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衍原本像死水般沉寂的黑眸有了惊涛波澜，他见过沉稳的她，宛若冰雪中的腊梅，亦见过恬静的她，就像碧湖中的白莲，还见过狠辣的她，仿佛盛开的彼岸花，却没见过这样的裴予歌。

红着眼眶，声音柔软，眼眸中却无比坚定，像是在恳求他，又或者是信任，说着“我不能死!”像被逼入绝境的猫儿，让他心中一抽，心疼着怜惜着，心动着。

“别怕，我在。”他沉声道，在颠簸的马背上，稳稳地落入她的耳中。

原本剧烈跳动的心脏，忽然沉静下来，耳边的风呼呼吹着，慕衍伸出手，“把手给我!”

裴予歌两手紧紧抱住了马，一点也不敢松，她的双手已经不剩多少力气，脸色更加难看，她怕一松手就会被甩下马去。

慕衍心知她在害怕，缓了缓语气，像是在哄她一般，“歌儿，把眼睛闭上，把手给我。相信我，嗯？”

他的声音像是旷野中寂寂的鹿鸣，沉稳有力，让裴予歌忍不住相信他，闭上眼睛，缓缓伸出手去。

两匹马之间，两只手越来越近，相触的那一瞬间，慕衍用力一提，裴予歌的身子便凌空而起，最后稳稳地落在他的身前。

裴予歌的心在那一瞬间就好像停止了跳动，只余下一片死寂，她轻轻抬眸，看到的是他刚毅的下巴，英挺的鼻梁和带柔意的眼眸。

他一手紧握缰绳，一手揽着裴予歌的纤腰，马的速度渐渐慢了下来，裴予歌听到慕衍的声音在上面道，“有我在，不会让歌儿有事的。”

裴予歌娇容微红，“那马为什么会……”

“夏荷可能出事了。”慕衍沉声道，“那匹马是它的母亲。”

裴予歌突然想起了那声嘶鸣声，“那你赶紧去看看吧。”说着便要下马，可这马太高，一时间她竟不知如何是好。

慕衍眼中含笑，脸上却没什么变化，揽住裴予歌的手一紧，“抓稳了!”

裴予歌没想到慕衍会突然骑着马奔驰起来，抓住他的手赶紧抱紧。那时，她隐隐听到一声笑声，奈何风太大吹散了，犹如她的错觉一般。

程堇骑着马进了林子，速度也就慢了下来，他听到身后凌乱的马蹄声，皱了皱眉。

她跟来干嘛？隐隐看到夏荷的身影后，马背上那猩红的血迹让他一怔，夏荷看到了程堇，拧着的眉才松开，程堇伸手，她抓住他的手借力一跃而下。

“你怎么跟来了？”

“慕司业说过不能到林子里来。”

失去控制的马消失在了林子里，林子里鸟鸣阵阵，夏荷看着程堇黑下的脸，顿时不敢开口了。

两人沉默许久，林子里又传来了马蹄声，感觉到马蹄声越来越近，最后停了下来。程堇看到来人，黑眸沉沉，慕衍唇角挂着笑意，将裴予歌身上被吹乱的披风理好后才抬眸看向两人。

“栾川林是个天然屏障，一般人很难走出去。”慕衍淡淡道，“走吧，我带你们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