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宵默深邃的目光转向一脸固执的凌小昔，从上到下将她打量了一遍，这才牵起嘴角，似笑非笑地开口：“我今晚有个宴会需要出席，正好缺少一名女伴。”
“只是这样？”凌小昔微微拧起眉头，“左总应该不会缺少女伴这种生物吧？”
有必要生拉硬拽地带着她，特地来挑选什么礼服吗？这根本不科学！不是凌小昔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而是，事反无常必有妖，左宵默的心思太缜密，也太深不可测，她根本摸不透。
“不然呢？”左宵默扬眉反问道，“还是说，你更希望我真的带着你来一天二人约会？”
他深邃的眼眸中隐过丝丝戏谑的微光，“如果你执意，我也不介意，不过今天，不行。”
“抱歉，我丝毫没有这样的想法。”凌小昔冷哼了一声，接过店员手中的礼服，大步走入更衣室，那模样，怎么看似乎都有种落荒而逃的感觉，左宵默瞬间哑然，他还从未在一个女人身上有过如此新奇，如此陌生的感觉，而她，也是唯一一个会在他面前表露出自己真实情绪的女人，这很有趣，不是吗？
在等待凌小昔更换衣物的时候，左宵默随意地走到一旁的休息沙发上坐下，从书架上取下一本杂志，随手翻看起来，明媚的阳光从橱窗外折射进来，笼罩在他的身上，宛如神祗，高贵且冷漠，贵不可言。
四周不断有店员和顾客，朝着他指指点点，有人认出他的身份，有人惊艳于他俊美的容颜，一个个眼冒红心。
“请问，你是左总吗？左氏的年轻总裁？”一名打扮妖艳的少女，在同伴的陪同下，惴惴不安地走到左宵默跟前，轻声问道，即使是询问，似乎也透着一股子小心翼翼，仿佛害怕惊扰了他一般。
左宵默连头也没抬，视线一直放在手中的杂志上，仿佛要把它看出一朵花来。
女人的询问被当作空气置之不理，她略微有些失落，正打算转身离开，冷不防，更衣室的门吱嘎一声被人从内推开，凌小昔一身无袖的吊带海蓝色连衣裙，长发堆肩，悠悠然走出更衣室，没有多余的首饰点缀，脸上更是不施粉黛，却偏偏美丽得让人移不开双眼。
犹如一朵徐徐盛开的蓝色妖姬，美得惊心动魄。
左宵默猛地抬起头，深邃的黑眸里隐过一丝惊艳与赞许，他一边系着西装上衣下摆的纽扣，一边迈开双腿朝凌小昔走去，脚步停顿在她的身后，并不算锐利的目光，审视过她的全身，凌小昔只觉得自己浑身的寒毛仿佛也在他的视线下一根根倒竖！那种被人看穿的感觉，叫她如坐针毡。
“有事吗？左总。”她故作淡然地扬唇轻笑，只是浑身的肌肉不由得微微紧绷起来，或多或少有些许紧张。
左宵默微微颔首：“我的眼光果然不错。”
“……”凌小昔对他自恋到极点的话，完全不予置评，有人会这么夸赞自己吗？普天之下，大概也只有他了。
“作为我的女伴，勉强合格。”左宵默自顾自地说道，那口气，仿佛他的一声勉强，已是天大的恩赐一般，着实把凌小昔气得够呛。
她刚要说话反驳，口袋里的手机却毫无征兆地响起，垂下头，看了眼来电显示，她的脸色不由得变得古怪起来，“喂？”
“雨涵，你在干嘛呢？在公司吗？”左若欣咋咋呼呼的声音，从听筒那头传来，似乎还带着些许兴奋。
“不，我在外面，怎么了？”凌小昔温柔地笑着问道，哪里还有面对左宵默时那副盛怒难平的样子？
这变脸的速度，足以与翻书相提并论了。
“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啊，”左若欣兴高采烈地开口，坐在沙发上，怀中紧紧搂着一个抱枕，“我喜欢的男人今天回国了！”
凌小昔略感意外地扬起眉梢，视线猛地从左宵默身上一扫而过，“哦？是谁啊？”
“邵氏的太子爷，你应该听说过他的名字吧？”左若欣乐呵呵地说道，丝毫不掩饰对邵启鹏的爱慕与深情，“啊啊啊，我盼了这么久，终于等到他回来了。”
凌小昔心头咯噔一下，整颗心仿佛也在这一秒紧紧揪成了一团，嘴角机械地扯出一抹笑：“是……是吗？”
“是啊，邵启鹏忽然回国，过不了多久邵氏应该就会召开接风会，我一定要去参加，到时候趁机向他表白！”左若欣一脸憧憬，一脸神往，仿佛幻想到了，在见到邵启鹏时，她如何表白，又如何与他在一起的画面，少女含情脉脉，眉宇间的春情，缓慢地荡漾开来，美好且纯真。
“那我就提前恭喜你了。”凌小昔压住心头翻腾不息的情绪，故作镇定地说道，只是脸上的笑，却比哭还要难看。
左宵默一直抱着肩头站在一旁，将她的情绪全数看在自己的眼眸中，始终不置一词。
“还有别的事吗？”凌小昔不愿在这个问题上多说，口气也不由得多了丝丝不耐：“我这边还有事情需要处理，等我空下来了，再给你回电话好不好？”
