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尚闻听这话,仰面略有所思了一阵,旋即又回身望了望同样眉头紧锁的孙和等人,问道,“哥几个以为如何?”
孙和双臂交叉,冷笑道,“管他什么阴谋阳谋,我只知道如今的瓜州已是到嘴的肥肉,谁先攻入城中,那小皇帝便就是谁的!”
陈昂、田图等一众越国将军们纷纷将目光聚焦到他的身上,似疑又惑。
“元路兄这是明知山有险,偏向虎山行了?”林尚饶有兴致的问道。
“那是当然,自古皆是富贵险中求!”孙和得意洋洋的扬起下巴,“既然诸位不敢,那我宋国可就当仁不让了!只是若我宋国侥幸擒住了徐国小皇帝,还望诸位不要眼红使绊!”
林尚深思熟虑番后,终点头同意,“既如此,那我便只能在此祝元路兄旗开得胜、名扬青史了!”说着,拱手作揖又道,“我这就在营中摆下酒宴,待到元路兄凯旋,定一醉方休!”
“那就有劳诸位了!”
孙和说完,便转身回营调令宋国全军三万,浩浩荡荡的攻伐代郡去了。
这边孙和军马出营,那头欧阳寒吃了败仗狼狈逃回城中,令刘羽勃然大怒。
当着众人的面,接连猛抽欧阳寒3个响亮耳光后,又是奋起一脚将其踹翻在地,破口大骂道,“去你大爷的!又害的朕如此屈辱丢面,你究竟有几个脑袋够朕砍的!”
欧阳寒颤颤巍巍的爬起身,连连叩首请罪,“奴才罪该万死,有负圣恩!”
“又特么还是这句话!”刘羽自从入驻代郡以来,这些冠冕堂皇的话语早就听的耳根起茧。遂,极为不耐烦的喝问道,“你就告诉朕,现在应该怎么办!”
听罢,欧阳寒面色惨白,除了不停的磕头求饶外,再不敢随意多说一句话。
正当局面僵持不下之时,门外士卒飞跑来报,“敌军正朝代郡而来!”
此话一出,堂内众人再也没办法淡定,纷纷开始有些骚乱。
刘羽更是面露惶恐,神色哀愁的问道众人,企图寻求破敌之策。
正在一片慌乱之中,夏侯进又一次的站了出来,只是这一次的夏侯进面上早已是一副视死如归的态势。
拱手道,“承蒙陛下厚爱提携,臣无以为报!如今敌军来犯,代郡岌岌可危!臣愿领一支军马前去抗敌拖延,只求陛下能够赶快撤离代郡!”
夏侯进说的慷慨激昂、大义凛然,可刘羽却并不买账。
对于徐国这位年少、尚无任何卓越政绩的小皇帝而言,他所要的根本不是能够为他献出生命、让他可以后撤的忠臣;而是需要一个能助他名垂青史,又能听他摆布、为他肝脑涂地的奴才。
所以刘羽对此不屑的冷冷问道,“朕今日已经颜面丧失,你这是又要让朕再被天下人耻笑不成吗!”
这话刘羽早就说过,只是这一次局势已经迫在眉睫、根本不是任凭刘羽异想天开的时候。
遂,夏侯进面不改色心不跳,从容淡定的又道,“为了大徐江山社稷,更为了大徐万民,臣冒死进言:请求陛下赶紧撤离代郡!”
刘羽听罢,突然如同一只发了疯的野兽,面露狰狞地挥拳咆哮道,“狗东西,竟敢跟朕如此说话!还不给朕将其拿下!”
摆在以往,众侍卫早就领命绑缚夏侯进。可这一次,众侍卫却开始迟疑了,你望着我,我望着你竟不知所措起来。
“怎么!你们都要忤逆朕不成!”
刘羽声嘶力竭的咆哮怒骂,随即抽出别在腰间的短刀,便欲发了疯似的冲入堂下砍杀众人。
眼见场面失控,李志赶忙起身挡在众人身前,目光坚毅的对刘羽说道,“陛下息怒,如今局势危急!奴才也貌似请求陛下能够为了大徐江山社稷,忍一时之忍!”
“你们这群狗奴才!”
刘羽双眼布满血丝,早已丧失了理智,仿佛完全挣脱了束缚般一刀扎进了李志胸口,“都特么的是些狗东西!都特么的该死!”
李志咬着后槽牙强忍疼痛,依旧站立原地动也不动,目光如炬的说道,“陛下……奴才……奴才这条贱命如果能换陛下的平安,奴才死又何惧?”
说罢,闭起双眼做好了等死的准备。
殷红的鲜血顺着刀刃正从李志的胸口不断的往外冒出,这一幕突然刘羽更加暴躁,弃了短刀双手抱头来回蹦跳,口中不断喃喃自语,“朕害怕……朕害怕!”
