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凉如水,冷清的月光将整栋别墅笼罩着,左若欣诡异的发现,今晚的气氛似乎有些不同寻常,凌小昔似乎处于一种纠结状态,而她的老哥,阴沉着一张脸,冷气不要命的朝外放着,大有要让这天气提前进入寒冬的迹象。
草率地用过晚餐,左若欣识相地牵着左枫宇离开了别墅,将空间留给这两个明显需要沟通的人。
“进房间里说。”凌小昔优雅地将碗筷放下,擦拭着嘴角,从椅子上起身,神色极为沉重。
左宵默微微颔首,默许了她的提议,尾随在她身后,进入了房间。
昏暗的壁灯散发着鹅黄色的微光,凌小昔坐在阳台的椅子上,泡着咖啡,袖口微微卷起,露出白皙纤细的手腕,性感妩媚的容颜,挂着一抹极其浅淡的微笑,浓郁的咖啡香味很快便在空气里弥漫开来。
左宵默静静坐在一旁,十指交叠着,看着她的动作,凉风偶尔呼啸着刮来,撩起她肩头的秀发凌空飘舞。
“尝尝。”凌小昔亲手为他泡了一杯咖啡,将杯子递到他面前。
左宵默抿了一口,“手艺不错。”
随后,气氛再度安静下来,凌小昔深吸口气,几乎不敢去看左宵默的神情,幽幽地看着阳台下方精美的小花园,思索着,要怎样开口告诉他,五年前的种种。
“如果很勉强,不必为难。”左宵默见她神色略显挣扎,淡漠地说道,如果他真的想要知道那些事,可以暗地里私自调查,只是他不愿意用这样的手段,他希望,她可以亲口告诉他。
“没有什么勉强的,你迟早会知道。”凌小昔长长呼出一口气,连带着心头那些烦躁、混乱的思绪通通从胸口吐出。
“小宇是我的儿子。”她突如其来的一句话,让左宵默噗地一声,口中的咖啡全数喷溅在地板上。
形象全无。
“什么?”他开始怀疑是自己的耳朵出现了幻觉。
凌小昔机械地扯了扯嘴角,他的反应在她的预料之中:“我说,小宇是我的儿子。”
左宵默将手中的咖啡杯放在桌上,原本略带轻松的表情,也倏地严肃起来,深邃幽冷的眼眸,直直落在她的身上,不放过她脸上任何一丝表情的变化。
“什么叫他是你的儿子?”他冷冷地问道。
“白珍珍不孕这件事,你应该被蒙在鼓里吧?”凌小昔自嘲地勾起嘴角,神色黯淡:“五年前,我的母亲欠下了一笔高额的高利贷,以我当时的能力根本无法偿还。”
左宵默没有出声,静静地聆听着这些她从没有告诉过他的事。
“当时,我真的已经到了走投无路的境界,也许你不记得,我和你的第一次见面,不是因为若欣,而是五年前,在赌场,当时你正陪着白珍珍巡视场子。”那是她第一次见到他,第一眼,便惊为天人,只可惜,那时他的身边拥有着一位优雅、高贵的妻子,而她,则是为赌债心烦意乱的落魄少女。
左宵默危险地眯起眼,隐隐记得,似乎有这样的事,他的确曾陪同白珍珍巡视过赌场,只是他并不记得和凌小昔曾遇见过。
看他的样子应该已经忘记了吧?凌小昔也不在意,毕竟那么久以前的事,他不记得才正常。
“我为了救回我的母亲,拿着一大箱假钱,准备糊弄过关。”
左宵默几乎不用猜也知道,她的计划根本不可能成功,这样的手段,一旦被揭穿,等待她的绝不会是什么好的下场。
“我当时几乎以为自己真的会死在那儿,会被捉去卖身来偿还高额的赌债。”其实现在想想,区区五百万,却让她手足无措,那时的她太无能,太懦弱,如果她再强大一点,很多事就不会发生了……
气氛骤然间变得压抑,左宵默缓慢地捧起桌上的咖啡,不置一词,只是安静聆听着她的叙述,从只言片语中,他依稀能看到,当时的她,有多无助,有多无奈,难以想象,这个如今在国内名声鹊起的女人,骨子里,竟承受那样多的磨难去坎坷。
浅浅抿了一口手中的咖啡,苦涩的味道充斥着味蕾,但很快,便有一股回香,一如她,先苦后甜。
“那时候,只要是出现在我眼前的机会,我通通都会抓住,然后我见到了白珍珍,你当时的妻子。”凌小昔黯然握紧拳头,不论她表现得如何淡然,但只要回想到五年前的那一幕,她依旧悔恨不已,“她对我提出让我做代孕妈妈。”
左宵默猛地拧起眉头,看着她露出痛苦的表情,心大力一抽。
说不出什么感觉,只是有细微的疼痛,在胸口滋长着,随着血液,疯狂地弥漫开去。
“五百万,对于我而言,那是一笔足以让我走出困境,解决所有困扰的巨款。”凌小昔苦笑一声,“我答应了,只是我没有想到,在小宇没有足月时,她就提出让我提前催生,产下孩子。”
“等等。”左宵默忽然打断了她的话,“你的意思是,那段时间,我碰过的人,是你?”
