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左宵默一把踹开车门,黑色的衣摆在空中滑出一道凌厉的弧线,既然车过不去,他就跑过去。
“诶?老板,等等我。”纪文修立马紧跟着下车,同时还不忘在耳机里与保镖进行联系:“老板正在过去的路上,务必要……”
他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完,只听见一声枪响,随后,便是凌乱的脚步声以及摩托车发动的巨大声响。
奔跑的脚步骤然一顿,“喂喂喂?”
不论纪文修如何呼唤,电话那头始终没有人声发出。
“啊死人了!”惊慌失措的行人发出惊恐的惨叫,纪文修心头咯噔一下,远远的,便看见在无数车流前,在茫茫人海中,孤身站在血泊中,一身孤寂的男人的背影。
“不会吧……”他无意识喃喃一句,但心里已有了最坏的准备。
在案发地点,黑色的林肯轿车孤单地停靠着,车门大开,地上汨汨的血泊里,伴娘同司机以及暗中出现的保镖,全部倒地,他们的眉心都被子弹贯穿,死状恐怖,浓郁的血腥味在空气里弥漫着,让人作呕。
“老板?”纪文修气喘吁吁地从后方跑来,对这一幕人间地狱般的惨状视而不见,只是担忧地看着脸蛋狰狞的左宵默,他现在更怕的,是左宵默会失控!
“老板,抱歉,夫人被……”幸存的保镖从遮蔽物后方走出,话还未说完,左宵默利落地拔枪射击,砰砰两枪,直接打穿对方的肩胛骨。
阴鸷如魔的视线缓缓转动,“我不是说过,让你们用尽一切也要保护好她吗?”
狠厉的话语似地狱的招魂幡,尤为恐怖,纪文修不自觉打了个寒颤,见左宵默已到了快要失控的边缘赶紧上前握住他的手臂,“老板,现在不是秋后算账的时候,最要紧的,是赶紧找到夫人的下落。”
不然的话,谁也不知道,白小林那疯子,会做出什么事来。
左宵默失控的理智总算恢复了一些,他冷冷地瞪了一眼捂着伤口不敢出声的保镖,“废物!”
保镖听到他的羞辱,却根本无法反驳,他们都是军队里最出色的士兵,退伍后,拿着左氏的高薪,却连老板的命令也没有完成,对于军人而言,这是巨大的羞耻!
“人从哪边走的?”他再度问道,对这一地的狼藉视若无睹,他只想快点找到他的女人,然后将那企图对她不利的男人,千刀万剐!
“我在夫人的婚纱上放了发信器。”保镖赶紧说道,随后拿出手机,地图上的信号正在朝着郊区的方向迅速远离。
“我们走。”左宵默大手一挥,承载着十二人的三辆轿车驰骋在街头,朝着凌小昔离开的方向扬长而去。
很快,马德里的警方接到报警电话,在第一时间抵达现场,发生在繁华都市的枪击案,即使政府有心想要压制下来,但当时在场的目击者太多,事态太过严重,连皇室也在半个小时后下令,务必要阻止舆论,安抚恐慌的民众,用最短的时间将歹徒缉拿归案!
教堂。
邵启鹏不停地看着腕表,二十分钟已经过去,婚礼举行的时间也超过了不少,可是,前方依旧没有凌小昔的影子。
好看的眉头不自觉皱紧,他不住地用对讲机与保镖进行联系,但不论是助理还是负责安全的保镖,都没有任何消息传来,不安,恐惧,此时正在他的心里加速蔓延。
“她为什么还没到?”邵启鹏紧紧握住手机,脸色分外难看。
教堂里的宾客也开始窃窃私语,随着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邵乐的脸色逐渐阴沉下去,看得出,他的心情很是不悦。
“抱歉,劳烦诸位再等待一阵,或许婚车在路上堵住了,马德里的交通在这个时候向来拥挤。”邵乐尽力安抚着骚动的宾客,歉意地笑了笑,随后,便让保全留在教堂,自己则在管家的搀扶下,走到花园,一眼便看见了来回踱步,神色焦急的邵启鹏。
他的眉心紧锁着,抬脚走上前,沉声质问道:“究竟是怎么回事?距离婚礼举行的时间已经过了十分钟,为什么婚车还没有出现?”
“我不知道……”邵启鹏慌乱地摇了摇头,一颗心忽上忽下地跳动着,“我根本无法和他们取得联系。”
“什么?”邵乐惊呼一声,“难不成发生了什么意外?”
“不会的,小昔不会有事的。”邵启鹏被他说得心乱如麻,只能这样安慰自己,可心里的不安与忐忑,却在源源不断的攀升,丝毫没有减弱的迹象。
“马上派人沿路去找,务必要把少奶奶找回来。”邵乐迅速冷静下来,向管家吩咐道,如今最重要的,是婚礼正常举行,邵家绝不能在这种时候,发生任何丢人现眼的意外!
