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绍”李承乾心中陡然一惊,且不知苏聆月口中的柴绍是否便是自己的姑父,念及此,李承乾稳住心神道:“天下之大,名有重叠者甚多,不知聆月你口中的柴绍具体乃是何人?”
苏聆月蹙眉良久,犹豫不决道:“好像出自什麽关陇世家。”
关陇世家?李承乾倒吸凉气,看来苏聆月口中的柴绍定是自己那姑父,可从老爷子口中得知自己那位姑父已被秦长青杀害,且苏聆月向自己打探柴绍又有何原因?
“此人听着耳生,你初入中原,找他作甚?”
苏聆月淡淡道:“既然你不知此人,问那么多作甚?”
“你忘了,我可是大唐的储君,找寻一人并不困难,但需要此人具体的信息。”
苏聆月摇头道:“不用你帮忙,我自会寻找。”
李承乾眼色一亮,“这麽说你要去长安?”
“嗯”
“那甚好,往日你长居于西域且不知我大唐繁华,去了长安,我便领着你好好感受下汉人的文风士气。”
苏聆月微微颔首,算是答应了,便也在这时,薛仁贵及黄飞两人从那阴暗的通道弓着身子归来。
李承乾趋步上前道:“有什么发现?”
黄飞气喘吁吁道:“回殿下,这密道竟延伸数里外的城郊小茅屋,而那四名大汉似乎有人接应,卑职与仁贵刚踏出通道,便发现四名大汉跟随着一队铁骑策马而去。”
李承乾微微点头,想来这平源坊蓄谋已久,恐有东窗事发之时,故而留有出城密道,好从容撤离。看来天地玄黄布局已久啊,且步步谋细谨慎,真是难缠的对手。
“秦风,快丢下绳索,拉我们上去。”
“诺”
一行人顺着绳索爬上平源坊庭院,李承乾心忖这平源坊多年蛰伏,恐怕捞了不少银两,故而下令野狼团众人细细搜查平源坊。
另一边,王叱虎紧闭城门后,连忙领着一队人马赶至平源坊,见着李承乾后,抱拳行礼道:“启禀殿下,卑职已关闭芮城四门,是否要挨家挨户搜查?”
李承乾淡淡道:“不必了,贼人已经逃出芮城了。”
闻言,王叱虎稍稍一愣,遂之重重拍拳道:“可恶,那贼人丧尽天良,平源坊数十条人命就此陨落,委是该诛。”
“刷”只在一瞬,苏聆月剑如清风,寒光落于王叱虎的肩上,王叱虎几缕逃窜的鬓发宛如秋叶,荡漾在一束斜阳里。
“这...这...姑娘咱们有话好说”那剑刃以及抵住王叱虎的喉咙,只要苏聆月稍微一动,想必王叱虎定然是见血封喉,故而吓得直打哆嗦。
苏聆月冷冷轻哼,“你不说要杀我麽?”
“姑娘,你...你误会了,某适才说是要诛杀血洗平源坊的贼人,并非说你耶。”
话音入耳,知晓事情始末的野狼团众人皆是嗤然一乐,这令王叱虎更加迷茫,于是向李承乾使了一个求救的眼色。
“聆月,他不知事情缘由,放下剑吧!”
霎时之间,苏聆月素手回收,正中剑鞘,莞尔看了眼惊魂否定的王叱虎,淡淡道:“这是你的下属?”
李承乾不知其意,回道:“怎麽了?”
“眼光也不怎麽样”苏聆月幽然走向平源坊大唐,只留下一道轻佻袅袅的倩影。
王叱虎到现在还不明白此间发生了何时,只是讷讷道:“殿下,这...?”
李承乾也懒得与王叱虎解释,连忙朝着正堂走去,倒是黄飞似笑非笑的拍了拍王叱虎的肩膀,道:“兄弟,你可知适才的女子是谁?”
“是谁?”
“她便是你口中血洗平源坊的贼人。”
闻言,王叱虎眼睛睁得老大,咽了咽口沫,“那殿下还将此女子......”
还未等王叱虎说完,黄飞打断道;“唉咦,你可知去年秦将军携殿下率军攻克三弥山?”
“当然知晓,此战险象环生,好在秦将军及殿下运筹帷幄,斩杀数万蛮夷,至此我大唐西北边境再无隐患。”
黄飞诡异轻笑,“知道那一战危险重重便好”话说到这儿,黄飞陡然发力,手掌重重压在王叱虎的肩膀头上,语气甚是冷冽呵道:“那你可知便是你口中的贼人为我大唐斩杀了数百番邦外夷,便是你口中的贼人解救我大唐太子殿下数次?且不说平源坊这些人死有余辜,即便是苏姑娘杀了人,也轮不到你区区从七品的守正说三道四。”
因、为、你、不、配!!!