深幽的黑眸迅速闪过一道寒光,转瞬即逝。
“是。”凌小昔深吸口气,重重点头,既然决定告诉他,她就不会隐瞒,这是她藏着的,最大的秘密!
“白珍珍不孕的事,我也是回国后,才得知,才终于弄明白,为什么她会不惜一切代价,寻找代孕母亲,当时我并没有后悔,纵然心里有不舍,有痛苦,却不曾后悔过,直到那一天,我被带上病床进行生产,我才真正见识到了白珍珍的狠毒!她根本就没有想过要留下我的性命,她害怕我会将事实曝光,所以暗中打算将我抹杀,”嘴角勾起一抹凉薄至极的笑容,“大概连她自己也没想到,我的命会这么硬,五年后,从国外回来,计划着一切,向她寻仇。”
“你是故意接近若欣,然后利用我,达到报复白珍珍的目的?”左宵默冷声质问道,眼眸中,看不出任何的情绪,如同一泓死水,波澜不惊。
凌小昔心头微微一紧,在他锐利的目光下,艰难地点头,“是。”
“所以,你最初只是在欲擒故纵?”
“是!”
“那么,现在呢?”左宵默深深凝视着她,看着她脸上的每一个表情。
“连我自己也没有想到,我会真的爱上你。”凌小昔坦然地对上他审视的视线,将自己的心彻底剖开在他的眼前,**裸地展现给他看。
如果说最初只是抱着利用的目的,接近他,挑逗他,想要破坏他们的家庭,可是后来,她却在不知不觉中泥足深陷,彻底地爱上了眼前这个冷漠、倨傲、甚至有些自负、狂妄的男人。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左宵默只是淡漠地坐在椅子上,凌小昔看不出他的情绪,看不穿他究竟在思考着什么,心噗通噗通跳得飞快,她就像是在等待着判决的犯人,他的一句话,可以让她上天堂,也可以让她被打落地狱。
沉默了许久,左宵默才幽幽吐出一口浊气,手掌用力握住她微凉的手指,力道重得仿佛要把她的骨头通通捏碎。
“我不问你曾经,不问你以前,也不问你为什么接近我,可是,记住,我不会允许再一次的欺骗。”话,带着一股狠绝的味道。
这个男人从来不是轻易原谅的人,只因为是她,所以可以当作对她的过去一无所知,只因为是她,所以可以轻易谅解。
“你不怪我?”凌小昔愕然地惊呼一声,她几乎已经做好了最坏的准备。
如果他怪她,她会离开他的身边,退出他的生活,消失得无影无踪。
左宵默微微扯了扯嘴角,手掌用力揉着她的脑袋:“听完你的过去,我怎么舍得怪你,要怪,只能怪我们相遇太晚。”
不安的心绪忽然间平静下来,从胸口涌上的酸意,让凌小昔不由得微微红了眼眶,她感动地看着左宵默,想要说什么,可嘴里吐出的,却是支离破碎的哽咽与抽泣。
手背粗鲁地擦拭着眼角,她不想哭,但眼泪根本不肯听她的话,完全不受她的控制。
“傻子。”左宵默欣长的身影从椅子上站起,将她整个人紧紧地搂在自己的怀抱中,胸口被水渍打湿,湿润的触感顺着毛孔传入他的身体里,那是她的泪水,是她无声的哭泣。
这一夜,左宵默几乎狠狠要了她一整晚,直到最后她精疲力竭到晕厥过去,他依旧没有放过她,最后的记忆,是他近乎野蛮的顶撞,还有那双宛如星辰般美丽的黑眸中,浮现着的复杂情绪。
第二天一大早,凌小昔刚刚睁开眼睛,腰部的酸涩让她忍不住倒抽了一口凉气,悄悄将被子掀开,雪白的肌肤布满了青青紫紫的吻痕!足以见得昨晚的战况有多激烈。
她蓦地扭头,却惊讶的发现身旁的位置早已冰凉,心头升起一股前所未有的恐慌,整个人利落地翻身跃下大床,裹着一件松垮的浴袍,拧开门,想要寻找他的身影。
“夫人?”正在打扫卫生的女佣疑惑地看了一眼衣衫不整冲出房间的凌小昔。
“左宵默呢?”她急切地问道,他是不是离开她了?
不安、慌乱、恐惧……此刻通通盘踞在她的胸口,挥之不去。
“少爷在游泳池。”女佣毕恭毕敬地说道。
“他没有走。”凌小昔脚下一个踉跄,整个人狼狈地靠在墙壁上,脸上的急迫,逐渐散去,她拍着胸口,平息下慌乱的情绪,紧了紧身上的浴袍,离开别墅。
波光粼粼的水面,一道健硕的身影正在下方来回穿梭。
凌小昔站在池边,笑吟吟地看着他从水中忽然跃起的模样,晶莹剔透的水珠从他古铜色的身体上滑落下来,碎发湿漉漉地搭在额头,冷冽的五官,在明媚的阳光下,散发着朦胧的色泽,如同神祗,英俊、霸气。
“怎么不多休息一会儿?”左宵默双手撑在池边,微微用力,整个人凌空跃起,从游泳池中跳了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