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氏。
律师团的多名代表律师绷紧了神经坐在总裁办公室里,他们可不认为没事老板会让他们一同出现。
纪文修同情地看了这帮严阵以待的律师一眼,看来老板的威名已经深入人心了。
“不用紧张,老板这次是有事想要让你们去办。”他一边奉上热饮,一边说道。
“纪助理,这老板到底找我们来有什么事,你给透露一点啊。”一名年轻的律师低声问道,希望能从纪文修嘴里打听到一点口风,也好有个心理准备。
纪文修礼貌地笑了笑:“还是等老板亲自告诉你们吧。”
话音刚落,他立马收到了律师们幽怨的眼刀,无辜地耸耸肩,正准备离开,就和抵达公司的左宵默撞了个正着。
“老板。”毕恭毕敬地唤了一声。
“人都到了吗?”左宵默拧着眉头,浑身的气压低得吓人。
纪文修仿佛嗅到他身上那股浓郁的酒味,老天爷,老板昨天是喝了多少?居然一身的酒气。
“都在里面。”他指了指房间,左宵默抬脚走了进去,坐在自己的专属椅子上,神色冷峭。
五名律师一个个正襟危坐,凝神看着左宵默,等待着他的指示。
“我要让你们马上办理左氏股份转让的手续。”左宵默冷声命令道,“将我名下一半的股份通通转让给总经理凌雨涵。”
“老板,这件事应该通过董事会的……”一名律师正想劝他,话还没说完,就对上左宵默冰冷的目光,忍不住打了个机灵。
“什么时候我的决定需要董事会通过了?”他讥笑道,一双幽冷的眸子闪烁着骇人的寒光,“我是在通知你们,不是在询问你们的意见。”
几名律师纷纷扭头对视一眼,哪里还敢反驳?在左宵默强悍的气场下,一个个乖得如同见了猫的老鼠。
很快,一份具有法律效应的股份转让书交到了左宵默的手里,他仔细看过后,签下了自己的名字,一点也不觉得,瞬间转让掉手里一半的资产有什么好心疼的,那可是接近五十亿英镑的资产啊。
律师们头一次羡慕前凌小昔来,就算是离婚,也不见得能拿到这么多的财产吧?这女人还真好命。
拿着文件,左宵默驱车赶往医院,一路上,车速极为缓慢,几乎与龟速相媲美,慢吞吞抵达住院部,看着窗外不断走动的人群,他一时间竟有些犹豫。
病房中,邵启鹏正端着米粥,温柔地喂凌小昔用餐,时不时和她交谈几句,气氛分外温馨。
两人的脸上都挂着淡淡的微笑,绝口不提那些痛苦的过往。
“味道会淡吗?”邵启鹏柔声问道,“医生嘱咐过,最近你不能吃太重口味的食物,必须要多吃流水性的流食。”
凌小昔抿了一口勺子里的米粥,满不在乎地摇摇头:“还好,也就这几天而已。”
“等你康复,我带你去吃大餐。”邵启鹏期待地说道。
“叩叩叩。”忽然响起的敲门声打断了他们的谈话,邵启鹏急忙将瓷碗放下,从椅子上起身,打开了房门。
“你来做什么?”在看见来人的瞬间,他整个人直接堵在门口,拒绝放他进去。
凌小昔怎么可能没有看见屋外不请自来的人是谁?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她沉下脸来,静默地靠在床头。
“我有话要和她谈。”左宵默强行推开邵启鹏,抬脚走进房间,目光在看见床上苏醒的女人时,瞬间放柔了不少。
邵启鹏站在一旁警惕地看着他,仿佛将他看作了洪水猛兽。
“有事吗?”凌小昔淡漠地问道,根本不敢去看他的容颜,只是听到他那熟悉的喑哑嗓音,她好不容易平静下来的心脏,就开始抽痛。
她冷淡的口气让左宵默的脸色微微一暗,“这份文件你看看,没有问题就签字吧。”
什么文件?凌小昔疑惑地挑起眉梢,将文件从他的手里接过。
“股份转让书?为什么给我这种东西?”她第一次正眼看向左宵默,努力让自己看上去镇定一些,但她紧绷的身体,却泄漏了她此刻的不平静。
左宵默装作没有看见她眼眸中的抗拒与防备,淡漠地启口:“我说过只要你醒来,就放你离开,孩子我会好好照顾,这些,就算是给你的补偿。”
这个男人!
凌小昔眼眸一冷,“凭什么要把孩子留给你?你有什么资格教导他?”
