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珍珍的案件并没有引起舆论的关注,在左宵默和邵启鹏的秘密打压下,甚至连开庭,除了参与人以及警方,几乎没有多余的外人在场,整个家属席,只有纪文修和邵启鹏孤零零坐在其中,场面极为冷清。
白珍珍几乎是面如死灰穿着灰色的囚服被警察押送到被告席上,她的脸上丝毫看不出任何的波澜,就像是对自己的命运认命了一般,没有激动,没有拼死挣扎,只是,当她看见第一出场的人证时,脸上的平静终于被打破,露出了一丝不可置信的表情。
站在证人席上,赫然是西装革履的古洛池,他是警方的污点证人。
“我以为她会一直这么平静下去。”凌小昔冷眼看着白珍珍惊恐、愤怒的模样,嘴角勾起一抹冷冽的浅笑。
左宵默没有出声,甚至连多看白珍珍一眼的心情也没有,只是静静地握住她的手掌。
“当晚是白珍珍也就是被告,她主动联系我,说要报复一个女人,让我为她保密!我劝过她,可她一意孤行,那时候我被她迷惑住,深深的迷恋着她,所以才答应帮助她完成绑架。”古洛池几乎将所有的责任通通推到白珍珍的身上,试图把自己从这件事里摘掉。
凌小昔讽刺地看了白珍珍一眼,这就是她信赖的人吗?这就是她误以为深爱着她的男人吗?到了最后关头,不也一样反咬了她一口?
“你在胡说什么?”白珍珍激动地抓住面前的铁栏,双目圆瞪,“你怎么可以背叛我!古洛池,你怎么敢背叛我!”
他不是说过,会一心一意对她好的吗?不是说过,他可以为她付出一切的吗?为什么一切通通变了?
白珍珍疯狂的叫嚣,立马引来法警的阻止,她被强行按倒在椅子上,只能拼命地用眼睛怒视着古洛池,期盼着他的回头,期盼着他能够给她一个合理的解释。
古洛池起初吓了一跳,但眼见白珍珍被制服,立马又恢复了最初的镇定。
“法官大人,各位陪审团,我真的是无辜的,这一切都是白珍珍一个人干的,我没有办法,只能听从她的安排。”古洛池还在拼命地为自己辩护,他可不想为了一个女人,享受牢狱之灾。
“古洛池!你怎么敢这么说?你不是承诺过我,事成后,会和我双宿双飞,会和我在一起一辈子的吗?”白珍珍在法警的桎梏下,垂死挣扎,她可以认命,却无法忍受信赖的男人的背叛!
古洛池对她的质问,采取漠视的态度。
事到如今,白珍珍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她被欺骗了,被这个满嘴情话的男人,骗得彻彻底底的,她欺骗了自己的感情,最后关头,甚至将她供了出来,只为了自保。
“哈哈哈哈,我真是天底下最大的傻子,居然会相信一个男人的承诺。”白珍珍绝望地笑出声来,白家亡了,爹地死了,她最后的依靠也背叛了她,她曾经幸福的世界,开始土崩瓦解。
在列数了白珍珍两项重罪后,法官当庭宣布,将对她判处枪决的死刑!
可这已经无法让白珍珍吃惊,也无法让她停止那让人心碎的笑声。
在被法警带走前,她竭尽全力挣脱了所有人的束缚,冲到古洛池面前,笑着问他:“你以前说的爱我,是假的吗?”
古洛池慌忙后退,看着她的目光,犹如在看一个精神失常的疯子!
“当……当然是假的,如果你不是白家的千金小姐,你以为我会多看你一眼吗?”事到如今,古洛池再继续伪装根本就没有任何的意义,他丑陋的小人嘴里,彻头彻尾暴露在白珍珍的眼前,只可怜她在今天以前,还一心想着,将所有的罪行认下,护他周全。
“走吧。”凌小昔从椅子上站起,没有再多看白珍珍一眼,她的结局早已经注定了……
左宵默揽住她的肩头,两人率先离去,只是,当他们刚刚走到大门前时,身后忽然传来一阵喧哗声,凌小昔愕然转身,却只看见白珍珍一头撞死在法庭上的画面。
面容猛地一怔,她没有想到,白珍珍竟会选择和白老爷子一样的下场。
她的身躯缓慢地顺着桌子的棱角滑落在地上,鲜血从她的太阳穴里源源不断地涌出,浸湿了她身上灰色的囚服,长发粘稠地紧贴在她的脸蛋上,到死,她的双眼依旧瞪着,不甘心的看着古洛池,仿佛要把他深深地刻在脑子里,带到地狱中去。
古洛池吓的脸色惨白,几乎是连滚带爬的退到角落。
法官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被惊呆了,等到他回神,立即吩咐法警将尸体搬走,趁着器官还没有失去生命力,进行解剖,把可以用的器官,捐赠给医院,也算是白珍珍为这个社会做了最后的一丝贡献。
“别看了……”左宵默伸手遮盖住凌小昔的眼睛,不愿意让地上那肮脏的鲜血污染的她的视线。
她微微颔首,脸上的笑容终于卸下,白珍珍的决绝,是凌小昔没有想到的,她猜不透,白珍珍自杀的理由究竟是什么,因为古洛池的背叛所以生无可恋?那样的女人,怎么可能爱上某个男人?她最爱的只有自己。
直到上车,凌小昔的情绪一直处于低落状态,似乎还没有从白珍珍当场自杀这件事中回过神来,怔怔地看着窗外的景色,不置一词。
“还在想她吗?”左宵默淡漠地启口,对白珍珍的死,没有丝毫的动容。
他没有多余的同情心,去怜悯一个险些害死他儿子,又害得他的女人痛不欲生的罪犯!