左若欣虽然有些失落，却也点头答应下来，毕竟，她只是想要向人宣布这个好消息而已。
挂断电话，凌小昔的神色明显多了几分失魂落魄，她低垂着头，明媚的灯光在她的眼睑周围，洒落一层深浅不一的暗色阴影，更是为她增添了几分沉寂与落寞。
“若欣的电话？”左宵默沉声问道，左若欣那堪比河东狮吼的声音，他怎么可能听不到？
凌小昔立马敛去面上的黯淡，缓缓点头：“恩，是她。”
“看来你们的感情真的不错。”左宵默意味不明地说着，嘴角一直噙着的笑容，让人琢磨不透。
凌小昔不置可否地耸了耸肩，一脸坦然，似乎没有听出左宵默的言外之意一般。
“走吧。”左宵默牵着她，准备离开店铺，凌小昔却困惑地皱起了眉头：“不去结账吗？”
“已经付过了。”他随意地说道，态度极为自然，仿佛这件高达上万的衣服只是一桩不值一提的小事。
凌小昔的脚步顿在了店门口，她不悦地看向左宵默，“左总，我们的关系似乎还没有亲密到需要让你来为我买单的地步吧？”
左宵默微微挑起眉梢，一脸冷峻倨傲的模样：“你有意见？和我在一起的女人，我从没有让她们自己买单的先例。”
他的口气一如既往的霸道，根本不给凌小昔任何拒绝的机会。
“左总，我想要提醒你，不要把你对付床伴与情人的那一套社交手段用在我的身上，OK？”她忍不住抬起手揉了揉眉心，心情极为混乱，左若欣对邵启鹏的爱慕，左宵默的霸道，都让她心情颇为不悦，口气自然也免不了冲了几分。
“我不介意你记在纸条上，将来用相等的酬劳偿还给我，”左宵默绕过她直接走出店面，健硕的身躯，沐浴在明媚的阳光中，背后是车水马龙的街头，“当然，如果你有这个想法的话。”
凌小昔噗哧一笑，那笑宛如银铃般，清脆且悦耳，她随手拨开肩头散落的长发，直直看向左宵默：“既然是左总的好意，我怎么好意思拒绝呢？”
那妩媚的风情瞬间点燃上她的眉宇，妖冶且动人。
左宵默眼眸微微一沉，嘴角轻扯出一抹满意地浅笑：“看来凌小姐也是明白人。”
凌小昔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尾随在他的身后，跟随着他重新进入车厢，朝着今天的目的地扬长而去。
今夜，在一艘奢华的油轮上，将举行一场盛大的拍卖会，拍卖的商品囊括古董，现代绝版的名师字画、时尚产品，甚至于活人……这里是罪恶的海洋，是糜烂在这座城市最黑暗地方的地段，永远无法被光明照耀，永远见不得光，犹如肮脏的污水沟里的老鼠。
左宵默挽着凌小昔，顺着码头上了油轮的甲板，将一张烫金的请帖递给负责安全的门童，随后，他们便被恭敬地邀请入内，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潮湿且儒润的海水味道，海风扑面而来，夹杂着淡淡的清香，沁人心脾。
晚风撩起凌小昔蓝色的衣摆，扑扑作响，她轻轻挽住左宵默的臂弯，优雅地笑着，把自己当作一个花瓶，除了笑，在她的身上再也找不到任何的表情波动。
左宵默一路走来，不断有人和他挥手打着招呼，出入这里的人，不乏国内知名人士，一个个衣冠楚楚的，身份好不尊贵，打扮艳丽的明星、名模、名媛，陪伴在自己的男伴身旁，笑得或妖娆或清纯或楚楚动人。
“你带我来这里做什么？”凌小昔一边优雅地笑着，红唇一边轻轻蠕动了几下，缓缓吐出一句话来，她实在不知道，左宵默带她来这样的场合，究竟意欲何为！
他们只是合作伙伴的关系，第一次慈善晚会也就罢了，这一次，又是因为什么？总不可能还是为了炒作这次推出的全套首饰吧？
“你无需知道。”左宵默霸道地说着，语调里仿佛透着一股森冷的气息，叫人不寒而栗。
“咦？这不是左总吗？”会场内，忽然有一名衣着光鲜的男人手捧香槟走上前来，他挺着偌大的肚子，一副纵欲过度的模样，眼袋泛青，甚至眼球里还布满了不少血丝，一双肥胖的大手，不断游走在身旁二线明星的臀部，不住地揩油。
凌小昔装作没有看见他的小动作，这般的羞辱，但这个明星依旧笑得动人，这就是想要上位的代价！要得到什么，就必须付出什么，可以是出卖自己的能力，可以是出卖自己的身体，这只不过是最简单的等价交换。
“林先生。”左宵默一改往日冷峻的表情，竟主动伸出手，与这名男士相握。
“好久不见了，不知道左总最近在哪个场子风花雪月啊？介绍介绍，我有空也去捧捧场。”林先生贼笑道，递给了左宵默一个你懂我懂大家懂的眼神。
左宵默抿唇轻笑，那笑声带着说不出的古怪，凌小昔猛地转过头去，总觉得，今晚的他，浑身透着一股诡异的感觉，比起平日来，愈发让人琢磨不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