是那批西域盅手埋伏在了香醉乡门口,便不假思索的发出低啸,将毒蛇全部唤了出来,但却碍于对方还未现身,便下令让毒蛇将她与靳寂团团围住。
一片惊叫声中,仅有的几个行人也发狂似的逃离开去,告诉其他人这令人恐怖的一幕。而随后,大量的褐衣人便出现在街道上。曲冰和靳寂所处的位置正是在一条街道与两个胡同口的交接处,而此刻两个胡同口也布满了人,看样子是不想让他们活着离开这个包围圈了。
“你呆在这儿不要动,我去……”靳寂话还没说完,便被曲冰给打断了。
“靳寂,你会打他们哪儿?”曲冰笑吟吟的,声音嘶哑着却只有靳寂才能听懂她问了什么,问的话又是什么意思。
靳寂微顿了一下,答道:“打他们手中的器皿。”盅虫离开寄生环境,必死无疑。而他要做的,只是让这些盅手无盅可放,那么他就是最后的赢家。
“那好,你去吧。”曲冰推了他一把,随后下令让毒蛇先上去攻击。就这么一刹那间,盅手中死伤不少,而曲冰的毒蛇也死伤大片,街道上满是恶心的人畜尸体,令人发指。
曲冰早就知道靳寂不愿让她出手,毕竟之前他连用轻功飞离人群都不愿意,更不提此刻让她耗费内力的与敌人对阵了。只不过,这可是生死攸关的大事,她怎么会允许他因为一点小事就胡乱决定呢?至于她肚子里的孩子……
她轻笑了下,孩子是没那么容易出事的。也许是那颗小红果起的作用,也许是她命中注定有这个孩子。在被那样的一掌伤了一下之后,大夫都没说孩子有什么问题,更何况是她毫发无伤的与敌人对阵呢?她与靳寂联手,必然会将这批盅手打到后悔集结而来!
此刻靳寂已经出手伤敌去了,依旧延续的是伤敌而不杀敌的作用。曲冰看着他英姿飒爽的身影,喃喃道:“一直是敌人欺负我,我也想欺负一下来犯的敌人……”言毕,她欺身上前,手中宝剑唰唰凝聚了内力刺向盅手们手中放着盅虫的器皿。
一片厮杀中,突然间倾盆大雨,雷鸣电闪。
雨水洗刷了石板路上的血迹,雷声盖过了盅手们的惨叫,而靳寂和曲冰已经打红了眼,在这阴暗的天气中更是奋力伤敌。盅手们损失惨重,三五百人最后仅余几十人站立在风雨中,双眼血红的看着那一男一女。
曲冰培养了许久感情的毒蛇也死伤大半,余下的百来只便围绕在她身边,冲着地上滚爬着的盅手们吐着长长的信子。她黯然垂下手来,心底为她的宠物们感觉不值。她和靳寂只伤人,对方却是拼了命的要置他们于死地。
重新抬起头来时,她眼里明显的起了杀意,握着绿情剑的手也在微微颤抖。
“冷吗?”一双冰冷但却不失温暖的手抱住了她,靳寂将她的头按进胸膛,轻声在她头顶上问道。
曲冰心里突地一暖,眼里的杀意退去,她环住了他的腰,摇头:“不冷。”冰凉的雨水都被他身体的热度给暖成温温的了,她直觉性的往他怀里缩着。
靳寂抱紧了她,几乎让她双脚离地了。他冷冷的看着伤亡惨重的盅手们——当然,伤的是盅手,亡的是盅虫。只听他说道:“我从未主动招惹你们,也未伤及你们性命。当年你们对唐家有恩,我从来没想过与你们为敌。不过唐家也报了恩,你们不该惹到我的身上,更不该让我的娘子在这大雨中怀着身孕与你们对敌。”
靳寂这般说了之后,一个身穿白衣的女子走了出来。而在她走出来之后,原本瘫软在地上的受伤盅手们纷纷站了起来,自觉的排队到她身后去了。看来,她就是这西域盅手的头目。
“今天只是一个教训,如果你们还不肯罢手,还要听皇后的挑唆,那么下次再交手就莫怪我心狠手辣。”靳寂冷笑一声,充满威胁的说道:“或者,你们能成为破我不杀人规矩的敌人。”
曲冰从靳寂怀里抬起头来一看,那白衣女子看着靳寂的眼神似乎有些异样,她心里一紧,十分的不欢喜。她下意识的更抱紧了靳寂一些,扬高了声音对那白衣女子说道:“我家相公说的不错,当初要不是那四名盅手上门来挑衅,我家相公也不会断他们四人之臂。你们本就理亏在前,却还集结这么多人欺负我们两人,实在是太过分了!”
她言语间有些娇嗔,不知是说与靳寂听的,还是说与那白衣女子听的。总之,她就是不喜欢那白衣女子看着靳寂的眼神,那让她极不舒服。
白衣女子比了个手势,只见那些盅手们迅速收拾了地上的残局,纷纷离开街道,一会儿便消失得无影无踪了。这时那白衣女子才开口道:“靳公子好身手,小女子佩服。靳公子放心,他们不会再来骚扰靳公子,以及……尊夫人了。”
曲冰明显的感觉到,在白衣女子开口的那一刹那,靳寂的身躯猛地震了一下,像受到什么巨大打击一样。她看着白衣女子转身离去,手便更抓紧了靳寂的衣衫,感觉他没有追去的迹象才稍稍放松了下来。
或许连曲冰自己都不清楚,她为何会有如此担心——担心靳寂会追随那白衣女子而去。毕竟,那白衣女子看起来如此像靳寂的旧识,而且是关系很不一般的那种。
万籁俱静之后,靳寂没再说话,很快的便将曲冰抱去了香醉乡里,吩咐秦妈妈将热水送到他们房间去。幸而他们房间还留着,两人的干净衣物也都在柜子中。
曲冰沐浴的时候,视线一直不曾离开屏风外的背影。她一边以内力配合着热水驱除掉那冻人的寒气,一边在心中想着之前那位白衣女子。自从那蒙面的白衣女子开口说话之后,靳寂就一直处于失神状态,而且身体僵硬的很——她感觉到了。
琢磨了许久之后,曲冰忘了自己还在用内力驱寒,吐了一口气。结果她没控制住内力,强大的气波随着热水传播,直逼木桶四周。只听砰的一声,木桶四分五裂的飞散开去,而她则呆坐在唯一一块完整的木板上,怔怔出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