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天同左氏首次合作的事,在业界如同一个炸弹,让不少一线设计公司纷纷傻了眼,他们原本抱着看好戏的心情,想要看看这次的合作如何失败,谁料,竟真的被凌雨涵这个刚刚回国的女人力挽狂澜,不仅设计图得到左氏高层一致认可,首饰也进入了生产流程,连珠宝展的场地,也与国内房地产大鳄邵氏联合,在郊区的地下商城召开。
“总经理,这是明天出席珠宝展的名单。”
“总经理,宣传部已经联系好记者,红包也已经准备完毕。”
“总经理,公司的预算快要超标,我们必须要想办法控制。”
“总经理……”
珠宝展的逐渐接近,凌小昔更是忙得恨不得把自己劈成两半,所有的事情,都需要她亲自过问,华天已经许久没有接到这样的大项目,可想而知,所有人承受了多大的压力。
如果珠宝展顺利结束,华天便能在业界打出自己的名声,夺得开门红。
可一旦失败,华天又将落入破产的边缘,继续在生死存活中挣扎。
各个部门上到高层主管,下到员工,忙碌的在公司里穿梭不停,无数文件、计划、样稿送到凌小昔的办公桌上,需要她亲自处理。
“总经理,该下班了。”Rose轻轻推开办公室的房门,看着仍在继续工作的凌小昔,恭敬地开口,这两天,总经理几乎每天来得最早,可又走得最晚,看了一眼窗外暗沉的天色,她无奈的摇了摇头。
“你先走,我再把明天的行程安排看一遍。”凌小昔的视线甚至没有从手中的流程报告上挪开,随口说道。
“好的,总经理也早点下班。”Rose点点头,轻轻为她将房门带上,离开了公司,整个华天,除却正在值班的保全,只剩下顶层总经理办公室的灯光还亮着。
凌小昔妩媚的脸庞上带着明显的疲惫,眼袋微微泛青,仿佛许久没有休息过似的,看的人心疼。
“叮铃铃。”手机在肘边忽然响起,她的手指在书桌上摸索了一阵后,才握住电话,凑近自己的耳边,接通了手机:“喂?”
“在做什么?”听筒那边的环境分外吵杂,依稀能听到交响乐队演奏出的美丽歌曲,还有人的攀谈声。
“在进行珠宝展最后的核对工作。”凌小昔乍一听到左宵默的声音,浑身的神经微微绷紧,她揉着眉心,将注意力从面前的文件上移开,身体疲惫地靠在旋转椅子上,轻声说道。
左宵默握着香槟离开喧哗的宴会现场,走到走廊尽头的露天阳台,无垠的夜空,缀满了漫天的星辰,一颗颗闪闪发亮,光怪陆离的都市,霓虹灯与星光渐次连成一片,晚风扑面而来,他妖孽的脸庞上带着淡淡的笑意:“这么用心?”
“我不想在最后出现任何的意外。”凌小昔严肃地说道。
“等会,我接你下班。”左宵默看了看手腕上的钻石手表,嗓音平平,与其说是询问,更像是陈述。
“你……”凌小昔正打算拒绝,冷不防,电话那头忽然传来白珍珍柔弱的呼唤。
“默,你怎么一个人跑到这里来了?”同记忆里一样的清脆声音,熟悉得刺骨,凌小昔脸色一沉,清明的黑眸瞬间迸射出一道冰冷得骇人的利芒!
白珍珍……
她和他现在正在一起?
眼眸微微一闪,一抹暗色划过眼底,妖艳的唇瓣弯起一抹诡秘的笑,眉眼如画,仿若暗夜中的妖精,蛊惑人心。
“好,我等你。”
左宵默原本以为她会拒绝,没想到,她竟会答应,略感意外的挑起眉梢,通话被凌小昔挂断,他手腕一翻,将手机放入了口袋中,转过身,看向正从宴会现场走来的白珍珍。
一席米色曳地晚礼服,脸上画着精致的彩妆,长发堆肩,优雅得宛如从城堡里走出的公主,高贵、雍容。
“默,你离开怎么没有告诉我?我刚才没看见你,可吓坏了。”白珍珍亲昵地挽住他的臂膀,娇声说道,一副小鸟依人的模样,哪里还有前几天同左宵默争执时的恶毒?
“你不是玩得如鱼得水吗?”左宵默似讽似嘲的反问道,既然撕破了脸,这里又没有外人,他也懒得同她玩模范夫妻的把戏。
“默……”白珍珍脸色迅速一白,她就知道,上次的争执,一定会被他记在心里的,“你是不是还在怪我当时说的那些话?我只是太气愤了,一个人胡言乱语,你千万不要放在心上。”
“不会。”左宵默毫不犹豫地开口,可看向她的目光,再也没有了往日的温柔,即使脸上带着笑,可那笑却不达眼底。
眸光冰冷、深幽,宛如一望无际的深渊,叫人不寒而栗。
“默,待会儿的探戈,我们一起跳好不好?”白珍珍巧妙地将话题转移开来,不愿同他再发生任何的矛盾,脸上的笑容带着几分小心翼翼,几分讨好,几分故作的娇柔。
左宵默森冷的视线在她的身上一扫而过,凉薄的嘴角缓慢地扬起,“你喜欢就留下来慢慢玩。”
“那你呢?”白珍珍心头咯噔一下,急迫地问道。
今天是白家多年合作伙伴,开启全国第二十家分店的庆功酒会,她以左太太的身份出席,陪伴在他的身边,可听他刚才的话,似乎,有了要离开的念头?
