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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3章 电闪雷鸣
作者:月下偷瓜贼更新时间:2024-11-13 10:32:31
第二百零三章 电闪雷鸣

洛阳城内褚府已被夜幕笼罩,卧榻凉席上的虞世南倏然睁开眼睛,环顾四周,吐出一句令众人委实摸不着头脑的话,“太子呢?”

屋内诸如上官仪,张说之,郭汝芳皆面面相觑,长安将储君失踪一事捂得严实,这些人还不曾知晓,故而对虞世南睁眼的一句“太子呢?”颇显茫然。

褚遂良乃为数不多的知情者之一,他且挥了挥手,吩咐上官仪等三人退出门外,待见屋子里只剩下几人,这才开口道:“恩师,你莫不是在人群中见着太子了?”

洛阳县令郑青阳,令史卢仁怀两人亦是竖起了耳朵,倘若在自己管辖的土地上,寻得储君安然,或许能令自己的仕途更加平坦广阔。

虞世南正起了身子,双手不断的在身躯摸索,褚遂良见状,若有所知,连忙上前奉上那揉褶不堪的宣纸,“恩师,可是在寻此赋?”

虞世南哼了一声,随即伸手夺过皱巴巴的纸张,双眸炯炯有神,宛若精光,大呼道:“错不了,错不了,定是太子殿下!”说罢,虞世南掀开身前轻褥,欲离卧榻。

“恩师,您何以一篇草赋断定此赋便是太子亲手所为?且那人面相虽为清秀,但与太子俊颜差之千里,何以令恩师认定此人即为太子耶?”

虞世南站起了身子,将手里的草赋递于褚遂良面前,“登善,你且好生端详此篇草赋!”

适才洛浦诗会,虞世南突然晕厥,褚遂良急着寻大夫,根本没细瞧草赋,故而双手接过草赋,细细酌视,郑青阳,卢仁怀两位地方官员亦是将脑袋凑了过来。

草赋通篇气势恢宏,骨力遒劲,行云流水,一气呵成,郑青阳见此体势劲媚之书法,长吁胸气,苦笑轻叹:“便在适才,我还认定那挑选出的十份草赋已是之最,然不曾想,绝然之作竟于此揉褶之上。”

“是啊,如此神作竟被揉作一团,弃之亭角,委实焚琴煮鹤之举!”卢仁怀亦是吁叹连连。

显然在郑青阳及卢仁怀眼里,那人仅是书法一绝,但也不该与当朝储君扯上关系,毕竟太子及冠之年,他们亦曾入京瞻仰过圣颜,故对虞世南所言颇有些置若罔闻。

然褚遂良的心头则翻腾不已,今夏太子于太极殿内驳斥天子修建大明宫一事,愤然书下千古雄文阿房宫赋,当时自己赫然在列。“承乾体”由储君一人所创,即便传于民间已有数载,但无数年勤学苦练,字迹根本达不到如此卓然水平。

更让褚遂良惊诧的是草赋内的奇怪符号。民间流传的阿房宫赋,乃朝堂有心之人回府靠着记忆默写出来遂之公之于世,相教于原本颇有出入。而这出入则体现在奇异的符号之上,传入民间的阿房宫赋根本没有如此符号,通篇尽是文字,然当时储君于太极殿所作之赋则存有该符号。

直到现在褚遂良也不知此符号有何蕴含,但这样的符号也只有储君会刻意加之于赋中,事情到此处竟有些了然,怕是那少年极有可能便是失踪久日的当朝储君。

“恩师,可是那容貌?”

虞世南轻轻摇头,鹤眉轻蹙道:“老夫也不晓得哪般,华阴之事太过诡异,不知殿下遭受了何种危难,那少年即非殿下,然定存有联缕。”

“郑县令!”虞世南朝着发愣的郑青阳一声喊。

“嗯?”郑青阳凝思静虑,显然还沉浸在适才虞世南师徒两人的对话之中。

虞世南眼色示意其稍等,遂之临至梨花木案前,于白纸上洋洋洒洒写了数百字,折叠后塞入信封,交于郑青阳手中,重色道:“郑县令,此密函务必快马加鞭送至长安。”

郑青阳接过信封,只见封皮上赫然书有龙飞凤舞的四个大字“陛下亲启”,脸色陡然凝重起来,难道那少年真乃失踪的储君?

“下官这便去差人送信!”遂之郑青阳带着令史卢仁怀匆忙去了门外。

见着两人走远,褚遂良开口道:“恩师,那婢女家住洛阳城外林家村,咱们是否过去瞧瞧?”

“登善,此事莫要对外声张,以防贼人耳听。”虞世南背手徘徊,继续道:“听闻东宫那位郑奉仪带着一队野狼团将士亦是来到了洛阳,你且先将此消息告知与她。想来有了野狼团参与,殿下安危则多了份保障。”

“嗯,徒儿亲自传信,那恩师咱们稍后在洛阳城外七里小庙会合!”褚遂良轻轻拜别,遂之趋步而去。

......

