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义扎营月牙谷已经三日,每日谨遵韩昱军令,弄得城中众人摸不清虚实。
“看那炊烟袅袅,我看怎么也得是个十余万人的饭量!”
“恩……军营里每日传来得操练声也是震天响!”
“还有还有……你看孟义营寨内旌旗林立……”
“……”
听着堂内众人你一言,他一句。林尚始终没有说话,正坐在一旁用手磨蹭自己的下巴,若有所思的盯着同样不说话,却低头沉默的许奉。
对于孟义军马几何他根本没有兴趣,甚至坝州收不收得住也不在乎。对于林尚来说,他此行的目的很明确,就是要了许奉的命!
“公允~”听得众人议论声逐渐变弱,林尚这才冲着许奉鬼魅邪笑道,“我看你久不说话,可有破敌良策啊?”
面对突如其来的问话,许奉先是一愣,随即恭恭敬敬得起身作揖道,“良策谈不上,但根据我对韩昱的了解,此人最善故布疑阵。适才听得众将所言,皆为迷惑之法。某确信营中士卒人马必在少数!”
“哼!”乐宁一脸的不屑,嘲讽道,“公允既说了解韩昱,又将此人分析得如此头头是道,何故还丢了广阳,一路狼狈逃到了这里?”
“是啊,”孙和跟着附和,“公允既说韩昱善布疑阵,又怎知韩昱不了解你如何猜想他呢?”
听到这里,张杰有些愤怒的想要上前理论,却被许奉偷偷拽住,当即对着众人道,“某愿率带来的本部人马前去讨贼,如若失败该当军法从事!”
闻言,林尚急忙起身走到许奉身前,拍拍他的肩膀安慰道,“公允是何等的豪杰,还需要证明?大人有大量,切莫意气用事!”
见得许奉落座,林尚这才转过身,对堂上的陈昂说道,“敌军人数虚实不清,加上背后驻防得陈国态度不明确,切不可擅自出兵!”
陈昂当即点头称是,勒令众人继续严守城池。
对于今日林尚堂上的表现,乐、孙二将甚为不满,此刻正在其府中斥喝道,“你不是说要取了许奉的性命?今日为何不让他去打探敌军虚实!”
林尚手拿茶碗,轻轻吹气,不紧不慢的说道,“如果敌军人数真的不多呢?”
“那就算他小子命大!我们自当再找机会除了他!”
“胡扯!”林尚听了这话,突然放下茶碗,面色严厉的斥责二人道,“如若许奉得胜而归,孟义必当退军,坝州之危暂时无忧,如何在借别人之手除掉许奉!”
“那你说怎么办!”乐宁有些气急败坏的问道,“这也不行,那也不行的!”
“还是要先摸清敌军虚实……”林尚突然眼里好像折出光彩一般,自语道,“有一样东西不会骗人!”
当夜二更,许奉与张杰率部万余趁夜偷偷绕过月牙谷,于后方深处见得运粮军马绵延不绝,正高举火把沿着崎岖山路小心前行。
当即勒令左右四下埋伏,待到运粮车队完全进入包围圈后,许奉领军四下杀出。
运粮队见得许奉势大,当即吓得四散逃命去了。而许奉乐得劫了百车军粮,自押回程中去了。
诸将见得许奉带回来的百车军粮,皆惊讶的目瞪口呆。
“如此来看,孟义军马定十万有余。”乐宁吃吃的望着林尚,眼里具是哀怨,似乎还在耿耿于怀没让许奉出兵一事。
林尚未有理会,只是看着满眼密密麻麻的粮草,不停的用手抚蹭下巴,似乎仍在思考什么。
突然,转头问道一旁陈昂,“大将军,如今来看敌军人数众多,如若我军率先出兵,恐被孟义那厮钻了空子,当需坚守城池方为上策!”
这一次,陈昂却突然变得犹豫起来,支支吾吾的问道,“敌军都已经大军压境了,如若我们在失了战机……”
林尚听了,却低头苦笑,“孟义人称京江美孟郎,使得一手好枪法,又有万夫不当之骁勇。前些日子更是仅凭区区百余兵卒就打的公允弃城而逃。试问,诸位谁还能与之一战?”
许奉知道林尚是在嘲讽自己,但又无脸面反驳,遂索性低下头不做一语。
而孙和、乐宁二人当然心领神会,知道林尚此举目的,故而同样低头窃喜。
唯有陈昂心急如焚,慌忙问道林尚,“那该如何是好?”
