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嫣是甜甜地叫了句:“二姐姐,你今天真好看。”
“哼。”裴月冷哼一句,打量她几分后,才道:“妹妹不适合穿这么素雅,倒是浪费了这身儿衣服,穿到三妹妹身上还不知道怎……”对啊,这身衣服虽然好看名贵,但是裴嫣穿上的确比不上她,她心里自然放松了几分警惕,可若是这衣服穿到裴予歌身上的话,那么得多好看?
一想起来,裴月便是嫉妒,可想了想又笑道:“真是可惜了,三妹妹去不了呢。”
“不然二姐姐怎么去的了呢?”裴嫣咪咪笑道,裴月脸色瞬间冷了冷,她冷漠道:“你这是第一次进宫,可别给我们惹麻烦!”
却全然忘了自己也好不了多少,裴嫣看着大摇大摆走出去的裴月,不紧不慢地跟在她的后面。
……
一队队兵马进入了珞城城门,铁蹄声重重地敲打着冰面,在城中回响着,这时候要入宫的女眷已经入宫,男宾也进了宫门,现在街上都是在准备灯会的百姓,见了军队赶紧让开,个个讨论道:“这是什么军队啊?”
“是冯家军,冯将军回来了。”
……
裴予歌在美人榻上闭目养神,花香缭绕在整个房间之中,幽香阵阵,突然她睁了睁眼,又眯了眯,轻轻吐出几个字:“来了……”
知画正缝着手里的绢布,一听有些不解,来了,什么来了?
裴予歌起身,叫知画拿来了披风,那素色的墨荷披风立马系好了,突然知画感到有点不对劲儿,为什么现在那么安静?安静到诡异,一种无法言喻的感觉。
她忍不住想要回头时,裴予歌却突然捏住了她的下巴,不让她回头,,她正要开口询问时,裴予歌又将她一推,一支箭正好从外面飞了进来!从两人身前擦过,正插在柱子上!
“小!小姐!”知画惊恐道,连忙大喊:“来人啊!有刺客!抓刺客!!”
“别喊了知画。”裴予歌绕过那支箭捂住她的嘴,“楚国公府里没人了。”
怎么会没有人?虽然今天是十五宫宴,但是除了要入宫的裴月和裴嫣老夫人,还有老爷大少爷之外,其他人都应该在楚国公府啊!而且,而且还有那么多的下人!
“若是不出我所料,外面应当是血流成河了。知雅呢?”裴予歌淡淡问道,仿佛处在这种环境之中的人并非她,而是别人,知画红着眼,可她咬了咬唇,“知雅还在厨房!”
“没事,知雅是大哥的人,应当聪明着呢。”外面要杀她的人马上就要进来了,可她现在却没法应对,至少她现在是跑也不能跑的。一定有什么办法的,一定有。
“小姐,这些人是……是谁啊?!”知画问道,裴予歌拉着知画,躲到了屏风后面,窗外人影浮动,银光闪闪,看来来人还不少,裴予歌微微喘气,声音压得极低,“玉佩你真的送出去了?”
“嗯!”知画重重的点头,不知裴予歌这时候问这样的话是为什么!?裴予歌却皱了皱眉,突然,外面的门被一脚踢开,吓得知画一抖,裴予歌拉住她,悄悄从侧面看到外面的场景。
进来的人穿着银色的战袍,手里握着一柄长剑,用剑挑开了她床边的暖帐,然后又挑开了帘子,嘴里轻轻低喃道:“这里没有……这里没有,这里……也没有……”
裴予歌双唇紧紧抿起,她明白这个人是为了攻破她们的心里,以这种惊吓的方式使躲藏起来的人心里防线崩溃,可是裴予歌此刻的心跳却越来越慢,那人朝她们走来时,时间仿佛要变为永恒!!
“呀,我看到了……”
他缓缓朝着这个屏风走来,步子放到最慢,知画的眼泪已经掉了下来,掉到了裴予歌的手背上,滚烫的感觉,裴予歌手指微动,并没有说话。
突然,他停了下来,“在这里啊。”
知画忙用手捂住了嘴,满脸的惊恐,那人立马提起剑把屏风从中劈开,裴予歌将知画拉起扑向一侧,这一剧烈的活动使她肚子上的伤口裂开,她脸色一白,冷汗淋漓。
“你就是……裴予歌?”那人的声音从身后响起,裴予歌只顾着疼了,没有理会后面的人,那一剑劈下来时,连同她的发簪也被刮了下来,玉簪被摔碎,珠海落了一地。
青丝就这样散了下来,轻柔地披在她的背上,她双手撑着地,知画在她的身下,知画被吓得脸也白了,赶紧问道:“小姐,你有没有事?!”
“我……”裴予歌连说出一个字都很困难,肚子上的疼痛传满了全身。她疼得快要痉挛了,却感到隔着发丝的冰凉,是那个人的剑,搁在了她的脖子上,她似乎能感觉得到,背后那个人,正站着,嘲讽地看着她,问她:“你就是裴予歌么?”