“我只是忽然觉得这一切太过戏剧化了……”凌小昔苦笑道,“你有没有坚持过一件事,坚持了很久,付出了很多的努力,可当你真的成功的时候,却骤然发现,这里,空了……”她指着自己左边胸口,呢喃道。
五年来,她一心一意想要报仇,可是现在呢?她的仇恨已经得到了释放,她深深恨着的女人,终于得到了她应该有的下场,可她却只觉得,心彻底空了,原本以为白珍珍的死,会让她激动,让她亢奋,但事实上,除了最开始的惊讶外,她竟平静得近乎诡异!
左宵默紧抿着唇瓣,专注地看着前方的路况。
“我现在有种极度不真实的感觉,就像这只是一场梦。”凌小昔喃喃自语道。
她期盼了很久的事终于成真,可是她却一点真实的感觉也没有。
“嘶!”脸蛋上忽然传来一阵细微的疼痛,她冷嘶了一声,蓦地扭头瞪了左宵默一眼:“你掐我做什么?”
“什么感觉?”左宵默沉声问道。
“废话!很痛好不好。”凌小昔一边揉着脸蛋,一边嘀咕道。
“会痛,就证明这一切是真的。”
“那你也不用直接动手吧?”
左宵默看着她愤愤不平的模样,玩味儿的笑了笑:“如果不这样,你会回神吗?”
话是这样说没错,可凌小昔依旧对他的行为分外不满,一路上就没拿好脸色对过他。
“还在生气?”轿车停靠在左氏的楼下,左宵默坏笑着:“要不我给你揉揉?”
“滚蛋!死远点,别碰我。”凌小昔断然拒绝了他的提议,原本低沉的情绪,终于恢复了正常。
明媚的阳光从头顶上落下,她长长呼出一口气,胸口压抑了长达五年的抑郁,忽然间消失,她整个人只觉得格外轻松。
“天气真好。”笑着走下车,慵懒地伸了个懒腰,整个人容光焕发,连唇边的笑,似乎也真实了几分。
左宵默静静地看着她含笑的模样,什么话也没说,他相信,她愿意告诉他的时候,自然会说出口的。
进入公司,左氏的员工还是头一次看见他们俩一同上班的情景,一个个恨不得双眼贴在他们身上,审视的目光从四面八方投射而来,凌小昔忽然有种自己进入了动物园,供人观赏的错觉。
“我先去处理手头上的工作。”左宵默交代一句,便走入了办公室,凌小昔朝着他的背影轻轻吐了吐舌头,推开自己专属房间的大门,身体靠在旋转椅子上,手指轻轻磨蹭着胸口那道早已结痂的伤疤,低垂下的眼眸,满满的尽是解脱与释然。
五年了……
五年前她如何狼狈离开这座城市的情景,她记得一清二楚,凭着满腔的恨意才走到现在,如今,她终于完成了自己的夙愿,大仇得报。
“白珍珍,你就在地狱里,看着我幸福的生活下去吧。”嘴角勾起一抹绚烂的微笑,凌小昔低声呢喃道。
从口袋里翻出手机,却惊讶的发现,她几乎没有面具男的联络方式,打开电脑,发送了一封邮件送往他的秘密信箱,整封邮件上,只有两个字:“谢谢。”
如果当年,不是他救了自己,她也不会有今天,虽然不知道对方的身份,但这一声感谢,却是发自内心。
抛开心头盘旋多年的仇恨,凌小昔的心情一直处于愉悦的状态,甚至还帮着左宵默处理了不少繁重的工作。
六点整,左宵默推开她办公室的房门,欣长的身影静静倚靠在门边,冷冽的脸廓,噙着一抹淡然的浅笑:“下班的时间到了……”
“走吧。”凌小昔将最后一份文件整理好,主动挽住他的胳膊,笑吟吟地看着他:“回去后,我有话要告诉你。”
一切尘埃落定,有些事,她也应该明明白白的告诉他了,至于他将做出怎样的选择,凌小昔通通接受。
看着她略带不安的神色,左宵默嘴角的笑容淡化了几分,微微颔首:“好。”
他一直在等待,等待她亲口告诉他的这一天,终于要来临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