林尚撇了眼许奉,冲陈昂笑道,“我倒是还有一计……”
“快说!”陈昂早已经按耐不住焦虑。
林尚却不紧不慢的说道,“月牙谷地势虽然谷口险峻狭长,但一样可以作为我军伏兵之地!我军派出两路军马,将谷口两端堵死。在派出一路军马前去营寨叫阵,如若引出孟义,皆是三路大军齐出,孟义必死无疑!”
听罢,陈昂大喜过望,连忙问道,“那该派何人引军前去叫阵?”
林尚突然欲言又止,扫了眼低头窃笑的乐宁、孙和二人,又看了眼面色凝重得许奉。
突然,许奉拱手请令道,“末将愿往!”
陈昂当即令许奉领本部军马一万前去叫阵,并令孙和、乐宁领本部军马堵住山口两侧。最后应林尚要求,令他陪同前去。
令三路大军巳时时分准时出发。
“大将军!你干嘛要趟这混水?万一有诈呢!”刚回府邸,张杰便大发牢骚。
许奉却缓缓坐下,道,“我们已经丢了广阳,陛下虽然还没拿你我问罪,但你我知道在劫难逃!如若此次能戴罪立功,或还能救我俩性命!”
张杰突然想起什么,愤恨的一拳打在桌上,道,“你说咱们对陛下忠心耿耿,怎么却会沦落到今天这副田地?竟要受这帮鸟人的气!”
许奉看了眼张杰涨红的脸,道,“我知你心中有气,我又何尝没有?但你我又能如何?”
张杰仰天悲叹,“当日就该一刀杀了陈昂那个小人!大将军如此待他,他却恩将仇报!”
许奉叹了一口气,“身为越国臣子,切莫不准再说此等胡话!”
虽然许奉嘴上这么说,但他的心里却早已经起了变化。
他此刻终于明白,在这乱世想要建立功名,必须得建立在被人赏识、信任的基础上。
褚于明显根本不是这样的人,想到这里,他的脑海里突然出现了韩昱的身影……赶忙惊恐的摇了摇脑袋,惊讶于自己怎么会产生这样的想法。
另一方面,林尚自从今日得逞,乐宁、孙和二人也是笑逐颜开。此刻在林尚府内,已经开始盘算起如何瓜分越国计划了。
“除掉许奉只是第一步,接下来是如何分了坝州,最后才是如何瓜分越国!”林尚见得二人有些得意忘形,脸色不悦的低声斥责道,“我们如今还在人家屋檐下,请你们都收敛一点,别露出马脚坏了我的大计!”
闻言听罢,二人连忙点头应允。
乐宁却突然问道,“可是韩昱大军又当如何呢?他可也是对坝州和越国志在必得的!”
“是啊!”孙和也道,“我们已经同意了你的计划,现在咱们都是一根绳上的蚂蚱。你先前说自有办法破敌,现在也该告诉我们了吧,不然万一出了事,我们如何各自回去复命?”
看着二人得逼迫,林尚终于点点头,明白自己也该拿出点合作的诚意和价值。当即从怀里掏出一份信,放置于桌上。
二人仔细阅览后,突然神色大惊,面面相觑间具是惊恐。
见得二人发愣,林尚迅速收回信,笑问,“此,可有诚意?”
“……”
二人依旧张大嘴巴,不知所言。
一直过了好久,终于缓过神来,方才问道,“此信,你如何得来?”
林尚笑着摇摇头,却道,“韩昱是拿不下坝州的!你们现在可以放心了吧!”
孙和眉间皱起,疑惑问道,“你竟然在徐国朝中还有人,看信中所说皆是绝密,此人官职恐是高位啊!”
林尚笑道,“我若没有十足把握,岂敢擅自做决断?”
却说孟义军营,于傍晚时分接到了韩昱军令。
“大将军令我们,遇上许奉叫阵方可出寨惧敌。”孟义有些疑惑的嘱咐左右。
“咱们兵马不过三万……”左右皆目瞪口呆的回答道,“如若敌军四下设伏,待我军出寨岂不可全歼我军?”
孟义也是一脸的不解,为什么韩昱令他偏偏要应战许奉?为什么还令他一定要大败许奉?想到这里,孟义问道左右,“这两日敌军哨探如何?”
左右答道,“前日尤多,今日已不见几人。”
孟义突然心头一颤,“坏了,定是敌军已知晓我军动态,劫粮便是佐证!势必当真以为我军人马十万有余,如此将不日内便会举兵来犯……”
想到这里,孟义慌忙传令全营严加防范,并派出重兵严加看守粮草。
“将军!”左右皆是哀容,“如若我军出战中伏,如何是好?”
孟义神情严峻,缓缓说道,“大将军信中说了,此战我军必胜无疑!”
听了这话,左右虽然还是一脸不解,但对于韩昱的话他们还是深信不疑的。既然他们的大将军都发话了,那看来十拿九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