“这是我的底线。”他只是想留下些属于她的东西,留下能和她有联系的东西,即使他把心里话说出来,她应该也不会相信了吧?寡情的嘴角染上了些许自嘲的味道。
“如果我一定要带走小宇呢?”凌小昔冷声质问道,把左枫宇交给左宵默照顾,他能照料好吗?他的教育模式,只会拔苗助长。
左宵默古井无波的黑眸倒影着她愤怒的模样,还是这样的她,更惹人喜欢。
“你答应也好,拒绝也好,这是我的决定,凌小昔,”左宵默严肃地唤着她的名字,“这是我唯一一次放手。”
如果她在外面过得不开心,他会把她重新找回来。
离去时,警告的目光落在邵启鹏的身上。
凌小昔怔怔地看着他冷漠的背影消失在房间中,并没有心愿完成的喜悦,反而有些茫然若失。
她不是一直想要逃离他吗?为什么当他真的放开手,她反而高兴不起来了?
“这份文件,你要留着吗?”邵启鹏指了指她手里的股份转让书,沉声问道。
“留着吧,没听他说吗?这是他给我的补偿。”至于她是否会动用它,那是她的事。
“你看上去并不太高兴。”邵启鹏一针见血的说道,他原本以为左宵默会继续纠缠着她,甚至他已经做好了,和他斗争的准备,只是出乎邵启鹏预料的是,左宵默竟会潇洒放手!
这样的改变,还真的不符合他雷厉风行的个性啊。
凌小昔低垂着头,连她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她竟感觉不到任何的喜悦。
“不管怎么样,能够离开他,是我一直希望的,崭新的明天还在等待我。”她深深吸了口气,压制住内心的茫然无措,故作轻松地笑道,只是那笑,分外的不真实。
邵启鹏没有揭穿她的口是心非,即使左宵默狠狠地伤害过她,但短时间内,她恐怕难以忘掉他吧?
左宵默说到做到,自从那天后,再也没有主动出现在凌小昔面前一次,左氏的新闻部忽然发出声明,诏告公众,左宵默和凌小昔的婚事取消的消息,并且祝福她找到自己的幸福。
网络上再次掀起轩然大波,他们俩一波三折的感情,一直被媒体所关注着,甚至于那档全城热恋的栏目,也为凌小昔收集到了不少的支持者,谁也没有料到,不到三个月的时间,他们还没真正开始的婚姻,竟会中途夭折!
凌小昔坐在病床上,翻看着今天的报纸,上面的头条新闻,赫然是左氏那封引起地震的声明。
“呵,不愧是左宵默,动作出乎寻常的迅速啊。”她自嘲地扯了扯嘴角,左宵默的潇洒放手,以及这封忽然发表的声明,都让她真的确定,她彻彻底底的退出了他的生活,离开了那座铁笼。
半个月后,凌小昔的身体彻底恢复健康,邵启鹏特地在大清早亲自替她整理着行礼,办理出院手续。
“你以前居住的公寓我已经让人重新收拾了一遍。”一边折叠着衣物,邵启鹏一边说道。
“没有这个必要,我想离开这里去外面走一走。”凌小昔轻声说着,这五年来,她每天都生活在仇恨中,如今一切尘埃落定,她想要一个人静一静,远离这座拥有太多回忆的城市,去到另一个地方,或许,等到她回来的时候,就真的能够放下了。
不论是他,还是她身上背负着的仇恨。
邵启鹏手上的动作蓦地一顿:“你要离开?”
“是啊,出去走走,看看外面的世界,扩大扩大见解,陶冶一下情操,不是很好吗?”凌小昔娇笑一声,只是那笑容不达眼底。
她始终无法释怀左宵默害得她家破人亡的事实,同样的,她也无法做到不去爱他。
即使他已经放手,她每天依旧会习惯性地在报纸上寻找任何有关他的消息。
她不想再这样继续下去,嘴角弯起一抹温柔的浅笑,她恍惚地看着纱窗外明媚的阳光,贪婪地吸了口气:“这里有太多的回忆,我这些年来,除了报仇,什么也没有想过,正好趁着这个机会,去外面转转。”
继续留在这儿,她害怕有一天,她会拖着左宵默一同共赴地狱。
现在,只要她闭上眼,就会想到爹地自杀在看守所里的画面,就会想到五年前,妈咪游走在赌桌四周的场景,然后她心里的恨,就会多一分,浓一分。
“你决定了吗?目的地是哪儿?”邵启鹏不舍得让她失望,虽然这个消息叫他有些措手不及,但离开,对她来说或许并不是一件坏事。
“还没想好,走一步算一步。”凌小昔耸耸肩,“或许去国外散散心也不错。”
“我陪你。”邵启鹏走到她的身后,深情款款的眼眸专注地看着她。
“我怕到时候伯父会满世界寻找你的行踪。”凌小昔噗哧一笑,婉言拒绝了他的陪伴:“我又不是小孩子,不用担心我会走失。”
“在你昏迷的时候,我曾经说过,只要你醒来,我会寸步不离的守候在你的身边。”邵启鹏坚定地说道,“如果你再拒绝我,我就偷偷跟在你身后,你去哪儿,我就去哪儿。”
凌小昔对上他坚决的目光,幽幽叹了口气:“好吧,你成功的说服了我,预祝我们旅途愉快?”
她笑着伸出手,两人的手掌在空中相握。
明媚的阳光将他们的身影笼罩着,如若新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