正在众人对眼前清醒目瞪口呆之时,李志先是抬手护住胸口止血,步履蹒跚的走到刘羽跟前,凄然一笑道,“陛下不怕,奴才这就带您回家……”
说完,另一只手缓缓的搂住刘羽的脑袋,嘴里哼唱起了往日的童颜。
这一通操作下来,终于让刘羽逐渐恢复了冷静,躲在李志怀中开始呜咽起来,“朕……朕不是故意要杀父皇的……”
“奴才知道啊……”李志一边柔声安慰,一边偷偷转过头眼神示意夏侯进,令他速去整顿军马出城迎敌。
夏侯进心领神会,起身又看向面色呆滞的欧阳寒,低声道,“至清愣着做甚?你我本就是待罪之身,将功赎罪的机会就在眼前。还不与我一同出城迎战?”
欧阳寒这才缓过神来,与夏侯进一道小跑前往军营。
代郡城下,两军对垒,战马嘶鸣。
欧阳寒执刀跨马列在阵前,一旁夏侯进紧随身旁。
“喂!”孙和提刀驾马出阵,举目远望忽然大笑道,“我听闻四大营集结于此,怎么如今就只看见区区万余军马?难不成你们徐国都是些缩头乌龟不成?”
夏侯进大怒,抬枪回怼道,“杀你这个匹夫,何须用我大徐四大营出马?我一人足矣!”
话音刚落,跃马扬鞭直取孙和。
“还真是不知死活!”孙和不甘示弱的舞刀相迎。
孙和马快,不等夏侯进反应便是一记劈砍。夏侯进大惊,赶忙提枪抵挡,却不料孙和势大力沉,登时振的双臂发麻,不等反应又见孙和一记横劈砍向战马。
夏侯进大惊,猛的提起缰绳方才躲了过去。怎料孙和动作奇快,刚等自己马蹄落地,便又是一刀劈来。
这一次夏侯进来不及反应,头盔被其刀面震落在地,脑瓜子嗡嗡作响,完全丧失了反应能力。
接着又是一刀直劈面门,生死之际只见欧阳寒飞马已至,提刀挡住。
“够快的啊!”孙和冷笑一声,“根本不像公和口中的废物蠢材!”
欧阳寒不与他多话,两腿夹住战马,双手劈刀便砍,接连三刀皆被孙和挡住。
二人抖擞精神,两刀来回砍杀,激斗三十回仍旧不分胜败。
夏侯进于旁有些缓过神后,见得眼前战况激烈,没有丝毫犹豫抬枪便助欧阳寒。
三人又缠斗二十合仍难解难分,斗至第四十合开始,孙和终于开始露出疲态,当即卖了破绽勒马便回本阵。
夏侯进不顾欧阳寒大声阻拦,于身后紧追不舍,刚欲追上准备提枪刺杀之时,却不料孙和早有防备,猛的一勒缰绳左斜起身子后回马便是一刀,将夏侯进拍翻落马。
幸亏欧阳寒眼疾手快,与身后远处突施一箭方才令孙和只得弃了夏侯进,返回本阵。
刚回阵中的孙和,却又不忘大声嘲笑道,“尔等就这两下子?还是速叫四大营主帅们出来受死!”
跌跌撞撞翻身上马后,夏侯进重新调整情绪,厉声回复道,“你这匹夫若够胆,便尽管前来!爷爷不带怕你的!”
这话却让欧阳寒吓得够呛,虽然不明缘由,却害怕万一真的惹毛了孙和,让他丧心病狂的全军攻城,那岂不是万劫不复?
赶忙低声喝止道,“你疯了不成!万一他丧心病狂全力攻城,我们如何敌得了!”
夏侯进却神秘一笑,“至清只管放心,他没这个胆子!”
说着,又冲对面孙和大声挑衅道,“你若是带个巴子,就只管攻过来!爷爷眉头都不带皱的!”
这话早令孙和怒火中烧,却又担忧四大营早已埋伏于城中,遂有些畏手畏脚,不敢贸然进发。
见他在阵前毫无反应,夏侯进不忘添油加醋的大声骂道,“听说你们如今的南宋国都是些忘恩负义的乱臣贼子,全是依靠当年卖主求荣方才换来的今日富贵!”
“去你妈的!”孙和忍不住的回骂,却依旧徘徊在阵前,“你若带个巴子,就只管掩军杀来!爷爷在此等着你呢!”
二人叫骂正酣,却领欧阳寒有些摸不着头脑,忍不住低声问道,“你们究竟在耍什么把戏?”
“至清只管在旁看我骂个痛快!”夏侯进微微一笑,又将嗓门抬高八度,扯着嗓子大骂道,“带个种的只管过来!不然就给爷爷滚回老家去!”
“老子怕你不成!”孙和实在有些按耐不住了,刚欲勒马前行,却突又放弃,举目远望代郡城中,除了叫城楼处百余名弓箭手外,在未见到多余将帅,包括他们的小皇帝刘羽。
不仅暗自思忖道,“难道真的没有伏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