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定贵、李安福两人一左一右各自环抱木桶,相互对视了一眼后,凶神恶煞的脸颊露出极为阴冷的笑容,大手一挥,淋淋洒洒,先是那冰寒刺骨的冰水将那贼厮泼的满面,尤且待那贼厮软不拉耷的缓缓睁眼之际,又一桶冒着热气的烫水倏然而至。在疲倦的时候,人的反射能力及感知能力较为缓慢,那贼厮先是不为所动,遂之突然张嘴一阵鬼哭狼嚎,歇斯底里的无畏挣扎。
周定贵上前就是一个大嘴巴子,怒眉呵斥道:“叫什么叫,信不信老子将你舌头割了?”
一旁的戴胄见周定贵自称“老子',连忙朝着李承乾说道:“殿下莫怪,倘若这些狱卒嘴脸不狠一点,根本压不住犯人的煞气。”
职业病而已,李承乾淡笑道:“戴主卿多虑了,而今这贼人已清醒,孤想亲自审问,你看如何?”
戴胄微微点头,随后摆出一个请的姿势。
那贼厮早已体无完肤,披头散发,浑身臭气熏天,李承乾拿来一根木棍轻轻拨了拨那贼厮面前杂乱无序的头发丝,冷声道:“你可还认得孤?”
贼厮双瞳充盈血丝,淡淡扫了一眼李承乾,且只在一瞬,不像样的眼珠子却杀机暴起,双手努力挣扎着扣死的铁链,怒张血淋淋的嘴牙,恨不得扑上前咬死李承乾。
怨气滔天也不外如是,李承乾很好奇凌风阁的这些杀手为何如此毒恨自己,要知道自己长居于长安及终南山,不曾与他人有过纠纷,这怨气该当从何而来耶?
他恨自己,自己何尝不想扒了这群贼子的皮,李承乾将木棍死死抵住贼厮的喉咙,怕是再进三分,贼厮定然穿喉而亡,李承乾忍着心中滔天怒火,咬着牙齿“咯咯'作响,“知道的全说出来,孤可让你舒服死去。”
“哼”贼厮冷冷一哼,扭曲着脸咆哮道:“放屁辣臊,腌臜贼子你不得好死。”
“啪”周定贵又是一个大嘴巴子,龇牙裂目道:“老狗,嘴巴子放干净点儿。”
李承乾手持木棍轻轻敲击着贼厮血肉模糊的肩膀头子,魅笑道:“说说你们黄组藏匿与何处,说出来孤会给你个痛快。”
贼厮吐了一口淤血,阴冷道:“哼,什麽黄组,大爷从未听说过。”
霎时之间,周定贵又举起粗手作势扇过去,却被李承乾阻止下拉,李承乾倒不是怜悯此人,且见此厮不过一口气尔,还真怕周定贵一个不小心将这贼人舒服的扇死过去。
戴胄见状吩咐道:“周定贵、李安福你二人先在外面候着,若有命令自然会唤你二人。”
“卑职遵命。”两人得令后拱手退至内房外。
李承乾将怀里的“天”、“地”、“玄”三枚令牌丢在贼厮脚下,轻笑道:“别装糊涂,孤知道的比你想象的要多,你只需告诉孤你知道的一切,孤定不会再为难于你。”
贼厮往脚下一瞧,身子陡然微颤,双目眨也不眨的盯着李承乾,半晌才吐道:“你是怎麽做到的?”
李承乾轻然一笑:“别忘了,孤乃大唐储君,弄死几个跳梁小丑不在话下。”
贼厮先是一愣,遂之哈哈大笑道:“我倒以为你乃是凭着自身武艺杀了他们,却不想还是动用了旁人。李承乾你可要在皇宫里好好呆着,只要你出了宫定然不得好死。”
“孤的安危你大可放心,即便是你那背后的主子死了,孤也会健健康康的活着。”李承乾瞧了眼贼厮足踝溃烂的皮肤,啧啧叹息道:“又疼又痒的滋味儿可不好受吧?只要你坦白,你可任意选一种死法。”
“呸”贼厮吐了一口唾沫,狠狠唲了一眼李承乾,随后闭上眼睛,不再言语。
戴胄提示道:“殿下,要不用刑看看?”
李承乾询道:“往昔难道没用刑?”
“用了,整个牢房的刑具通通用了一遍,可这贼厮嘴巴紧得很,打死也不吱声。”戴胄许是知晓李承乾的意思,继续道:“可若不用刑,干瘪瘪的询问,这厮更加不可能透露实情。”
李承乾摇头轻笑:“刑具就不必了,若是整出个好歹,又让黄太医过来医治,岂不让其碰的满身污垢?”
戴胄亦是点头赞同,当日天子连审三日,且将此贼厮整的只剩一口吊命气,黄轩亭赶来及时,妙手回春又将贼厮从鬼门关里拉了回来,待天子走后,黄轩亭直接晕了过去,原因无他,诚乃是给贼厮身上的骚腥臭味给熏的。
“那现如今该怎麽办?”戴胄蹙眉询道。
“等!”