夏秋交替的洛阳,夜晚不比白昼,微有凉意入骨。天公且不作美,虽有新月已斜挂树顶,然西北角上乌云渐渐聚集,繁星黯褪,白鸟归巢,蛇蚁占道,怕是过一会儿小则细雨淅淅,大则骤雨倾盆。

晚风拂柳柳轻扬,闷声踏蹄的老黄牛身躯没过七里小庙界碑,照这样前行的速度,再过一个时辰便能赶回林家村落。

行出七里小庙,牛车路过河边,只见月亮的影子倒映河中,西边半天已聚满了黑云,偶尔黑云中射出一两下闪电,照得四野一片明亮。闪电过去,反而更显得黑沉沉地。远处荒郊坟地中磷火抖动,在草间滚来滚去,极为恐瘆。

凉风入骨,天际开始了电闪雷鸣,小妮子饶是有些胆怯,竟将身子微微靠近李承乾怀里,撺着粉拳,整个身子宛如痉挛般的蜷缩一团。

李承乾解下外袍披在小妮子柔夷之上,虽然外袍薄如蝉翼,然聊胜于无。

“念唐哥哥,你会一直对我好麽?”林婉儿紧了一下娇躯,夜色里的眸子颇为明亮。

李承乾柔笑道:“一件外套便将你感动了?倘若旁人送你一座别苑,你岂不是要以身相许?”

“不会”林婉儿声音很小,又是一道闪电,她扬起脑袋望着李承乾颈脖的那一道颇为明显的痕迹,漫不经心道:“念唐哥哥会骗婉儿麽?”

李承乾且以为小妮子还在为白日间的那事而耿耿于怀,纵声长笑道:“婉儿放心,日后念唐哥哥定不会诓骗于你!”

林婉儿微微一笑,“嗯”李承乾见她笑的十分勉强,轻柔道:“婉儿,你是不是有何心事?”

林婉儿稍稍摇头,遂之从怀里掏出一枚白玉,一手扶着李承乾的胳膊,一手将玉佩送至李承乾面前道:“念唐哥哥,给!”

李承乾接过白玉,玉佩内部存有诸多瑕疵,可见此玉只不过是由下脚料雕琢而成,外方雕琢也颇为马虎,至少李承乾看不清是何图案。可是即便是这样做工糙劣的玉佩,恐怕也要数百文钱,想到小妮子尚且舍不得买只冰激凌解馋,李承乾心下感动,望着林婉儿清秀的眸子,竟一时为之语塞。

倒是林婉儿先开了口,夜晚的她不似白日间的嬉笑天真,双眸颇有些清怜,“第一次见念唐哥哥,乃是不知名的大汉将你搀扶于林家村的破草屋内,过了几日,你清醒了,总是一言不发的坐在村头望着夕阳,那时候婉儿觉得你一个人这麽寂寞孤单,便偷偷端着一碗黄豆送至你的茅草屋,却发现你正在土坯上写字,真的,那字是婉儿平生见过最漂亮的字,难怪你每天坐在村头看夕阳,枯藤老树昏鸦,小桥流水人家,的确凄美得很!”

“那时候我便觉得念唐哥哥并非寻常村夫,婉儿知道或许有一天念唐哥哥如那蛟龙潜渊离开婉儿,婉儿没本事,倾尽荷包,也只能赠念唐哥哥普玉一枚,婉儿只希望,念唐哥哥往后离开了林家村,待看到玉佩,尚能想到婉儿便已知足。”

李承乾讷讷的盯着小妮子微有泪花的眸子,心忖道,难道白日间的洛浦诗会发生了什麽事情,这小妮子怎笃定自己会离开林家村呢?

“婉儿,你怎么这样想?我何曾说过要离开林家村,林家村可是有一株清尘脱俗之水仙,我哪舍得离开耶?”

话音未散,林婉儿眸子闪烁亮光,然须臾间又黯淡下来,甚是大胆的捏着李承乾的手掌心,“念唐哥哥,你知道麽,今日婉儿很矛盾,婉儿生怕失去了你,你在洛浦诗会大放异彩,婉儿本该为你祝贺,可是尤听到虞大家要纳你为门生,婉儿感觉胸口好疼,总觉得要是去念唐哥哥......”

李承乾听她说来柔情深至,心下感动,握住她手,说道:“傻丫头,我不是拒绝了麽?你别担心,即便念唐哥哥浪迹天涯,亦或是大漠草原牧马放羊,也会带着婉儿!”

“不论念唐哥哥去哪儿,婉儿一身相随。婉儿晓得念唐哥哥内心其实很孤独,否则也不会喜欢看那村头夕阳。婉儿若是离开了你,你会孤零零的,婉儿也变得孤零零的。”林婉儿轻轻吸气,眼睛里露出少有的坚毅与果敢:“所以,念唐哥哥,你愿意娶婉儿麽?”

少女柔情似水的眸子令李承乾痴迷不已,小妮子伏在她的怀里,眸子闪烁不停,似乎急切的等待着一个结果,他轻轻抚摸着林婉儿的秀发,心中一片平静温暖,心道:“得妻如此,复有何憾耶?”霎时之间,不由得神驰塞上,心飞田园,想起跨越千年,能娶上如此天真浪漫的少女,诚乃上天赋予自己的恩赐。

牛车奔赴前行,李老汉暮色下高举牛鞭,老黄牛归心似箭般的撩起双蹄溅起一路尘烟。

蓦地里电光一闪,轰隆隆一声大响,一个霹雳从云堆里打了下,黄豆大的雨点忽喇喇的洒下,而观牛车后方俨然成了一方天地,与世隔绝,大雨倾盆,狂风骤起,少女双眸含羞,少年默不言语,柔唇轻吻似乎回应了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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