“我还有事。”左宵默敷衍地说道,他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见到那个女人,这样的酒会枯燥且乏味,根本没有同她在一起时来得更让他雀跃、满足。
“你要走?”白珍珍惊呼一声,“要去哪里?”
“我的事,什么时候轮到你来过问了?”左宵默被她质问的口气弄得暗暗恼火,不悦地眯起双眼,沉声反问道。
白珍珍面色一僵,失落地低垂下头去:“默,我们就不能好好说话吗?”
明明,他们曾经是那么幸福,是所有人眼中的模范夫妻,是上流圈子里的金童玉女,可是为什么,他最近就像是变了一个人,对她不辞颜色?
左宵默似是被她突如其来的脆弱惊住,眼底的冰霜逐渐消散,他缓和了一下口气,浅浅抿了一口手里的香槟,“珍珍,我真的有事,不要任性。”话语微微一顿,他接着道:“你可以留下来继续玩,酒会结束后,和你的朋友去做做Spa,或者去会所聚一聚,不要整天胡思乱想。”
“有什么事一定要今天去做吗?你以前从来不会中途离开的。”白珍珍没有被他软化的态度蒙蔽,她尖锐地质问道。
这样的场合,左宵默留下她一个人孤身离开,她绝对会成为那些名媛午后的谈资,成为笑柄的!
左宵默紧抿着唇瓣,没有多做解释,该说的他已经说了,她接不接受,与他何干?脚步无情地绕过她的身体,朝着宴会厅走去,白珍珍死死咬住嘴唇,痛苦地看着他冷漠的背影,一步一步远离她的身边,就像是在走出她的世界。
默,到底是哪个女人,将你迷惑得神魂颠倒?
这是第一次,白珍珍对左宵默在外面的情人,有了前所未有的危机感。
她的第六感正在告诉她,左宵默决定离开,一定同那不知名的女人有关,而且,这女人,绝对是引起他们屡次争吵的那一个!
半个小时后,左宵默不顾主办单位的挽留,孤身一人离开了宴会现场,只留下白珍珍一人,形单影只。
“呀,左总今天怎么舍得把左太太留下了?以前你们俩不都是形影不离的吗?”一个名媛笑得群魔乱舞,在上流圈,白珍珍的家世以及她的婚姻,不知让多少女人眼红,这下,她们终于有落井下石的机会了。
白珍珍恼怒地瞪了她一眼,再次望向大门口,已经看不见左宵默的身影了。
他真的把她丢在这里,一个人走了!
心头蹭地烧起一团火,不甘、愤恨、恼怒……通通涌上她的心窝。
俏丽的脸蛋闪过一丝狰狞,下一秒,她便倨傲的轻笑了一声:“默最近忙着公司的事,哎,有时候我也希望他能轻松一点,可身为白家的女婿,又是左氏的总裁,他哪里能闲得下来呢?”
名媛碰了个钉子,脸色骤变,口中冷哼了一声,没有再同白珍珍计较。
只是心里,却恨不得将她那张幸福微笑的脸给狠狠撕碎,她在得意什么?不就是这辈子投胎投得太好,成为了白家的大小姐吗?有什么好炫耀的!
左宵默丝毫不知道他离开后发生的一切,开着跑车朝着华天走去,摩登大厦静静坐落在夜幕下,街灯在街头渐次连成一条直线,依稀还能见到市中心的娱乐场所里,摇摇晃晃走出的,喝得醉醺醺的行人。
跑车缓慢地停靠下来,他摇下车窗,看着大厦顶层灯火通明的办公室,她还在忙吗?
心头划过一丝心疼,拿出手机拨通了凌小昔的电话。
“我在楼下等你。”
凌小昔将手中的文件整理完毕,揉着酸疼的眉心起身,走到落地窗边,看着下方,静静停靠的那辆黑色保时捷,隐隐能够看到,驾驶座上明明灭灭的烟头窜起的火星。
他就坐在车中,等着她。
心,忽然像是被什么东西击中,软得一塌糊涂。
有多久了?不曾体会过这般被人等待,被人守候的感觉?
五年来,她早已习惯了一个人面对一切,一个人在地狱中煎熬,可是现在……
狭长的杏眼里,浮现了丝丝复杂的微光,可很快,便被那团漆黑吞噬。
凌小昔用力握紧拳头,在心底对自己说道:“小昔,不要忘了,他是白珍珍的丈夫,是帮凶!是你要利用的对象!你绝不能对他有任何一丝的好感。”
等到心底异样的情愫平静下来,凌小昔这才转身,离开了办公室,准备下班。
左宵默欣长的身体慵懒地靠在方向盘上,食指不紧不慢地敲击着,细碎的声响在窄小、安静的车厢内,不断回荡,他深沉的眼眸直直望向大厦的正门,直到那抹倩影缓缓出现,一束微光闪过他的眼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