“是!”管家立马出动负责教堂周围安全的保镖,顺着沿途的道路一路探查凌小昔的行踪。
“你给我冷静一点,这个样子像什么话?”邵乐冷冷地瞪着大失方寸的邵启鹏,此时的他,哪里还有平时的冷静与沉着?凌小昔失去联系的消息,让他整个人彻底失了魂。
邵启鹏也想冷静,可是,他根本做不到!只要一想到凌小昔在路上出现了意外,他就自责得想要杀了自己。
“现在你先和我进去,安抚宾客。”邵乐沉声吩咐道,只有这样,才能将损失减弱到最小。
“可是小昔她……”邵启鹏一心一意记挂着的,依旧是凌小昔的安危,哪里还有心情去安抚教堂内的宾客?
如果可以,他恨不得跟着保镖一起出发去寻找她的下落。
“你现在已经眼瞎到分不清轻重缓急了吗?邵启鹏,你给我记住,你现在是邵家的继承人,这里是你的结婚场地,里面是你亲自请来的贵客!你难道又想因为一个女人,让邵家沦为所有人的笑柄吗?上次的退婚,让我们失去了国外的市场,那个教训还不够大?你还要任性到什么时候?”邵乐勃然大怒,邵启鹏曾经为凌小昔所做的一切糊涂事,他虽然许久不曾提起,但那始终是悬在他心里的一根刺。
他怎么可能忘记,这个在他眼里最满意,最完美的继承人,曾为了一个女人,疯狂到怎样的地步。
他不能让这种事情再次发生,绝对不能。
邵启鹏被他一通怒喝说得头晕目眩,怔怔地看着眼前脸色铁青的父亲,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却被邵乐打断:“我不想听你说任何话,现在,你同我进去,不要再让我对你失望,邵启鹏,你所倚仗的,不过是我看重你,不过是因为你是邵家唯一的继承人,别让我对你失望透顶,不然……”他不介意从旁系的亲戚里,重新培养一个合格的继承者,虽然那会消耗很多时间,但总好过将邵家的江山,交给一个永远不知轻重的男人手里。
家族与儿子,孰轻孰重?他可以允许自己的儿子是个昏庸的二世祖,却决不允许他,是个为了美人,拿企业开玩笑的混蛋。
邵启鹏沉默地站在原地,头顶上明媚的阳光肆无忌惮的落下,却驱不散他内心深处的一片阴霾。
“我知道该怎么做了。”他紧紧握住拳头,脸上的混乱与焦急,已经被平静取代,他应该相信邵家的实力,凭着派去的保镖,一定能将小昔平安无事的带回来,而他现在要做的,是稳定住现场的局面,不让事态持续严重下去。
闻言,邵乐在心里悄悄松了口气,满意地点点头:“走吧。”
两人同时抬脚走入教堂,用着半路堵车的借口,将心有猜忌的宾客安抚下来,派去的保镖在十字路口发现了血淋淋的枪战现场,以及那熟悉的婚车,警察正在向目击者询问着有关于枪击案的线索,整条路被彻底封锁掉,任何人不能随意通过。
“你好,我是邵氏代表人,这是我们太太的婚车。”保镖利落地下车挤开人群,走到警察跟前,指了指沾染上鲜血的林肯轿车,沉声说道,他原本以为只是一些小事故,但现在看来,恐怕情况比他预料的还要糟糕啊。
“受害人已经送往验尸部门,我需要你们进警局协助调查。”警员总算是找到了认识受害者的人,立马拽住保镖的手臂。
“请问车上的新娘现在在什么地方?”保镖避开他的触碰,低声问道,只希望夫人平安无事才好,不然以少爷疼爱夫人的程度,恐怕他们的铁饭碗就要丢掉了。
“根据现场目击者的讲述,新娘被绑匪利用摩托车劫走,去向不明。”警员公式化地说道,保镖的脸色骤然间变得极为难看。
“抱歉,我需要把这件事禀报给我的老板。”他稳住心头的错愕,扫了一眼现场还没来得及清洗的血泊,只觉得太阳穴抽抽的疼,到底是什么人干的?为钱?为人?还是为了别的什么?
“叮铃铃”手机清脆的铃声在安静的教堂内响起,无数道视线从四面八方直直射来,落在邵启鹏的身上,他抱歉地笑了笑,握着手机走出教堂。
“怎么样?找到她了吗?”他烦躁地扯着衬衫上的白色领带,急迫地逼问道。
保镖沉默了几秒,组织着语言,直到邵启鹏的耐心即将瓦解,他才开口:“老板,太太的婚车在半路上被人劫走,负责安全的保镖被击毙,现在警方已经介入调查。”
“什么?”邵启鹏满脸愕然,“那她人呢?有没有事?受伤了吗?”
他没有去理会现场死了多少人,他只想知道,凌小昔是否安然无恙。
“太太被对方掳走了,去向不明。”
“砰!”手机无力地从掌心滑落在脚边的泥土上,邵启鹏茫然地眨巴着眼睛,她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