他问的第二次,裴予歌在知画的扶持下,终于坐到了地上,面对着这个人。
冯程伯也没有想到,背影纤细瘦弱的裴予歌,转过身来会是这般模样,凌乱的青丝铺了满肩,耳发微微卷起,勾出一个迷人又清爽的弧度,她的眼眸最为勾人,星眸之中,仿佛沉浸了最最醇香的佳酿,一颗颗星星都被揉碎在了这些佳酿里,像是漂浮的桂花,又带着悠远的香气。
然后是她入鬓的眉,那卧蚕微微勾起,明明一身素衣,看起来却自带艳色,她的鼻子小巧无比,樱唇精巧。放在一起更为惊艳,但最惊艳他的不是裴予歌此刻的外表,而是她那眼睛透露出的打量和警惕。
并非害怕。
真是有趣。冯程伯一笑,“你不怕?”
“怕你就不杀我?”裴予歌声音有些小,气势明显不足。
冯程伯看了看她的肚子,虽然看不见什么,因为披上了披风,但他依旧感觉得到披风下应该有伤,他勾唇道:“有伤?”
“怎么?冯将军还不杀有伤之人?”裴予歌开口嘲讽,笑意满脸却不露暖意,冯程伯的笑意凝了凝,“你怎么知道我是谁?”
按理说,裴予歌不曾见过冯程伯,又怎么会在这时认出他?更何况这次行动都是策划好久的,这时候裴予歌立马说出他的身份也太过奇怪了,莫不是有内奸?
若是有内奸,她又为何还在这里?
“不是不杀有伤之人,而是对美人可以温柔一点。”冯程伯温柔笑道,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会就此收剑放过裴予歌,可裴予歌清楚他不会,裴予歌垂了垂眸,仿佛不在意:“冯将军果然是冯将军,如今立了功,连陛下也不放在眼里了。”
“表妹何出此言?”冯程伯直呼表妹,只因裴月便是他的表妹,论起辈分,她的确也算他的表妹,可如今水火不容刀剑相向,这样也未免太过讽刺。
“我是陛下亲封的裳洛县主,不知冯将军此刻刀剑相向是为何?”裴予歌开口问道,知画则是透过披风往里摸了摸,感觉到手上的湿意知画便担心起来,裴予歌抓住她的手不让她拿出来,反而是笑得更加粲然,“果然是功高震主呢。”
这话一出,冯程伯立马变了脸色,这话若是传出去,冯家可就算完了!!“裴予歌!你别胡说!哼……明日陛下只会知道乱军窜入了楚国公府,楚国公府众奴仆和县主被乱军所杀,幸好冯将军斩杀即使,保证了其他百姓安全。”
届时,陛下只会给楚国公府一些安抚,给冯家赏赐,她这个裳洛县主,是如何也不会再被人提起了,最多是悲叹一下她悲哀而短暂的一生。
“噗嗤……”裴予歌笑了起来,冯程伯半眯了眯眼看着她,“你也觉得你的一生就是个笑话?”
“是挺好笑的,冯将军,好笑的自然不是我,而是您。”裴予歌喘了喘气道,“一身武艺抱负,不在战场上用,却尽数用在了这后庭斗争。这把剑也不用来杀敌,杀的是一个小女子。你说可悲不可悲?可笑不可笑?”
“哼!无论你怎么说,也无法改变你将死的事实!”他怒道,将剑直接指着她的喉处,裴予歌用手推开,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她蹙着眉,可又笑着道,“冯程伯,我赌你不敢杀我!”
“谁说我不敢!!”冯程伯再一次将剑抬起,裴予歌看着他,突然,一阵风刮了进来,他的剑被击飞在地,入眼的是一个戴着面具的男人,墨色长袍,连面具也是黑色,遮了大半张脸。冯程伯退了两步,正捡起剑向裴予歌挥去,便挥了个空,那男人已经将裴予歌拉开,知画被另外的人带到了外面去,裴予歌身上的伤口裂开了,疼痛感让她只能半倚在这个人的身上,目光有些虚浮的看着眼前的人。
“你是谁?!”
“你以这种卑劣的手段对待一个女子,也不嫌丢人!”这人声音冷漠得让人听了都发寒,他主动出击,这人便把裴予歌护在怀里,用一只手便接了他所有的招式,最后,这人将他的手腕一反,那剑就直挺挺地指着他,他便大喊:“来人!!”
“别喊了,你的人都陪葬了。”他说得轻描淡写,可是这支军队,是他麾下最得力的军队,这次本也是带回来走个过场,杀了裴予歌后,陛下以为是乱军所杀,而他们清除了乱军,自然会受到赏赐,加官封赏!可现在他告诉他,这些人全部死了?!