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浓雾渐散,雾水晶莹剔透地落在草叶上,泥土含香。
左宵默整理了一下身上笔挺的黑色西装,准备出发前往公司,离开前,他特地看了一眼主卧的方向,门房依旧紧闭着,他本就冷冽的容颜,愈发阴沉了几分。
“少爷慢走。”警卫恭敬地站成一排,恭送左宵默离去。
他欣长的身影站在轿车外,冷冷地看了这帮警卫一眼:“记住不要让夫人出去。”
“是!”即使他没有提醒,警卫也始终记得他的吩咐。
左宵默利落地钻进车厢,黑色的保时捷轰地一声启动,扬长而去。
凌小昔醒来时,天空上已悬挂上了一轮红日,她冷眼看着浴室的镜子里那张憔悴不堪的脸蛋,眸光蓦地一冷,这样的她,颓废、落寞,就像是失去了所有的生机!
这一切通通是左宵默带来的,那个该死的混蛋!
她怒不可遏地将洗手台上的东西挥落在地上,性感妩媚的五官有瞬间的狰狞。
他究竟要把她困到什么时候?一辈子吗?在这个牢笼里,做他的金丝雀。
双眸闪烁着阴鸷、冰冷的微光,手指颤抖着将脖颈上的纱带摘掉,那一圈青紫的掐痕,格外显目,凌小昔始终记得,他的手用力箍住自己喉管时的痛苦,还有他那双暴怒的黑眸。
“混蛋!”手掌遮盖住面颊,她怒声低喝一句。
这个男人快要把她逼疯了,拧开水龙头,冰凉的水珠拍打在她的脸蛋上,勉强将心头的恨意堪堪压制下去,凌小昔长长呼出口气,她就不信,左宵默能真的软禁她一辈子!
抬脚走出房间,不出意外,没有在别墅里看见他的身影。
纪文修似乎也跟着离开了,只留下一帮毕恭毕敬地佣人,见她出现,急忙迎上前,询问凌小昔是否要用早餐。
她摇头拒绝了对方的好意,转身走入书房,既然他将她软禁在家里,或许她可以利用这段时间调查清楚,他究竟是出于什么原因,把她当作玩具戏弄在鼓掌中。
登录私人邮箱,一封未读邮件安静地放在信箱内,凌小昔微微眯起眼,立即点开,上面密密麻麻地记录着,左宵默二十多年来明面上的资料。
忽然,凌小昔的双眼定格在一个特殊的年份上,脑海中有一道灵光瞬间闪过。
“你们给我让开!这里是我家,我凭什么不能进去?”花园外传来的喧哗声,打断了她的沉思,她走向窗户,手指轻轻拨开纱窗,便见高墙外,左若欣正和警卫拉拉扯扯。
她似乎想要进来,却被警卫拦在外面。
凌小昔眉头一皱,放下纱窗,将电脑上的使用痕迹清除,离开了书房。
左若欣好歹是左家名正言顺的大小姐,警卫不敢直接和她动手,在推搡中,她搬出自己的身份,命令警卫放行。
“小姐,请不要为难我们,少爷吩咐过,任何人不能进去。”警卫苦着一张脸,沉声说道。
“哼,我回自己家,难道还要向老哥汇报吗?给我让开!”左若欣狠狠地推了一把面前的警卫,朝着别墅里走去。
警卫急忙联系左宵默,将左若欣回来的事,一五一十告诉了对方。
凌小昔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神色淡漠,仿佛一块千年难化的寒冰。
“嫂子。”左若欣刚进屋,脸上趾高气昂的表情在看见凌小昔时,瞬间消失,她没有忘记,自己一时错手,害得她肚子里的孩子流产的事。
凌小昔连一个正眼也没有看向她,依旧沉默地坐在原地。
“嫂子,你还好吗?”左若欣紧张地问道,视线在扫过她脖颈的伤痕时,蓦地一顿,倒抽了一口冷气:“天哪。”
“好看吗?这是你哥哥的杰作。”凌小昔哑声说道,语调中带着一股子讽刺的味道。
手指轻轻摩擦着脖颈,依稀还能回想到,那天,他掐住这里时的力道有多重,仿佛要夺去她的生命一般。
她的眸子倏地冷了下来,浑身散发着一股盛怒的气息。
左若欣讪笑一声,说实话,她真的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凌小昔,如果不是邵启鹏让她来看看她的情况,她也不会回到这里。
自从她犯下大错后,这个家,已经没有了她的位置。
“嫂子,其实有什么话,你可以和老哥好好说,毕竟你们的感情那么好。”左宵默低声劝道,误以为他们只是有什么误会。
凌小昔抬起眼皮,讽刺地看了她一眼:“好好说?抱歉,对于一个软禁了我的人,我很难心平气和的面对他,至于这一声嫂子,你还是留给别的女人吧。”
她冷冷地撇清了和左宵默的关系,如果可以,她希望一切能重头来过,回到她未曾爱上他的日子,如果她对他只有利用,现在她心里的恨,是不是就会少一些?
“嫂……雨涵。”左宵默见她面露不悦,立即改了称呼,“老哥他是真的很爱你,我从没有见过他对任何一个女人这么用心,甚至,因为我犯了错,他不惜把我从家里赶走。”
凌小昔讥笑着,爱?脑海中浮现了那日在书房,他近乎粗暴的侵犯,双手在膝盖上用力握紧,如果这就是他所谓的爱,她宁肯不要!