说罢,黄飞狠狠攥住拳头砸向王叱虎的腹部,王叱虎吃痛倒地,一言不发,野狼团众人瞧着地上满脸痛苦的王叱虎,皆是淡然一笑,朝着平源坊大堂走去。
其实经过三弥山一战,野狼团众人心中又多了一位敬重的对象,那便是苏聆月。要知道当年在三弥山战场,苏聆月的一身剑法可是彻彻底底的征服了众人,且苏聆月还救过李承乾几次,这愈发使得众人对其敬爱有加。而今却听到王叱虎怒骂苏聆月丧尽天良,即便他本无心,但黄飞却忍不了,并且他从李承乾的面上看出了一丝不满,既然殿下碍于脸面不愿动手,那麽便让自己来。
平源坊大堂已被砸得稀巴烂,且是瞧不出原来的模样,不多时,野狼团众人将十几个沉甸甸的铺满灰尘的木箱抬至大堂。李承乾抽出横刀,翘起身前木箱,霎时间被一抹雪亮之光所笼罩。
“他娘的,怎麽这麽多白银?”
“呜呼,这一箱子怕是有几千两白银耶!”
“娘嘞,那十五只木箱,也就是几万白银耶?”
野狼团众人面对千军万马且不曾如此惊呼,而今却因那雪花白银高呼声此起彼伏,这倒让李承乾感觉有些意外。
当然,平白无故多了数万两白银,李承乾亦是喜气连连,搓着手掌,心忖道,老爷子每月给东宫的月钱不过数百两,而自己且因大唐科技院之事入不敷出,东宫每月过得紧巴巴,要不自己将这些银子私吞了,或者是少向朝廷上报一点?
苏聆月瞧着李承乾财迷般的眼神,轻蔑道:“你不是大唐太子麽,还在乎这些黄白之物?”
李承乾放下横刀,两手一摊,双肩一耸,打趣道:“得嘞,聆月你乃仙女下凡,不知民间疾苦,即便是东宫也没有余粮啊,瞧着如此之多的黄白之物,能不开心麽?”
“噗嗤”苏聆月轻然一笑,显然是被李承乾的那番话及表情所逗乐,然须臾间又恢复了往日的清冷,轻喃道:“油嘴滑舌。”
苏聆月的冷眼李承乾早已习惯,这女子长久生活于西域,看似清冷,其实有些憨直,李承乾笑道:“如今贼人死的死逃的逃,咱们先将这些东西搬运至柳府,他日一并运往长安。”
“诺!”
于是乎,野狼团诸将士加之王叱虎带来的一队人马抬着满是金银的木箱浩浩荡荡的朝着柳府行去。
柳府门外,郑丽婉及柳如烟望穿秋水,两人突见爱郎毫发无伤归来,皆迈步迎了上去。
郑丽婉却见李承乾身边多了一位容貌尚比自己俊俏三分的女子,微微递于苏聆月一个笑容,开口道:“大郎,不知这位姑娘是谁?”
李承乾手指着苏聆月,笑道:“丽婉,我替你引荐一下,这位是苏姑娘,当年三弥山一战,她于万军从中解救我数次。”
同时,李承乾又指着郑丽婉,笑道:“聆月,这位是丽婉,嘿嘿,乃是我倾心之人。”
“哦”苏聆月细细端倪着郑丽婉,身子微微上前挪了两步,淡淡道:“小心些,他可是个登徒子。”
闻言李承乾一脸黑线,这一路上自己也不曾轻薄与她,她怎突然冒出此话?李承乾眼睛轻眯,遂之一亮,想到了当时三弥山顶雪崩跳崖,为了缓解两人独处的气氛,说了一则笑话,而李承乾自以为很轻松的笑话却被苏聆月当做轻浮之言,且还怒骂自己乃是一名登徒子。
郑丽婉浅笑不语,适才初见苏聆月容貌无双,且又伴随于李承乾左右,误以为此女子亦是李承乾倾心之人,当时内心的确有些失落。可听完李承乾的一番介绍,那一丝苦涩荡然无存,特别他与众人面前介绍自己乃是其“倾心之人”而非“东宫奉仪”,这让郑丽婉心房不知不觉抹上了一层蜂蜜,极为甘甜。
既然苏聆月乃是李承乾救命之人,郑丽婉脸颊笑容再添三分,见苏聆月一袭白衣残缺不堪,颇为熟络的牵起苏聆月的素手耳语了几句,苏聆月底下脑袋,瞧了瞧身下衣裙,耳根陡然一红,尤显匆忙的随着郑丽婉入了柳府。
柳兆旬因适才之变故,竟羞涩的躲在府房不肯出来,倒是派了两个儿子出门迎接李承乾等人。
柳乘风恭敬道:“太子殿下,家父适才身体突感不适,不曾出门迎接,还望殿下海涵。”
“没事”李承乾淡淡轻笑,想来那老狐狸因适才懦弱之表现,腼颜于自己相见,看在薛仁贵的面子上,倒也不与其计较。只是他柳兆旬身为地方父母官,却如此懒政胆小,失职事小,然误民事大,这柳兆旬年近半百,也该告老归田了,再者它若能有薛仁贵这般女婿,何愁老无所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