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若欣看着她那副毒辣阴狠的模样,心头咯噔一下,想要上前的脚步,下意识顿住,这样的白珍珍,让她感到害怕,感到恐惧,就像是从地狱中,爬出来的厉鬼。
“嫂……嫂子……”她结结巴巴地唤了一声。
“刚才的事,任何人不准传出去。”白珍珍阴鸷的目光一一扫过在场的佣人,冷声吩咐道。
“是!夫人请放心,我们什么也没有看见,没有听见。”保姆带头出声。
白珍珍满意地点头,随后从左若欣的手里将那些文件扯了过来,撕成了碎片。
“我不会同意和他离婚的,想要抛弃了,和凌雨涵双宿双飞,他做梦。”白珍珍咬牙切齿地说道,一张脸早已因嫉恨变得铁青。
左若欣根本不敢开口,只能呐呐地站在她身旁,心里,却掀起了惊涛骇浪。
这一切,究竟和雨涵有什么关系?难道,雨涵是老哥在外面包养的情人?
凌小昔丝毫不知道在清雅别墅内发生的一切,她正在给左枫宇准备早餐,嘴里哼唱着轻快的歌曲,将热腾腾的米粥端上桌子:“小宇,出来吃饭了……”
左枫宇拉开房门,腮帮微微鼓着,“你看见爹地了吗?”
“他没在房间里?”凌小昔奇怪地看了一眼空无一人的客房,眉头暗暗一皱。
“没有,我早上醒来,爹地就不见了……”左枫宇不安地握紧了拳头,左宵默的不辞而别,让他敏感的心,开始慌乱起来。
“或许有什么急事要办吧,”凌小昔随口胡诌了一个理由,“你先吃饭,待会儿我给你爹地打通电话。”
“恩。”她的安慰让左枫宇不安的情绪明显平静了少许,乖巧进入厨房洗手,然后坐到椅子上,准备享用早餐。
凌小昔坐在他对面,摇晃着勺子,小口小口往嘴里送。
“阿姨,”忽然,左枫宇难得乖巧地唤了一声。
凌小昔眼皮一抬,“什么?”
“你能不能……”他欲言又止,一张脸,憋得通红,似乎有什么话想说,却又颇为难为情。
凌小昔放下勺子,静静地看着他,无言地鼓励着他说出口。
左枫宇深深吸了口气,鼓足勇气,看向凌小昔:“你能不能把爹地还给妈咪?”
“轰!”
脑海中,天旋地转,凌小昔几乎愕然地看着他,喉咙机械地动了几下,竟是一句话也说不出口。
“可以吗?”左枫宇惴惴不安地盯着她,灵动的眼眸里,泛着丝丝祈求与渴望,“把爹地还给妈咪,好不好?”
他跳下椅子,缓慢地走到凌小昔的面前,没有了平日的敌意与戒备,小心翼翼地恳求着她。
凌小昔的心,仿佛被无数只手撕扯着一般,疼,钻心的疼。
从骨髓里升起的凉意,让她的血液仿佛在一瞬间被冰冻,她怔怔地看着眼前的孩子,脸上没有任何的血色。
“阿姨?”左枫宇疑惑地歪着头,见她迟迟不肯说话,脸上闪过一丝失望。
他没有再说什么,重新坐回自己的椅子,安静地吃起早餐来,但凌小昔却无法漠视掉他刚才的话语,“你很喜欢你的妈咪?”
忍住心头撕扯般的剧痛,话几乎是从她的牙齿缝里,硬生生挤出来的,带着些许颤抖,些许痛苦。
左枫宇抬起头来,“恩,我最喜欢妈咪了……”
他单纯的话,像是一把血淋淋的刀子,狠狠地刺穿了凌小昔的心脏,她痛苦地握住胸口,呼吸变得愈发急促,每一下,都尤为艰难。
她的儿子,竟会喜欢一个险些害死她的女人,还有比这更加可悲,更加可笑的事吗?
破碎而又绝望的笑声,从她的红唇里流荡出来,在这安静的公寓内,绕梁不绝。
左枫宇奇怪地看着她,不知道凌小昔究竟怎么了……
“阿姨?”
“你别叫我。”凌小昔大声说了一句,她从没在左枫宇面前如此失态过,那猩红的眼眸,那愤怒的模样,让左枫宇彻底傻了眼,心里难免升起了丝丝害怕。
似乎是意识到自己的情绪影响了孩子,凌小昔咬紧牙关,忍住心头快要崩溃的痛苦,手忙脚乱地从椅子上站起,身体不经意撞上桌子的边缘,钻心的疼,从腰间窜起,却比不过胸口的抽痛。
“我有些不舒服,你慢慢吃。”急匆匆抛下这么一句话,她转身,便冲入了房间,哐当一声,将房门大力关上。
“怪人。”左枫宇眨巴了几下眼睛,嘴里嘀咕道。
宽敞的卧室,只有凌小昔一个人压抑痛苦的哽咽声不断地响起,她顺着紧闭的房门,缓缓地滑落在地上,颤抖地手掌遮盖住面颊。
“呵……呵呵呵呵……”诡异的笑声,带着无尽的绝望与冰寒,从指缝间传出。
她单薄的身躯,微微颤抖着,似是承受着无法忍耐的痛苦。
多可笑,这是报应吗?报应她当年用五百万,卖掉了自己的孩子,是报应吗?让她的孩子认贼做母。
那一声喜欢,让她的心痛得快要窒息,眼眶里的泪珠,再也控制不住,顺着面颊滑落。
牙齿紧紧咬住嘴唇,尖锐的齿尖,几乎在下唇上,咬出了一个血洞,一滴滴殷虹色的液体,从她的红唇上冒出头来,把那失去血色的嘴唇,渲染得极为妖冶。
白珍珍!