“等?”
李承乾点头道:“戴主卿稍后便知。”
有些人的精神能力或比泰山坚定,若是硬来只能铩羽而归。但凡事都有其死穴,再坚强之人亦有软肋,此贼厮或许无惧生死,但他能对自己的妻及子的性命亦能熟视无睹麽?
于此刻,李承乾不否认自己内心深处的卑鄙,早在自己失踪之前,老爷子便将这贼厮的面容分散之各州各郡,老爷子贵为天子想查出一个人的底细非常简单,所以这贼人的家室正从华阴押往长安,李承乾昨日便派遣黄飞前去接手,想来不多时便能赶至大理寺。
趁着空闲,李承乾若无其事道:“你真的愿意为了那群贼寇而罔顾妻儿性命?”
只在一瞬,贼厮突兀睁开眼道:“你是何意?”
李承乾莞尔轻笑:“没什麽,只是让你一家人在长安团聚而已。”
“卑鄙无耻”霎时之间,贼厮愈加暴躁如雷,不断的挣扎着身子,臃肿的眼睛仿佛要炸裂一般,咬牙啮齿,疯狂的咆哮道:“小人,枉为一国储君,竟行如此卑劣之事,我便是做鬼也不放过你。”
李承乾大袖一挥,冷笑道:“哼,我卑鄙无耻?若不是尔等贼人,婉儿怎会死去?她才十五啊,那麽单纯可爱的女孩,可是尔等连畜生都不如,暗箭也就罢了,还涂抹剧毒。”说到这儿,李承乾声音愤然激动,虎目含泪,压抑已久的怒火犹如火山爆发一般,倾泻而出,一手抄起搁置于一旁的木棍,歇斯底里的狂嗥道:“别他妈的以为老子不敢宰了你,老子早想活刮了你们这群畜生,今日定要你全家死无葬身之地。”
贼厮愣了,李承乾咆哮怨恨的目光且使得他本已宁死不屈的心脏竟显露微微恐慌。
戴胄讷讷的大开嘴巴,满眼不可思议,这还是往日那风度翩翩,温文尔雅的大唐储君?
且在二人木愣之际,李承乾高高抬起手中木棍,欲直接劈向贼厮的脑袋。
“殿下,不好了!”
木棍临近贼厮头顶,溅起一阵狂风,贼厮枯叉的发丝随着棍风徘徊迭起。呼喊之人正是黄飞,被他这麽一嗓子呼吼,李承乾从怨念中清醒过来,瞪了一眼贼厮,遂之重重的丢掉了手中木棍,朝着黄飞走去。
见着黄飞满身鲜血,李承乾连声询道:“怎麽了,发生了意外?”
黄飞大喘着粗气道:“中途遇到了埋伏,和那些贼人厮杀了一番。”
“人可有事?”
黄飞知晓李承乾口中所说的乃是何人,猛吸一口气回道:“卑职带着野狼团众人临近华阴,准备从当地官吏手中接过那些妇幼,然赶到华阴郊外之时,却见一群蒙面贼人正与官吏厮杀,刀剑无眼,那些妇幼全死于刀刃之下。”
“全死了?”
黄飞狠狠点头道:“那些贼人起初只是想虏获妇幼,而后见着吾等赶来,便痛下杀手,不惜以死抵命。”
“唉”李承乾轻声一叹,还是低估了凌风阁的势力,看来这些人和自己想的一样,想劫持贼厮的家属胁迫贼厮不可吐露实情。突然李承乾眼睛一凛,如此一来,岂不是说大理寺有内鬼?否则凌风阁如何将消息传送于天牢内的贼厮从而以作要挟呢?
事已至此,李承乾见黄飞风尘满面,伤痕颇多,摆摆手道:“黄飞你先去找个大夫包扎一下伤势。”
黄飞却顿了一会儿,抱手道:“殿下,那群妇幼虽全被灭口了,但卑职清扫战场时却在草丛里发现了一位昏睡的少女,且不知此女是不是那妇幼中的幸存者。”
听之,李承乾心中一喜,遂之笑骂道:“黄飞,那你觉得一个寻常家的少女会睡在刀剑呼啸的官道边麽?”
黄飞有些尴尬道:“殿下,卑职只是不敢断定而已。”
“去吧,将那少女领过来不就知道了麽。”
“诺。”遂之黄飞连忙窜了出去,不一会儿便抱着一位约莫十三四岁的少女赶了过来。
少女很安静的睡在黄飞的背上,琼鼻宛如流泉,一袭浅绿的襦裙破烂不堪,流苏髻下的青丝也不经意间溜了出来,脸颊虽然有些脏兮兮,却也掩盖不了那清澈无暇的芳容,若再过个四五载,想必又是一个倾国倾城的绝色佳人。
“婉儿”待见着少女第一眼,李承乾募然石化,犹如一尊檀香木雕,纹丝不动,眼睛眨也不眨的凝望着黄飞肩膀上的少女,惟恐眨眼之间少女便从自己眼前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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