欺骗、谎言、软件……
这就是他的爱?
笑话!天大的笑话!
左若欣还想继续说些什么,屋外的警卫一窝蜂地闯了进来,将她包围着,“小姐,少爷吩咐过,这里不欢迎你,请你马上离开,不要再骚扰夫人。”
“闭嘴!”左若欣气得浑身发抖,“这是我家,凭什么叫我走?”
她没有想到,一向恭敬的警卫,居然也敢在她面前大放厥词,一张脸憋得涨红。
警卫们对视一眼,冲上前,想要强行带左若欣离去,她拼命地挣扎着,口中的谩骂源源不断地吐出,凌小昔冷眼看着眼前这一幕,只觉得格外讽刺。
“放开我!我要叫老哥把你们通通开除。”左若欣的手臂被强行架起,整个人几乎被生生提在空中,双腿不住地蹬踏着,企图要挟这帮警卫,她从来没有试过这么丢脸。
警卫对她的谩骂充耳不闻,抬脚朝着门边走去。
左若欣眼眸一冷,张开嘴一口咬在警卫的胳膊上,趁着对方吃痛的瞬间,抬脚就跑。
“嫂子。”她朝着凌小昔跑来,希望能得到她的支援。
凌小昔皱着眉头从沙发上站起身,避开左若欣的横冲直撞,她狼狈地扑倒在沙发上,身体因惯性朝前倒去。
“小心。”凌小昔低呼一声,伸出手企图扶住她,远远看去,就像是推着左若欣跌倒在地上,身体翻过沙发,咚地一声,后脑勺狠狠地砸在地面。
整个客厅瞬间安静下来,警卫一个个面如死灰,被眼前的变故给惊呆了。
殷红色的液体在左若欣的身下汨汨地流出,空气里弥漫着一股粘稠的味道。
“这是怎么回事?”在接到警卫的电话后,左宵默用最快速度返回别墅,刚踏进门,看见的,是左若欣生死不明倒在血泊中的画面,脸色骤变。
凌小昔下意识想要解释,却在对上他隐露怒火的目光时,闭了嘴。
左宵默看也没看她一眼,大步走上前,将左若欣从地上抱起,看着她失去血色的面容,脸上浮现了一丝惊恐:“叫医生!”
呆滞的警卫手忙脚乱地拨打着电话,很快,私人医生提着医药箱抵达了别墅,左宵默坐在床沿,心疼地看着床上奄奄一息的左若欣,即使她做错了再多,但她毕竟是他的亲人,如今,她气若游丝的躺在这里,他怎么可能不心痛?
凌小昔呆呆地坐在沙发上,耳朵微微竖起,偷听着楼上的动静。
女佣正清理着地上的血泊,空气里,那股粘稠的味道,经久不散。
“脑部受到外力撞击,需要送去医院做脑部检查。”医生严肃地说道,大脑是最不能出错的部位,他不敢轻易地下任何判断。
“备车,送小姐去医院。”左宵默大手一挥,亲自抱起左若欣,下了楼梯,在看见孤身一人坐在沙发中的凌小昔时,他离开的步伐有瞬间的停顿。
左若欣的情况不容乐观,他只能咬牙吩咐一句:“派人看着夫人,在我没有回来前,决不允许她私自离开。”
凌小昔蓦地握紧拳头,飞快地看了左宵默一眼,但他留给她的,却是一道极其冷漠的背影。
“夫人……”保姆尴尬地站在旁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忙你的事,不用理会我。”凌小昔疲惫地闭上双眼,他是不是以为是她故意伤害了若欣?故意害得她受伤?
左宵默离去前那复杂的眼神,始终在凌小昔的脑海中挥之不去。
跑车飞驰在街头,左宵默连闯了十多个红灯,用最快的速度将左若欣送到急诊室,自己则阴沉着一张脸,站在走道中来回踱步。
邵乐在第一时间得到消息,匆忙赶到医院,想要知道儿媳妇的病情。
邵启鹏始终未曾出现,三个小时后,一辆白色的兰博基尼从邵家出发,直奔清雅别墅的方向。
警卫拦在了他的面前,这种时候,他们怎么敢放人进去?
“让开!”邵启鹏怒喝一声,手里紧紧捏着一个鹅黄色的牛皮档案袋,神色略显焦急。
花园中的喧哗,让凌小昔皱着眉头从别墅里走了出来,在看见邵启鹏时,她眼眸一亮,抬脚走上前去:“放开他,他是我的朋友。”
“夫人!”警卫为难地看了她一眼,“少爷说……”
“小昔,当年凌家的事,我找到线索了。”邵启鹏语调急切地打断了警卫的话语,将档案袋递到她的面前:“我刚才在爹地的书房发现了这份文件。”
凌小昔心尖一颤,迫不及待的将档案袋打开,看着那份文件,脸上的血色在瞬间消失得一干二净。
“这是……”她不可置信地低喃一声。
邵启鹏微微喘了口气,正色道:“我一直怀疑爹地知道不少内情,他刚才离开家,我偷偷溜进书房,总算被我找到了一些线索。”
凌小昔捏着文件的手指隐隐泛白,她憋回漫上眼眶的水花,朝着邵启鹏重重点头:“多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