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数十个纨绔的聚焦下,总算结束了今日的课程,布置完作业,又见着一众女子悉数散去,李承乾才走向纨绔之中,开口道:“怎麽今日你们不训练十六卫麽?”
房遗爱笑道:“老大,十六卫已经学会了野狼团的寻来之法,接下来就靠他们自己了,从今天起我们又自由咯。”
这时,长孙冲搓着手掌,啧啧道:“闲话莫说,老大咱们多日不见,去平康坊饮酒畅谈如何?”
李承乾上下打量着吊儿郎当的长孙冲,似笑非笑道:“小冲,你就不怕又在平康坊碰着了舅父?”
“老大,难不成你怕了?没事儿,近日各国使节前来长安,阿爹每日忙的焦头烂额,哪里有时间去平康坊喝花酒,再说,这次咱们低调点,不和别人抢雅楼便是。”
老爷子那根藤条的威力,李承乾还记忆犹新,两世为人第一次入青楼,还被自家老爷子撞个正着,挨打事小,丢脸事大。不过那日喝得酩酊大醉,且不知平康坊具体模样,好奇之下,李承乾点头道:“那好,我先去换一身常服。”
望着李承乾远去的背影,程处默勾住薛仁贵的脖子,色眯眯道:“仁贵啊,你看殿下都去了,你怎么能独善其身呢?”
“啊?”薛仁贵尴尬的挠了挠后脑,他在长安居住已有数月,渐也知晓平康坊乃烟花之所,心下已有柳如烟一人,哪里好意思与这群纨绔一齐风流。
长孙冲打掉程处默挂在薛仁贵脖子上的那只毛糙糙的大手,鄙夷道:“你这夯货,不会用成语就莫要乱说,什麽独善其身,搞得我等好像行窃一般。”莞尔对着薛仁贵诱惑道:“仁贵啊,别听处默瞎说,咱们去平康坊不一定就要做那些事儿,只是那里的酒水可比寻常酒肆香醇的多,咱们好久没有与老大畅饮一番了,当然要选个清雅之所,你说是不是?”
不少纨绔听着长孙冲那句“清雅之所”抽笑不止,这样的瞎话他也能信誓旦旦的说得出来,不愧是长安第一风流纨绔。
笑归笑,众人对薛仁贵这名寒门子弟喜欢的打紧,风花雪月怎可少了往昔同甘共苦的兄弟?杜荷很斯文的拍了拍薛仁贵的肩膀头子道:“有道是心中无色,眼中何色之有。老大华阴归来,我等还未替其接风洗尘,而今只是去平康坊欢聚一番,仁贵莫要想岔了。”
另一边,李承乾也换了一身寻常的儒士服,向郑丽婉编造了几句假话,便随着众人浩浩荡荡的出了宫门。
正值长安开市,来往的行人及商贾络绎不绝,馒头开笼热气氤氲,杂粮饼还贴在滚烫的锅贴上,散发出扑鼻香味,人头攒动,吆喝声、牲口嘶鸣声顿起,热闹繁华景象充斥在大唐百姓每一个人的脸颊上。
除却官府及军队之人,长安大街及朱雀大街禁止骑马,十几个挺拔翩翩的少年行走在热闹的集市中,极为夺目,不少大胆的女子竟在大庭广众之下向着一众纨绔抛起了媚眼,秀态盈盈,齐胸襦裙飘飘,妩媚动人,幽香扑鼻,若不是李承乾拉的紧,程处默恨不得一头栽进去。
“没出息”长孙冲撇撇嘴道:“那女儿家分明是对我敞露芳心,处默你瞎激动什麽。”
“你又知道”程处默不甘道:“适才那小娘子明显是对我飞眼了,长孙冲你切莫睁眼说瞎话,这嫉妒之心可要不得。”
“呵”长孙冲转过身子,许是被程处默的不可理喻的话气的不轻,怒极反笑道:“我嫉妒你?笑话,就我这模样用得着嫉妒你麽?”
程处默冷哼道:“哼,又在显摆那副臭皮囊,俗不可耐。”
两人见面就相互讽刺,喝完酒却能抱在一起望着长安月色促膝长谈,且在这时,薛仁贵幽幽道:“我怎么觉得适才那女子是在看承乾哥哥呀?”说罢,薛仁贵还指了指那远去的人影。
闻言,李承乾差点没一个趔趄摔倒,本是很惬意的看着长孙冲及程处默两人相互讥讽,却不想憨傻的薛仁贵将风暴卷到了自己头上,正可谓人在街中立,祸从天上来。
程处默稍稍顿了顿,随后顺着薛仁贵手指的方向望去,却见那女子还真的含情脉脉的望着李承乾,瞧瞧探了一眼李承乾,然而却对着薛仁贵幽怨道:“哼,早干嘛不说。”
“就是”长孙冲愤愤的附和上一句,遂之阔别向着前方走去。
“这......?”薛仁贵一头雾水,极为不解的盯着慢慢远去的那两道萧素的背影。
李承乾拍了拍薛仁贵的肩膀,语重心长道:“不是你的错,只怪我没有收敛住气息,太吸引人了。”
“啪~啪”一连两声,程处默跌了个狗吃屎,长孙冲跌在程处默的屁股上,程处默顾不得疼,长孙冲顾不得鼻尖的臭味儿,两人甚是麻溜的起了身,又转了回来,满眼不可思议的看着李承乾。
“老大,你刚才说什麽?”