你究竟有什么魔力?居然能让我的儿子,如此的,喜欢你,在乎你,依赖你。
恨!
五年前无能为力的自己,五年前,险些死亡的痛苦,五年前,被迫卖掉孩子的绝望。
这一刻,再一次在她的心脏里翻腾不息,就像是一只野兽,终于冲破了牢笼,血液开始沸腾,凌小昔用力握住拳头,尖锐的指甲,在她的掌心,留下一道道皮肉模糊的痕迹。
左宵默一身冰冷从别墅返回公寓,刚进屋,就感觉到了那股极为压抑的气氛,他微微皱起了眉头。
“阿姨呢?”
本在观看电视的左枫宇,指了指那扇紧闭的房门,“阿姨在里面。”
左宵默眼眸微微一闪,抬脚朝着卧房走去,拧了拧门把,可锁却从里面反锁住,根本拧不开。
“雨涵?”他敲了敲房门,平日这个时候,她早就出发去华天了,可今天……
似乎心里隐隐有种不安的感觉,左宵默敲了好一阵,里面依旧没有任何的声响传出,就在他考虑,是否要强行冲进去时,门吱嘎一声,打开了……
凌小昔神色淡漠地站在门后,“回来了?”
“你把自己锁在里面做什么?”左宵默欣长的身影,直接跻了进去,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犀利的目光不放过她脸上任何一丝表情。
凌小昔平静地开口:“我一个人想些事。”
“想通了吗?”知道她在说谎,左宵默没有揭穿她,双手环顾在胸前,挑眉问道。
“算是吧,你呢?”凌小昔将话题转开,不愿在想,刚才的事。
“回去了一趟。”左宵默随手将房门带上,搂住她的腰肢,坐在柔软的大床上。
凌小昔侧身坐在他的大腿上,身体别扭地挣扎了几下,却没有从他的桎梏中脱身。
“回去了?”她微微拧起了眉头。
“恩,这事你不需要知道。”左宵默打算着等到和白珍珍彻底断绝关系后,再告诉她。
“算我多管闲事。”凌小昔讽刺地笑了笑。
“脸色怎么这么差?”左宵默看了一眼,她苍白的面容,眼底划过一丝心疼,“身体不舒服吗?”
“我很好。”凌小昔矢口否认,可他的手却捏住了她的下颚,锐利的视线审视着她的表情。
“你这个样子还叫好?走,我带你去医院。”他松开手,握住凌小昔的手腕,拖着她准备去医院做检查。
她的模样太过憔悴,脸色分外难看,怎么可能没事?
“我真的没事,”凌小昔双腿仿佛灌了铅,钉在了地板上,纹丝不动,“没必要大费周章去医院看病,待会儿我还要去公司。”
“生病了去公司做什么?请假!”左宵默的口气一如既往的霸道、强势。
凌小昔心情本就低沉,乍一听到他的要求,脸色更是黑了几分:“我拒绝,这是我的生活,不需要你来指手画脚。”
话,刚刚说出口,凌小昔就后悔了,明明现在应该和他打紧关系,可她却在说些什么?
“你是这么认为的?”左宵默一番好心,却被这个该死的女人如此误会,心里,也蹭地窜起一团火,危险地眯起眼,冷冷地看着她。
凌小昔懊恼地抿着唇瓣,狼狈地躲开他的目光,想要道歉,但却又拉不下面子,两人僵持地站在原地,气氛,似乎凝结了一般。
许久,左宵默才冷哼一声:“算我多管闲事。”
说罢,他咚地一声将房门甩上,人已大步走出了房间。
“爹地?”左枫宇疑惑地看着怒发冲冠的男人,快步离去,不论他怎么呼唤,左宵默始终不曾回头。
凌小昔疲惫的揉着眉心,这个男人,怎么比女人还要小气?
刚想出门去解释,就听见了他离开公寓的声音,心里也跟着恼怒起来。
左宵默一身冷冽开车抵达左氏,保全昏昏欲睡地靠着墙壁,他一看,心里头那团火蹭地窜上头皮。
“通知人事部,这样的员工,左氏要不起。”抛下这么一句冷冰冰的话,他头也不回的走进电梯。
前台同情地看了一眼还在打瞌睡的保全,心中暗暗拉起了警报,看来老板今天心情非常不好,她得通知各部门,小心了……
左宵默的不悦,直接让整个左氏的员工,生活在水深火热中,所有项目计划,通通被他批得体无完肤,每个部门主管,挨个被拎到办公室,骂得是狗血淋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