李承乾很细心的拍了拍两人袍子上的尘埃,语气无奈道:“知道你们心里委屈,人家女子看上了我而非你们,我也没办法,这事儿强求不来。”
话音刚落,长孙冲及程处默相互看了一眼,像发现了新大陆一般,露出满眼精光,破口道:“娘嘞,老大,你可给程处默(长孙冲)带坏了。”
“去去去,长孙冲,你莫要诬陷俺,你自个儿恬不知耻也就算了,现如今就连老大都给你......”
“你这毛糙汉,到底是谁寡廉鲜耻?干扰了我不说,现在就连老大都给你潜移默化成这般模样了。”
“好你个油头粉面的长孙冲,还学会诬赖俺了,你说是不是你带坏了老大?以前老大多洁身自好,现在就和你一样矜持自负。”
“呵呵,我长孙冲好歹也出自文儒门第,自幼苦读不少圣贤书,也知道脸为何物,哪像你程处默一边没脸一边二皮脸,要说将老大带成如此寡耻模样,也是你这糙汉才是。”
......
“够了!”见两人说的愈来愈不堪,李承乾忙声呵止,起初他只是见着长孙冲及程处默吵的欢快,恶趣使然,故意说了那番风骚之言,没想到这两个家伙又当街吵了起来,还顺便捎带上了自己,真是自作孽不可活。
“笑什麽笑,再笑今日平康坊的酒钱各付各的”见着房遗爱、杜荷、薛仁贵等人笑不可支,长孙冲从李承乾那里吃了憋,便将怨气撒在这些人身上。
“就是,谁若再笑,待会儿去了平康坊,先和俺对饮三坛绿蚁酒。”
就这样,刚才还吵得不可开交的两人,在众人的哑然下,勾肩搭背,有说有笑的向着前方挺进。
平康坊乃是烟花之地,所以做立在偏僻的长安大街西边,尚且有不少距离,一路走马观花,李承乾甚感新奇,譬如那街道左边的一个雕刻摊子便吸引了李承乾的注意力,驻足停下,凑了过去,拿起那栩栩如生的凤鸳,询道:“店家,这个怎麽卖?”
店家是一名五旬老者,他放下手中刻刀,笑呵呵道:“公子,这凤鸳只需十文钱。”
“好嘞,这凤鸳我买下了。”且在这时,李承乾搜遍了全身,竟然发现没半文钱,莞尔朝长孙冲借了一两银子,放置在木案上,“店家,不要找了。”
“多谢公子,多谢公子。”见着那一两银子,老者笑起满脸褶皱。
李承乾细细把玩着手里的木雕,心忖,郑丽婉应当喜欢这样的小件儿,送给佳人定错不了。尤在这时,长安大街一阵骚乱,耳边响起一道颇为熟悉的声音,“抓贼啊,抓贼啊!”
“有贼?”李承乾募然将木雕放在怀里,而后朝着声音的源头奔去,挤开人群,只发现,两名少女被几十个奇装异服的古怪男子包围在圈子里,这两个少女便是刚刚散学的小丫头及武媚娘。
许是见着了李承乾,高阳眼色一亮,一脚踢开身前的那名男子,拉着武媚娘冲了过来,怒气凛然道:“大兄,他们欺负高阳和媚娘。”
这群人打扮相当古怪,有儒生,有僧侣,亦有袒露胸怀的大汉,这几十人头上扎这一揪小辫子,带着草笠,不似大唐人士,“小冲,这些是什麽人?”
“老大,这你都不知道?他们来自倭国,来大唐学习文化及制度,现居住在鸿胪寺。”长孙冲有些惊讶的回道。
原来是岛国人,这些人想来就是历史上的遣唐使了,李承乾可一直没忘记岛国那群土著,只可惜以大唐目前的航海能力,根本无法登陆岛上杀他个片甲不留,不过能宰一个算一个,在李承乾看来,这些人与那长安郊区的刍狗别无二致,都让人看着恶心作呕。
还未等李承乾开口,那倭国人倒先按耐不住了,一名长相颇为猥琐的中年人,踩着木屐,发出尤为刺耳的声音来到李承乾身前,斜眼打量着李承乾,见着其衣衫并不华丽,便操着蹩脚的汉语冷冷道:“你是何人?”
“呵”众纨绔轻声冷笑,惹恼了当朝工部尚书的掌上明珠,惹恼了当今天子最为宠爱的公主,如今又以如此态度质问大唐储君,众纨绔都很想询问一句,倭国人,你知道死字该怎么写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